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小茶寮,裡面坐着不少人,其中一名穿着棉袍的中年男子出聲道:“喂,聽說了嗎?丞相夫人今天把月狼犬送到了落庭居。”
“天哪,她怎麼敢,那可是陛下賞賜的。”年輕點的男子出聲道。
“送落庭居,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一名年紀略長的婦人正用身上的圍裙擦擦手。
“那是陛下賞賜的。”
“這……丞相夫人也太不知好歹,陛下賞賜的東西也敢吃。”婦人一怔,驚訝的叫道。
“你懂什麼,陛下送的,那是小事,關鍵月狼犬是蒼穹帝國送的國禮,事關到兩國的的邦交,丞相夫人果然是禍國殃民的妖女。唉!”一名鬚髮皆白,衣服普通打理得十分的整潔,一派學者風範的老者沉痛的叫道。
“禍國禍民,不至於吧。”一名面衣書生眉頭深鎖。
“就是,把丞相夫人交給蒼穹處置就是,哪裡會殃及到我們。”婦人不以爲然的道。
“若只是處置丞相夫人,那是小事,老朽聽說那月狼犬乃是犬王,最擔心蒼穹帝國會不會以此爲藉口,要出兵攻打我們,真是妖女啊!”老者一臉痛恨,手中的柺杖用力的戳着地。
兩國戰爭,是衆人最不希望看到的,聽到老者這樣說,不由面露擔憂之色。
過了好一會兒後,還是老者先開口:“不如這樣,丞相夫人只是把犬王送到落庭居,或許落庭居的人還沒有動手殺掉犬王,我們阻止也許還來得及……”及字還沒有說完,已經有人朝落庭居奔去。
不管老者的話管不管用,不過國難當頭,有希望總好過沒希望。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對話,已經隻字不漏的落入附近的暗衛耳中,正飛向不同的方向。
薄情聽着曼珠讓人送到逐月手上的消息,噘着嘴巴,一臉不悅的道:“妖女,禍國殃民!這是誰的人?”
“回主子,是蒼穹公主的人。”逐月報上消息。
“沒點創意,沒點新意,跟她的泡的茶一樣,猜就是她。”薄情眼眸內露出一絲一屑,眼角微微上揚,嫵媚的道笑:“讓我們的人弄點有新意的東西出來。
逐月心裡抽了抽,頜首道:”屬下明白。“
薄情在逐月低頭的一瞬間,眸內閃過一抹冰冷,慕容紫煙,看來真的是想嫁給侍衛,那就成全她,有點小聰明卻沒有勢力的公主,徒有虛名,事實上比狗還賤。
落庭居就成爲全城的焦點,無數雙眼睛盯着這裡,不僅店內的客人倍增,就連門口外也多了很多看客。
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出口,都被人嚴密的監視起來,在等待最後的結果。
離落庭居一條街遠的地方,一名布衣打扮的男子,對着一輛馬恭敬的彎腰道:”啓稟公主,屬下悄悄打聽過,除丞相夫人外,今天還沒有人送狗,裡面也沒有發現有別的狗,而且屬下還親自到過屠宰房,聽到三把強弱不同的狗的慘叫聲,所以屬下確定他們是在殺狗。“
”能確定就是犬王嗎?“馬車內傳出一把淡漠的女音。
”已經跟屠宰場的人覈實,確實是殺了三條白色的狼犬。“男子如實報上情況。
車內沉默了片刻,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也就是說,依舊不能確實,被殺的一定就是犬王。“
”屬下慚愧。“男子跪在地上。”起來吧。
“若能被你摸清底細,她就不是薄家的人。”女子的語氣很淡,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讓人聽不到。
“丞相夫人,人在哪裡,在做什麼。”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梧桐夜雨,約了白晨風……”
“這又是從丞相夫人口中說出來的?”女子打斷男子。
“是。”男子不敢有所隱瞞。
“再探。”
“是。”在男子離開後,車簾從裡面掀開,露出一張瓷娃娃般的面孔,正是華夏帝國的公主梵星月。
此時,梵星月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天真無邪的笑容,面容沉穩,目光銳利,舉手投足間盡是精明。
梵星月凝神想了想,拍拍手,一名穿黑衣的女子出現在馬車外面,淡淡的吩咐道:“好好盯着,丞相夫人若殺了犬王,你就不必再插手,若是沒有,你應該知道怎麼辦。”
“屬下明白。”蒙面女子簡利的回答。
“再讓人查一查,五年前,薄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本公主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梵星月面容異常的冷靜,眼眸中的一絲疑惑卻出賣了她。
女子無聲的點點頭,閃身跳出馬車,一個起落後,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子離開的方向,梵星月好一會兒後才吩咐道:“走,我們到梧桐夜雨。”
狗肉煲!哼!
