門庭上,那道久違的有些陌生的,英勇不失優雅的身影,薄情只是淡淡掃一眼,眼眸中露出些許不屑,若沒有前世的經歷,若沒有臥龍山一行的話,雖不像其他女子對他一見傾心,但也會幾分生出感。
讓薄情意外的是,再見風雲弈,她以爲自己會恨他入骨,以致心潮洶涌,沒想到心情卻是出奇的平靜。
或許前世對他只是偶爾心動吧。
因爲那一句話,而偶爾的心動。
行過禮後,薄情一眼掃過顏玉華,對方兩頰已經煙霞飛,一雙美目垂下,卻秋波暗送,風雲弈卻似是沒有看到一般,連看都沒看一眼。
再觀慕昭月,心中不由滑過一絲疑惑,她的面色竟平靜如常,規規矩矩的站在旁邊,面上沒絲毫的驚歎或震驚。
薄情不由的再暗看一眼風雲弈,月白色蟠龍錦袍,脣角邊揚着優雅、陽光的笑容,幽黑的眼眸凌厲深邃,正是如此矛盾的結合,更顯出他的丰神俊朗。
這樣的男人,沒有幾過女子能拒絕,以慕昭月的定力,即便沒有一見傾心,亦不可能不爲之驚歎。
現在的表現竟是毫無感覺,確實讓人匪夷所思。
越是這樣,薄情越是感覺兩人間有問題。
風雲弈目不斜視的走上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頭行禮:“孫子叩請皇祖母玉安,願皇祖母玉體安康,福壽延綿,萬壽無疆。”
太后已經激動站起來,趕緊讓風雲弈起來,流着淚:“快起來,過來讓皇祖母瞧瞧。”
風雲弈起身上前,扶在太后身邊坐下,也是一臉感慨:“孫子不孝,讓皇祖母記掛,孫子在珞城,也時常記掛着皇祖母,今年西北燕越國不安份,所以回來遲……幸好還來得及給皇祖母拜壽。”
太后口中喃喃有詞:“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玉老夫人不失時機的打趣:“太后,六王爺好不容易回來,您該高興纔是,怎麼反倒哭起鼻子來,越活越回去,越來越像小孩,這明白的,知道你是高興,那不明白的,還以爲六王爺回來沒給您帶禮,您心裡不樂意。”
衆人聽到這番話,不由的笑了起來,太后馬上破涕爲笑,指着玉老夫人笑道:“別光顧着笑哀家,別以你那點花花腸子哀家不知道。”
太后的話一出,玉老夫人和玉顏華臉上的笑不由滯,神情有些不自然,只聽太后繼續道:“你故意笑話哀家,不過是想惹弈兒的注意,好順水推舟的問問你那右相兒子的情況。怎樣?可讓哀家說中了?”
玉老夫人和玉顏華不由暗暗鬆了口氣,玉老夫人忙笑道:“太后的眼光還是那麼的尖,臣婦這老婆子,想來皮已經夠厚了,沒想那點心思還是讓您給一眼看穿。那臣婦也不推託,就聽太后聽話,順水推舟問問六王爺,臣婦的兒子還好嗎?”
風雲弈馬上笑道:“老夫人太客氣,右相大人在外監軍,雖然勞苦了點,但一切安好。”
薄情目光輕斂,把一切盡收眼底,風雲弈倒會拿捏人際關係,玉老夫人與老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字只差,就把自己跟玉府的關係,保持得恰到好處,不太過親密也不太過疏遠。
似是感覺到什麼,風雲弈的目光突然掃過薄情,看到慕昭月時,目光微微的一滯,卻疑惑的道:“皇祖母,孫子久不在京城,不知道這兩位是朝中哪位大人府上的家眷,倒很是面生。”
目光又飛快的掃過慕昭月,然後看着太后,太后似是察覺到風雲弈的異常,臉上堆出笑容道:“你長年領兵在外征戰,不認識他們也很平常,”說完,指着薄情道:“這位是左相夫人,這位是左相大人的妹子慕小姐。”
薄情與慕昭月上前一步行禮,齊聲道:“見過六王爺,六王爺萬安!”
