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落在青竹上,凝結成冰的雪映着竹子的綠,是不是很像翡翠琉璃。”綠色與白色混合在一起的竹林內,響起一道清悅的女音。
跟在旁邊的,赫然是之前那名叫無憂的護衛,眼前的女子應該就是那位月主子,兩人不知是什麼原因,竟然出現在此間。
“是,如月主子所言。”
無憂淡淡的應言,面色卻有些凝重,他們似乎進入了一個陣法中,這個陣法能把一個界面無限延伸。
眼前這片竹林原本不大,剛纔站在外面,明明是能一眼看到邊,可是一腳踏入竹林後,眼前就瞬間換了畫面,竹林就變得無邊無際。
他們是無意中闖入梧桐夜雨的禁地,希望裡面的人不會太爲難他們,能放他們離開,青主子吩咐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暴露身份。
只是無憂的顧慮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得太明顯,除了眼中有些焦慮外,依舊面容淡然的跟在自己主子的身後。
忽然聽到自己的主子歡喜的叫道:“無憂,你快看,有人過來了。那邊。”女子伸出手一指,眼睛都在發亮。
無憂目光順着女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正朝他們走過來,不由暗暗的戒備,他居然沒發現竹林中有人。
那名小二走上前,恭敬的行禮道:“小的見過公子,見過小姐!”
似是看出無憂眼中的疑問,擡起一隻手,指着不遠處的一所小屋道:“小的是這片竹林的看守,因方纔有事走開,不知道兩位入內,招呼不周之處,還請兩貴客包涵。”絲毫不因爲對方擅闖,而露出任何不悅的神情。
女子張望四周道:“這片竹林有什麼好玩的嗎?”
小二連忙回道:“回小姐,小的看守的這竹林,除了比較清靜,倒沒什麼好玩的,不過梅院那邊,好幾家的小姐正商議着要鬥茶,兩位若是有興趣,小的馬上讓人引兩位過去看看。”
“什麼是梅花茶?”女子好奇的問。
“回小姐,小的是粗人,不太懂這雅事,聽人說就是採新鮮梅花,還有落在梅花上的雪,和着茶葉泡成茶。”小二簡略的解釋幾句。
無憂知道對方是找理由讓他們離開,他也不想招惹梧桐夜雨的人,能安然離開更好,對這小二倒有幾分好奇。
目光暗暗瞟了小二一眼,好機靈的小二,沒有直接告訴他們,竹林是禁地不能亂闖,而是用另一件事吸引客人的注意。
給足對方面子,當下也不拒絕,進言道:“月主子,聽着頗有趣,青主子最喜歡這雅事,沒準也在那邊觀看,主子不如過去看看。”
女子也似是十分感興趣,一臉欣喜的點點道:“本……本小姐也想看看,原來是比拼茶技,我最喜歡看。”表情是恨不得飛過去。
無憂道:“那就有勞小二哥,領我們出竹林。”
“是,兩位這邊請!”
兩人跟着小二往竹林外面走,無憂的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看着他們,眉頭只是一蹙,並未出言。
這片竹林,一定有什麼秘密。
而此時,竹林的深片,一幢三層高的小樓上。
薄情站在窗口前,冷眸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
沈問之淡淡的出聲:“這兩人看着似是不小心闖入竹林,只是,那男的似乎不簡單。”
薄情不以爲然的道:“只要他們好奇心不太重,知趣不再來的話,可以不必理會,暫時讓人盯着他們。”
靈雎輕輕應了一聲是,給外面的人遞了一個眼神,回頭道:“主子,梅園那邊一切已經準備好,衆位夫人和小姐正等主子過去呢。”
“知道了,這就是過去。”
薄情過回頭,看着沈林二人道:“剛纔的事情,必須儘快辦好,若有需要我會讓暗閣配合你們行動,還有,等太子登基後,我會親自到各地看看,你們安排一下。”她這個幕後主子,甩手掌櫃,是應該露露面。
“主子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盟裡的人可都想一睹盟主風采。”
沈問之一臉打趣的道,若是下面知道他們東盟的老大,是一名十幾歲的丫頭,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林世擎會意的笑了笑:“主子是應該出去走走,然後闖出一個響亮的名號。”