梵星月露出一絲冷笑,好一招聲東擊西,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落庭居,背地裡暗渡陳倉。
薄情,不愧是薄家的人,心思總是比別從多了那麼幾道上彎,但不至於深不可測,她的秘密還不是被自己發現。
“晨風小妞,你怎麼纔來,人家都想死你了。”梧桐夜雨大門,白晨風剛下馬車,薄情就“熱情”的打招呼,聽得白晨風一陣頭皮發麻,尤其是那一聲小妞。
薄情風情無邊的站在大門前,看到一臉彆扭的白晨風,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道:“別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兒,我已經讓落庭居做了狗肉煲,一會曼珠就會差人送過來。”
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才深閨怨婦,我是男啊……”
白晨風還沒有證明是自己是男人,口中就發出一聲慘叫,因爲薄情突然出現在他面前,正用手捏着他的下巴。
薄情盯着眼前這張,豔色驚人的面孔,心裡不由的發顫,果然是隻狐狸精,猙獰慘叫之下,依然是美得驚人。
捏了捏白晨風精緻的下巴,忽然俯在白晨風耳邊,輕聲道:“別亂動,按我說的話做。”白晨風表情不由一滯。
此時,兩人親密的姿勢,在旁人的眼中,兩人卻如在親吻般親密。
帛兒看到親密站在一起的兩人,眼睛不由的瞪大,遠處監視的人看到這一幕,更是震驚得石化掉,直到二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在梧桐夜雨的在門前,纔回過神,趕緊回去通風報信。
落庭居這邊,數煲狗肉煲新鮮出爐,香味飄得整個條街都是。
曼珠掃了一眼擺在眼前幾煲肉,指着其中一個外形精美的沙鍋,對店小二:“這鍋是給陛下的,你親自親過去,到了宮門自然會有人接。賞你的。”
一錠白花花的十兩的銀子,劃出一道拋弧線,準確的落在小二哥手中。
店小二下意識的接緊銀子,面上激動得一陣抽搐,監視在旁邊的人不由的一陣鄙視,十兩銀子而已,至於激動成這樣的嗎?
只聽讓小二顫着聲音道:“姑娘,你真的讓小的給天帝陛下送狗肉煲?”
“當然。”
曼珠肯定的道,直到此時,衆人才恍然大悟。原來讓小二如此激動的不是因爲十兩銀子,他激動的是能親自給天帝送狗肉。
想了想,點點頭,確實是挺讓人激動,連他們也很激動,因爲他們終天可以再進一步的確定,狗肉是不是就是犬王的肉。
剎那間,數道身影再度飛入落庭居,刺探最新的消息。
三頭月狼犬,其中一頭的身軀還十分的龐大,要悄無聲息的在他們的眼皮底下離開,是不可能的事情。
偌大的一座落庭居,暗裡暗裡的被諸國的暗衛們搜了個遍,只差掘地三尺,除了一些殘餘在屠宰房內的白色皮毛以外,沒有任何的發現。
但是蒼穹帝國的暗衛卻能一眼認出,那些殘餘不多,粘在地板上的的白色皮毛,正是月狼犬的皮毛,在心裡暗暗的道:“果然是月狼犬,這回終於可以交差了。”
撿起其中一撮,發出一個暗號,飛快的離開現場。
很快,這撮皮毛被交到慕容紫煙手上。
盯着宮女托盤的證據,慕容紫煙不顧那撮皮毛的髒污,放在手上親自驗證一番。
確定是月狼犬的皮毛後,臉上露出一抹滿意和得意的笑容,一臉高傲的道:“備車,本公主要入宮,晉見天帝陛下。”
薄情,你會爲你的膚淺付出代價。
離梧桐夜雨兩條街遠的地方,悄然多了兩輛交錯停在一起的豪華馬車。
其中一輛馬車,正是梵星月的馬車,梵星月此時正隔着車窗簾子道:“老夫人,薄情就在梧桐夜雨,只要你能拿住她的把柄,就不怕她不聽你的話。”
梵星月語氣中有一絲挑釁和一誘惑。
另一輛馬車內卻遲遲沒有人應答,似是猶豫,過了半晌後,才聽到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萬一消息你的有誤,我們徐家豈不是完了,這個險……老身不敢冒,而且你是誰,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車窗簾子忽然輕輕掀開一角,梵星月的聲音從裡面飄出:“我是誰並不重要,機會就在眼前,信不信隨你們,要知道你們一家的榮華富貴,可就在此一舉,難道你們願意看着多年的努力,都付諸流水。”