“免禮。”
風雲弈虛扶一下,見過禮後,一切顯得客套又規矩。
跟太后閒聊幾句後,便跪安退出外面,太后繼續與衆人說說笑笑的,不過倒時不時的偷看一兩眼慕昭月。
薄情深知其意,看來她並沒有認錯人,而是風雲弈早早跟慕昭月坦白,早早準備好這麼一出好戲。
想到自己差點就被慕昭月給騙,不由在心裡笑笑,沒想到愛情還讓人變聰明。
此時,最失望怕是玉顏華,因爲風雲弈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此時正咬着脣,不知作何感想。
薄情倍着聊了一回後,找了個籍口,走出外面透氣。
雖然已是四月春收尾的時節,但永寧宮的花園中,依然百花盛放,太后又素來喜歡鮮花,所以花園中牡丹、芍藥、月季、木扶桑等應節的花卉,皆是成片栽植,再加上早已經花園中賞花的小姐、夫人們,越發顯得永寧宮一片熱鬧非凡。
薄情看看花園中的衆人,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年齡,若跟那些夫人在一起,她年齡太小,若跟那小姐在一起,她又已經成親,橫豎談不到一塊,況且她素來喜歡安靜,獨乾脆從袖中取出一本書,自走到一個角落坐下,靜靜的看起來。
片刻後,一道身影突然出現,擋住了前面的光線,眼前突然一暗,薄情無奈站起來行禮:“見過六王爺。”
風雲弈看了看薄情,才淡淡的道一聲免禮,脣角微揚:“左相夫人如此好學,連入宮參加宴會也不忘記帶本書,難怪聰慧過人,但是本王不得不提醒夫人一句,太過聰明……活不長。”後面三個字,風雲弈府在薄情耳邊,如鴻毛般輕輕飄出。
薄情聽後不由勾起脣角,略帶譏諷的笑道:“王爺也太過杞人憂天,這活不活得長,是本夫人的事情,與王爺何干。王爺若有時間擔心本夫人的私事,不如想想如何討得佳人歡心。”
“左相夫人真是心細如塵,連本王這點心思都看透了。”風雲弈也毫不遮掩,直接說出目的。
“我這小姑子,除了脾氣暴躁、驕縱任性、膚淺愚鈍,女紅奇差,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外,倒都挺好的。”薄情趁機狠狠的“誇”了慕昭月一把。
風雲弈面上微微一怔,撲哧的笑起來:“左相夫人真是風趣,經你這麼一誇,慕小姐倒成了一文不值的極品,只是不知道,若慕小姐聽到夫人這一番高論,會有何反應。”
薄情也掩面一笑:“那就請王爺口下留情,不過,本夫人這小姑子若真的一文不值,想必六王爺也不會站在本夫人面前。”畢竟若能成爲左相府的貴婿,絕對不會是一樁虧本的買賣。
似是沒料到薄情會直接把話挑明,風雲弈連眼中都帶着笑意:“那就有勞左相夫人替本王,在左相大人面前多美言幾句,成全本王的心願。左相夫人日後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本王必定竭盡所能。”
薄情淺淺一笑,風雲弈倒是聰明的,知道要娶慕昭月,光是討好說不上話的慕昭月沒什麼,不如主動向她示好,只要她不從中阻止,成爲左相府的貴婿,只是皇上一句而已。
“六王爺一番誠心,而左相府得此貴婿,又是百利而無一害,本夫人沒有拒絕的理由,王爺的話,本夫人會記住的,他日切莫反悔。”
“本王絕不食言。”
薄情在心裡道:“我永遠不相信你。”面上卻帶着端莊得體的笑容,淡淡的道:“六王爺若無其他的事情,本夫人先行一步,告辭。”
“夫人,請!”
欣賞滿園的繁花似錦,薄情不由自主的翹起脣角,快要走到花園大門的時候,突然一道人影攔住她的去路。
定眼一看,發現是玉顏華時,薄情淡然輕笑:“玉小姐,爲何攔住本夫人的去路。”
玉顏華聽後,馬上嗤之以鼻的道:“本夫人,你還知道自己是已婚之人,竟然不要臉的,還去勾引六王爺,信不信我把此事告知左相大人。”沒想薄情這麼厲害,不僅讓慕昭明對她寵愛有加,一眨眼間,竟連風雲弈也被她勾引。
薄情心裡不屑的冷冷一笑,面上卻馬上一沉:“本夫人勾引六王爺,玉小姐這話從何而來?”