當初他第一眼看到薄情的時候,就差點驚訝的叫出來,誰會想到東盟,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機構的領導人,竟然是一名十幾歲的小姑娘,若不是後來多次打交道,看以她的手段後,他還真不敢相信。
薄情挑挑眉:“本盟主的名號還不夠響亮嗎?”她都禍國殃民,紅顏禍水,妖女惡魔,這些還不夠響亮。
林世擎自然知道,她指的是那些無知的人,給她安上的莫須有罪名,笑道:“屬下指的是在道上,也就是江湖上給自己闖個名號,就像武林盟有一個劍聖——夜如劍。
夜如劍的劍聖之名,威震武林。
若下面的人遇到麻煩,只要報出他的名號,誰敢不給三分薄面。”
武林盟,薄情點點頭。
武林盟是由各個武林門派組成的聯盟,名下的產業同樣遍佈東域,是東盟最大的競爭對手,而且他們還有大量的武林的門派爲助力。
確實是一塊硬骨頭,而這一切全是來自武林盟主,劍聖——夜如劍。
武林盟主,號召天下武林,莫敢不從,看來這名號確實是很重要。
想到這裡,薄情聳肩道:“哦,明白了,靈雎你着手安排吧。”
主子終於肯飛出金絲籠,靈雎自然高興:“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安排好的。”
林世擎和沈問之相視一眼,主子一出手,江湖上必然又是一番風雲幻變,不過竟然東域的天變了,東域的江湖自然也免不了這一天。
梅園,薄情特意在梧桐夜雨內,開闢出出十二處園林,分別種上十二種不同月份的開放的花卉。
現在是十二月,正是梅花盛放的季節,所以獨開了這梅園,供衆人賞玩。
梅園中,按佈局,種植上各式梅花,每一種梅花林內,畢設有供遊人賞玩梅花的亭臺,還有供人休息的廂房。
薄情來到的時候,衆人正集中在梅林中間,一處可容納近千人的樓閣內。
“見過慕少夫人。”
樓閣內,四周垂着厚暖的簾子,衆夫人、小姐們正在閒聊,看到薄情出現,紛紛起身行禮問好。
簫謹天開闢帝朝,登基在即,慕昭明高居丞相之位,地位已經是漲無可漲。
但薄情的行情卻是水高船漲,現在還有誰敢小看她,巴結都來不及,難得見一面自然要好好奉承一番。
薄情走到首席上坐下,看着衆人含笑道:“本夫人今天只是跟大家聚聚,不必拘禮,隨意坐吧。”兩手一攤,示意衆人坐下。
酒過三巡,席間一名披着青蓮色厚錦鑲銀鼠皮披風的夫人站起來,圓潤的臉上掛着笑容道:“慕少夫人,先帝在位之時,小女曾在皇宮中,僥倖目睹慕少夫人的茶技,心中羨慕和傾慕不已。回去之後也細細的琢磨一番,倒有是些小成,不想其夫人家的小姐回去後,也同樣做了一番鑽研。”
薄情先少參加這種聚會,一時間認不出眼前婦人是哪一家的夫人,正在爲難時,就聽到一把聲音道:“慕少夫人,鍾夫人的意思是,想讓幾位小姐當衆表演,請您指點一下他們的茶藝。”說完,掩面一笑。
這些人啊,全都瞄準未來的新帝,準着送女兒入宮,好一光耀門楣。
順聲音看去,陸夫人正安然的坐在席間,當初薄情舉薦她的夫君陸大人,監建帝宮,如今帝宮落成,陸大人也從工部侍郎升爲工部尚書,陸夫人如今也是正二品誥命夫人,出席各種宴席的機會比薄情還多,自然認得的人也比薄情多。
薄情衝着陸夫人露出一個笑容:“既然各位夫人和小姐們,有如此雅興,本夫人若推託,就是矯情。本夫人雖不敢自稱技藝精湛,不過卻有一條刁鑽舌頭,是好是壞,一品便知。”若得衆人一陣笑聲。
鍾夫人等人聽了不由的大喜,馬上拍了幾句馬屁,又連忙把幾位小姐都誇讚了一番。
“幾位小姐既然是一起上,自然要是分出一個高低,不然就沒意思了。本夫人這裡備了彩頭,贏者得。”薄情回頭看一眼,靈雎取出一個匣子,打開擺在桌面上。
衆人不由坐直身體看去,只見匣子內擺着各式通體圓潤的玉簪,每支玉簪皆是不同的顏色,卻是每種顏色皆玉中的極品,沒有絲毫雜質,衆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薄情從靈雎手中接過茶杯,滑着杯蓋道:“這是本夫人偶得的一套玉簪,玉簪雖然不算是什麼名貴之物,貴在這套玉簪集全了東域七種玉色,玉質還算上乘,當是本夫人給獲勝者的采頭,希望大家別見笑。”
衆人看着一匣子的玉簪,不由的目瞪口呆。
這還叫不名貴,還算上剩,分明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玉還都是玉中的極品,丞相夫人出手果然不凡,一出就是十幾萬兩銀子,真是叫人又羨慕又嫉妒。