“這……”
馬車內的人有些動搖。
梵星月含笑道:“若真有萬一,你不是還有太皇太后嘛。她不會見死不救的。”
似是終於抵受不住蠱惑,馬車內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吧。老身願意一試。”
馬車隨着她的聲音落下,緩緩朝落庭居駛去。
直到馬車的影子消失後,梵星月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車內隨行的宮女一臉佩服的道:“公主真是厲害,竟然找徐老夫人出面,撞破薄情的好事。”
“當然,徐老夫人是太后的姐姐,別說是薄情,就連天帝陛下多多少少要給她幾分薄面。”梵星月冷冷的道。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把國禮變狗肉煲,只是薄情的一個手段,其目的是爲了轉移衆人的目光。
那讓天玄鐵變成豆腐的禮物,薄情早已經讓人暗中送到梧桐夜雨,即使她真的把殺了犬王,天帝也一定會爲她開脫。
徐老夫人的馬車,直接轉入通往梧桐夜雨的小巷。
兩邊的梧桐樹的枝頭上,依然積着一層薄薄的雪,寒風颳過樹枝晃動間,不停的往地下掉,更讓人覺得冰冷入骨。
門上,穿着厚厚的冬衣,站在門口上迎客的小二,看到豪華馬車的出現,小跑着迎上前。
徐老夫人扶着丫頭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下馬車,看着眼前恢宏大氣的門樓,不禁被這裡的入骨的奢華驚得有瞠目結舌,眼內全是驚豔。
帝都潤城果然是具繁華地,連一座酒樓也如此的豪華,擡頭看一眼門頭的牌匾,上面四個龍飛鳳舞大字——梧桐夜雨,不由的點點頭道上這:“這字不錯。”
迎客的小二是個有眼色,聽到徐老夫人的話,馬上注意到她震驚的表情。
再見她一身華貴的打扮,身邊還帶着一名俏麗的丫頭,後面又跟着幾名體面的媽媽,便知道是富貴人家,連忙堆笑道:“老夫人,您真是有眼光,這牌匾可是先帝御筆親題。”
徐老夫人面上又是一震驚訝,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旋即斂起神情,點點頭道:“老身初到帝都,不想竟然幸見到先帝御筆,實屬三生有幸。”
說完,對牌匾福了一福,身後衆人亦是如此。
行過禮後,徐老夫人對着小二慈祥的笑道:“聽聞丞相夫人今日亦在此間,不知老身是否有幸拜見。”這是變相的打探薄情的所在。
小二豈會不明白對方的意思,面上故意露出一絲爲難。
老夫人看到後,馬上給丫頭一個眼色,丫頭連忙把一錠銀兩塞入小二手中:“我們老夫人賞你喝茶的。”
精明的目光四處看了看,見沒人後,小二把銀錠收好,小聲的道:“丞相夫人和衆人都進了千幽館。”
徐老夫人心中一喜,沒想到消息來得這麼容易,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留心聽到完幽館三個字,帶着人走入梧桐夜雨,打聽清楚千幽館所在,就匆匆一路朝千幽館走。
千幽館,如其名,是一座僻靜的小院,此時帛兒正守在外面。
徐老夫人看到門外,只有一名丫頭守着,心裡暗喜,她身邊的丫頭連忙殷勤的道:“老夫人,只有一個丫頭守着,還怕什麼,奴婢把她引開。”
徐老夫人擺擺手:“不必如此費事,直接衝進去,人贓並獲纔有意思。”給了身後幾名媽媽一個眼色。
那幾名媽媽是徐老夫人手下辦差的,捉人拿人的事情,不知道幹了多少,收到指示馬上朝千幽館的大門衝去。
帛兒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幾名來勢洶洶的粗使媽媽,眉頭立即皺直,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不是你們能近的地方,滾!”
那幾名媽媽哪裡顧那麼多,見帛兒一個人,又有徐老太太撐腰,丞相夫人再大也大不過太皇太后,衝前一把推開帛兒,衝入院子內,一腳踢開大門,大聲喝道:“捉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