哼!玉顏華冷哼一聲,一臉嫉恨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方纔在花園中,你跟六王爺有說有笑的,都說了些什麼,快說,不然有你好看的。”
“真是可笑,本夫人跟六王爺有說有笑的,關你玉小姐什麼事情?就算本夫人真的勾引六王爺,你又能怎樣?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是一個家妓子的女兒,還妄想來管六王爺和本夫人的事情,當真是可笑之極。”
薄情的一番劈頭蓋臉的譏諷羞辱,玉顏華聽到後不由的勃然大怒,指着薄情道:“薄情,你等着,我一定會要你好看的。”
“要我好看,你憑什麼要我好看,莫非玉小姐也喜歡六王爺不成。”
薄情說完後,挑高一邊眉,故作不敢相信的看着對方,淡淡的道:“如果是,我勸玉小姐還是收收這份心思,難道你方纔沒有聽出太后話的意思,她可瞧不上你身上另一半卑賤血統,讓你隨便找個人嫁,至於六王爺,你就不要妄想了,太后絕不會讓六王爺娶一個家妓子的女兒爲妃。”
玉顏華被薄情說到痛處,不由氣得渾身發抖,顫着聲音道:“你……我玉顏華不能妄想,難道你一個有夫之婦就能宵想嗎?”
薄情有心要激怒玉顏華,繼續踩着對方的痛處道:“能不能宵想本夫人不知道,但是六王爺主動來找我,總比他連瞧都沒瞧你一眼強。玉小姐,你說是不是?”呵呵……當日羞辱之仇,她會一點一點的討回。
玉手在衣袖中緊緊握成拳,玉顏華恨不得一拳打在眼前這張笑臉上,偏偏她不能,因爲薄情說得很對,她憑什麼管風雲弈跟別的女人的事情,因爲在世人眼中,她什麼也不是。
“薄情,你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同樣的話,你已經說了第二遍,不必再重複,本夫人等着就是。”薄情拋下一句話,側身走出花園。
踏出花園,隨意尋一處無人的亭閣坐下,取出書繼續看,正看到精彩處,一名太監匆匆忙忙的走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左相夫人,太后讓您趕緊到正殿一趟。”
太后找她,薄情不由的一凝神,取出一錠銀子遞到太監手中:“你可知道,太后爲何急着見我。”
太監掂了一下手中銀錠,收入腰間道:“回夫人,奴才是在二門外侍候的,只看到右相府玉小姐入去後不久,太后身邊的崔姑姑,就打發奴才們到處尋左相夫人,沒想夫人竟躲在這裡看書。”
玉顏華,薄情眼眸中一寒,淡淡笑道:“知道了。請公公帶路。”
薄情隨着太監來到正殿,馬上就看到太后身邊的崔姑姑已經守在門,見薄情來了,馬上福身行禮:“奴婢見過左相夫人,太后說夫人若來了,直接進去便可,不必通傳。”
“有勞姑姑。”
薄情微微頜首,便隨着崔姑姑走入內。
正殿內,太后面容肅然的端坐在主位上,皇后站在旁邊服侍,玉老夫人坐在下首,玉顏華站在旁邊,脣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容,而另一邊太尉府、御史府的兩位老夫人出在,坐在椅中神色難明。
看到這些人,薄情心裡微微一沉,這裡在場的人中,哪一個不是跟她有仇的,哪一個不是巴得她死的。
咬咬牙,面上揚起甜甜的笑容,從容自若的走上前,若無其事的行禮:“臣妾叩見太后,太后萬福;叩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玉安。”
太后也不讓薄情起來,高高在上的冷冷的掃一眼,怒喝道:“哀家原以爲你是聰明的孩子,沒想到你竟如此不知檢點,在哀家的永寧宮內做出這等不知廉恥,妄顧人倫的事情。”
太后的話一落,皇后、太尉府傅老夫人,御史府陶老夫人臉上紛紛露出不解之色,唯有玉老夫人與玉顏華面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薄情擡起頭,震驚的看着太后,故作鎮定的道:“太后所言,臣妾不明,還請太后明示。”玉顏華,很好,本來還讓想讓她跟慕昭月爭一爭,今天就要你連爭的機會都沒有。
皇后戾眸緊緊盯着薄情,冷笑一聲道:“你自己做過什麼齷齪事,自己還不清楚嗎?還好意思問太后。”
“左相大人真是瞎了眼,竟然娶了這麼不知廉恥、放蕩的妻子,真是家門不幸啊!”太尉府老夫人也上不失時機的道,她的孫子可是因爲左相府才死的。
薄情一聽面上馬上急了,盯着太尉府老夫人道:“傅老夫人,薄情今年纔剛剛十三歲,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但哪裡擔得起您口中的罪名。”
傅老夫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是順着太后的話說而已,皇后挑着起眉稍,淡淡道:“正是因爲你年紀小,不識規矩,纔會犯下錯誤,還不快認了,以免鑄成大錯。”
薄情一聽,大眼睛中,馬上淚水打轉,哽咽的道:“太后明鑑,太后說臣妾不知廉恥,妄顧人倫,傅老夫人說臣妾放蕩,皇后娘娘說臣妾不識規矩,犯下錯誤,臣妾究竟做了什麼事情,你們要把這些罪名,強加到臣妾身上。”
“你還好意思哭,你做的事情哀家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既然你要問清楚,那哀家問你,你適才出去,都去了哪些地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太后冷冷的喝道。
薄情吸了吸鼻子,努力平靜聲音道:“回太后,臣妾只是到花園中略坐坐,看了一會書,覺得花園人多太吵,便出了花園另尋一處安靜的亭閣看書,並沒有見過什麼人。”故意風雲弈一事忽略掉。
“看來左相夫人是不打算承認了,玉小姐,還不趕緊提醒提醒左相夫人。”皇后盯着薄情冷冷的一笑,她雖然不知道玉顏華看到了什麼,但是薄情這丫頭素來詭異,能讓風雲弈主動找上她,必然是另有所圖,她不得不做好準備。
“是,皇后。”
玉顏華上前幾步,看一眼薄情,一臉鄙夷的道:“左相夫人,顏華親眼看到你與六王爺在花園中私會,你還要繼續隱瞞嗎? ”
“這……”薄情面上一愣,見瞞不住,猶豫了一下才道:“回太后,臣妾確實是見過六王爺,但並非玉小姐說的私會,臣妾若要跟王爺私會,又豈會在花園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難道是巴不得被人發現嗎?”
玉顏華轉身向太后:“太后,臣女親眼看到左相夫人跟六王爺有說有笑,行爲舉止十分的親密。而且,你若是心中無鬼,方纔爲何不敢說出來與六王爺見過面的事情。”
薄情看了一眼太后,猶豫再三的道:“這……回太后,臣妾不能說。”
“放肆!”
太后猛在大喝一聲,薄情卻絲毫沒有退縮,反而挺直胸膛道:“太后,你可以不相信臣妾,但六王爺是您親手帶大的,您難道還了解他的爲人嗎?六王爺豈是那等輕浮之徒,還望太后明鑑。”
太后面上明顯一頓,語氣中的凌厲微減:“既然是如此,你們之間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
玉顏華見太后語氣變軟,心裡一急:“太后,左相夫人是在狡辯,方纔六王爺前腳剛離開,她就找藉口出去,分明就是故意要出去找六王爺,趁機勾引,想必是六王爺不屑於她的行爲,她覺得無地自容,才尋了一處僻靜之地看書。”
這番一出,薄情馬上冷冷一笑:“太后,玉小姐方纔還說六王爺跟臣妾在花園中有說有笑,舉止十分親密,現在怎又變成六王爺不屑臣妾行爲,前言不搭後語,可見玉小姐在說謊。”
玉顏華的面色馬上一變,連忙解釋道:“開始的時候,二人是有說有笑的,只是……只是後來,左相夫人的話有失本份,六王爺才憤然離開的。”
“沒想到玉小姐也有‘聽壁角’的嗜好。”
薄情冷冷的諷刺一句,冷聲疾語道:“既然玉小姐說本夫人的話有失本份,那請問玉小姐,本夫人說了什麼有失本份的話,讓六王爺憤然離開的。玉小姐儘管說出來,誰是,誰非,只要一問六王爺便知。”
“我……我當時沒有聽清,不記得了……”
“玉小姐,你憑一句沒有聽清楚,不記得了的話,就誣陷薄情不知廉恥,妄顧人倫,放蕩,勾引六王爺嗎?你是當我們左相府好欺負嗎?”薄情柳眉一豎,冷冷的打斷玉顏華。
“太后,請太后爲臣妾作主。”
薄情擡起頭,大眼睛中含着眼淚,一臉無辜的看着太后:“玉小姐誣陷臣妾不要緊,還侮辱了太后您對六王爺二十多年辛苦栽培,六王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三軍統帥,若今天的事情傳出去,怕軍心不定啊!”
一頂軍心不定的大帽子蓋下,玉顏華被嚇得撲一下跪倒在旁邊,全身冰涼……
皇后皺皺眉頭,搶先道:“照這麼說,玉小姐確實是誣陷左相夫人,但是……玉小姐爲什麼要誣陷左相夫人,莫非是因爲雲姨娘……”
“不是。”
皇后的話,馬上被薄情打斷:“回太后,皇后,臣妾除了隱瞞見過六王爺一事,還隱瞞了另一件事,此事本不想提的,但是,事到如今,臣妾也不得不說,此事應該可以說明玉小姐爲什麼要誣陷臣妾。”皇后故意提雲姬一事,搏取太后同情,休想。
太后掃一眼玉顏華,沉着面色道:“說吧,哀家方纔誤會了你,現在事情弄清楚了,哀家一定爲你作主。”
薄情側眸掃一眼玉顏華,用這個來誣陷她,簡直是自掘墳墓,聲音淡淡的道:“其實在臣妾準備離開花園時,玉小姐曾把臣妾攔下,追問臣妾與六王爺的談話內容,臣妾因與六王爺有約定,不便告知,她便硬說臣妾不知廉恥勾引六王爺,還威逼臣妾說,要將此事告訴左相大人,臣妾當是以爲清者自清,但萬萬沒想此事竟會驚動太后,臣妾罪該萬死。”
說完,薄情掃一眼玉顏華:“太后,臣妾肯定玉小姐是因爲嫉妒才誣陷臣妾的,因爲她喜歡六王爺。”莫說是側妃,就連給風雲弈做侍妾的機會,她也不會給她。
“什麼?”
太后失聲叫道,面色一下沉下來:“玉老夫人,你這孫女是怎麼回事?”
玉老夫人一開始就不支持從玉顏華告發薄情,卻也沒有阻止,她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面上早就失去之前的平靜,滿臉滿愁緒,連忙跪下道:“太后恕罪,是臣婦疏於教導,以致顏兒做出這等有違禮法的事情。”
薄情柳眉一挑,拉長聲音問:“玉老夫人,僅僅是如此嗎?”
玉老夫人面上不由一愣,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薄情,薄情暗暗咬牙,毫不理會的繼續道:“一罪,誣陷正一品朝臣的妻室;二罪,捏造事實,欺瞞太后、皇后聖聽,藐視皇室威嚴;三罪,損害六王爺聲譽,以致軍心不定;事關國體,茲事體大,若不重罰,何以讓三軍信服六王爺。”
薄情給玉顏華定的三樁罪名,一樁比一樁嚴重,連一直不出聲的陶老夫人,也不禁有些動容,三罪迸罰的話,怕是要抄家滅族都不爲止,不由的搖搖頭。
暗看一眼薄情,這女孩不能說話的時候,已經十分厲害,現在開口能言,更勝往日百倍不止。
玉府並不是那種兩耳不旁聽之輩,豈會不知道這女孩的厲害,何以糊塗至此。
皇后心裡氣得咬牙切齒,一心想湊合玉顏華和風雲弈,好對付薄情,沒想到才一個回合,就敗得一塌糊塗,真是沒用。
暗瞪一眼玉顏華,無奈的道:“太后,玉相又長期隨軍在外,玉老夫人年事已高,府中無人管教,玉小姐纔會如此的任性妄爲,況且今天太后的好日子,不宜見血光,還望太后網開一面,讓玉老夫人把玉小姐帶回府,嚴加管教。”
薄情眸瞳一寒,皇后竟然要幫玉顏華開脫,暗中在大腿上一擰,眼眶中的淚水馬上氾濫:“太后,這裡的人都要害臣妾,您也讓臣妾回家吧,臣妾害怕……”後面一串哽咽的聲音。
呃!
衆人不由的當場一愣,皇后的嘴角不由的抽搐,若此時讓薄情回府,豈不是等於告訴慕昭明,右相府的小姐陷害他的夫人,而他們卻有心要包庇、偏袒,以慕昭明的手段,右相府怕是真的滿門抄斬。
太后對於玉顏華陷害風雲弈一事,本就十分惱怒,但是因爲玉廉一直扶持他,所以皇后出聲維護玉顏華時,她纔沒有出言制止。
薄情突然鬧着要回家,倒讓她想到慕昭明這座靠山,只是目前暫時不好跟玉廉反面。
讓崔姑姑上前扶起薄情,拉着她的手,親自拭去薄情面上的眼睛,安慰道:“可憐見的,還是小孩子便要獨自面這樣的場面,都被嚇壞了。依你的,一定要嚴懲,不過今天是哀家的好日子,不宜見血光,先掌嘴五十,叫她亂說話,明天再杖責五十,永不得再入宮。這樣處置可好?”小狐狸!
薄情邊吸着鼻子,連忙不迭的點頭,知道只要有玉廉在,太后是不會輕易要玉顏華的命,不過今天也足夠了,玉顏華這輩子都休想嫁給風雲弈。
而且,玉顏華早已經委身於風雲弈,不貞不潔之軀。
從今以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風雲弈取妻生子,而她卻要孤獨終老,不過他們若敢暗渡陳倉,那就是自尋死路。
玉顏華聞得太后的懲罰,早已經癱在地上,不僅是因爲要捱打,還有……她徹底失去嫁風雲弈的機會。
除非……
一個可怕的陰謀,從腦海中生出。
玉顏華狠狠的瞪一眼薄情,心裡暗道:“薄情,給我等着,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感覺 到玉顏華殺人的目光,薄情勾起脣角,淺淺一笑道:“太后,以您對六王爺的瞭解,王爺會跟臣妾說什麼,太后心裡肯定清楚,您一猜便知道。”說完,調皮的笑了笑。
太后驚訝的看着薄情,喃喃的道:“哀家一猜便知道, 是什麼,是什麼……能找上丫頭的,莫非是……”眼睛 突然一亮,驚喜的道:“丫頭,他是跟你打聽昭月的事情。”
薄情馬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用力的搖頭道:“臣妾什麼都沒說,什麼也不知道……”然後開始往外面溜,經過玉顏華身邊時,小聲的道:“我是故意的。”
從未踏入皇宮前,她已經開始算計好,就等着玉顏華——自投羅網。
看到對方充滿恨的眼睛,薄情得意的笑着走開。
萬壽園中,宴席終於擺開,薄情一如既往的坐在慕昭明身邊,睜着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宴會上的人生百態。
酒過三巡後,歌舞馬上開始,幾支祝壽的歌舞后,突然響起一段異域音樂,數十名色藝俱全,身穿紅色性感異域舞衣的舞姬出現在舞臺上。
極妖嬈的動作,極盡嫵媚的面容。
此舞一出,震驚全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男人的目光更是閃亮,垂涎欲滴。
尤其是中間的領舞的舞姬,姿態如柳,腰肢曼妙,如靈蛇般舞動,一頻一笑充滿妖精般的魅惑,卻又給一種不容褻瀆的聖潔莊嚴,
薄情也不由的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中間的舞姬,這尤物女人,簡直是妖化,是男人都不能拒絕。
最重要的是,妖嬈與聖潔都發揮到了極致,已經到暴發的邊沿,卻又完美的結合在一起,這種從矛盾中醞釀出來的,充滿危險的魅力,讓人甘迷失。
想到這裡,不由的轉過頭看向慕昭明,卻發現對方正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面上不由的一怔,後者卻沉着聲音緩緩道:“天魔之舞,是外域西越國的的宗教之舞,祈福所用,但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
薄情再看去時,領舞的舞姬已經失去了蹤影,但是又給人一種強烈的存在感,正四處尋找時,突然一陣震天的巨響如九天之雷響起,瞬間把衆人迷失中拉回。
那失去蹤影的舞姬,突然一聲驚叫,竟是從空中摔落,眼看快要摔到地上時,一道身影飛的把她接住,衆人不由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