薄情微眯着眼睛,聲音極爲慵懶的道:“不知是哪幾位小姐參加。”這幾位夫人是什麼心思,她心中發然。
新帝登基在即,選妃充實後宮是必然的事情,正好有機會一展女兒的才華和風姿,又能爲女兒博取名聲,他們自然不會錯過,這種事情闢無可闢,就全當是在娛樂。
兵部尚書的方夫人含笑道:“是鍾夫人、孔夫人、羅夫人、商夫人、趙夫人家的小姐,倒是我們家丫頭眼拙,當日也在場卻什麼也沒學會,出門不帶心,白白辜負了慕少夫人表演,連茶葉的好壞都不會分。”
這話分明是諷刺的幾位夫人和小姐,參加表演是別有用心,一時間那參加表演的幾位小姐,面色不由的漲紅。
薄情也不出聲,看着他們鬥嘴,總算這火不會再往她身上點,只見鍾夫人的面色一紅,訕訕的道:“方尚書的是武將出身,如今雖然轉了文官,方小姐不失將門風範,自然看不上這種文謅謅東西。”
是人都聽得出,鍾夫人諷刺方家小姐粗鄙,只會舞刀弄鬆,哪裡懂得什麼是風雅。
方夫人心裡一陣闇火,正想發作,就聽到薄情道:“想必各位小姐都已經準備好,那就開始吧!”
薄情實在不是想聽這種掐駕,乾脆直接出聲打斷,輕輕的拍拍手,馬上有人送上幾套十分精緻的,一模一樣的茶具,就連所用的案桌也同一樣式。
因爲梧桐夜雨,平時同樣也有的精彩的茶藝表演,算是一種娛樂活動。
“你們的茶葉都是一樣的,是極品的槿霧蘭,這裡是梅園,你們五人就地取材,就泡一個梅花茶,看看你們對份量的控制,讓梅花和茶葉完美的搭配在一起。”薄情淡淡的說出規則。
“是。”
五位小姐皆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同時盈盈行禮,看着就是一幅畫卷,一種美的享受,難怪嚮往帝宮。
五位美人分別落座,侍者馬上送上已經燒好的小爐,作爲煮水所用,正要動手之時,突然一陣悅耳的聲音制止發他們的動。
“等等,本小姐也要參加。”
薄情聽到心裡微微一動,只見門上的簾子被掀開,一名女子提着幾枝梅花,後面一名男子捧着一小罈子走進來。
待看清二人的容顏時,薄情不由的暗暗驚訝,這兩人不正是擅闖竹林的兩人,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那女子目光,在衆人臉上轉了一圈,馬上就知道誰是宴會上的主角。
見薄情雖然年齡還小,卻坐在首席上,馬上知道她是這宴會的主子,衝着薄情道:“我叫星月,可以跟你們一起玩嗎?”潤城話說得有些生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口音。
薄情暗暗打量女子,紅色的鬥蓬,小臉充滿青春活力的笑容,白皙的皮膚,精緻的小臉一眼明亮的大眼睛,好似是一個瓷娃娃,眉宇間自有一股高貴的氣質。
跟也後面的男子,顯然是她的護衛,武功不在逐月之下。
這女子的來頭不小,暗暗給了靈雎一個眼色,面上卻含笑道:“姑娘若有興趣,本夫人當然歡迎。”馬上吩咐道:“來人,再準備一張茶案給這位小姐。”
星月馬上開心的笑起來,其他幾位小姐不着痕跡的皺皺眉頭,顯然對星月的加入不是很樂意,多一個人便多一份竟然,而且對方從對方的打扮來看,明顯比來頭不小,更重要的是,這突然出現的女子長得還很不錯。
那幾位小姐的母親,看着星月的目光,同樣充滿的敵意,若不是薄情已經開口,他們怕是已經出言把星月轟出外面。
星月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小臉上充滿興奮,看着薄情神秘的道:“跟你說,我特別看茶技比拼,是聽這裡到有鬥茶,就過來看看,以前從未親自泡過茶。”
聽到這話,衆人不由的的面面相覷,那幾位夫人和小姐,面上同時露出鄙夷的神情。
薄情含笑道:“不打緊,重在加參與。”
“好一句重在參與,本小姐也想參加,想必大家不會介意吧。”
薄情的聲音一落,一道囂張又清涼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星月的小臉上,馬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門簾再次被掀開,一名披着紫色織錦羽緞斗篷,容顏極其美豔的女子站在門庭上,女子有一雙冷漠的眸子,正挑釁的看着星月。
“慕容紫煙,你來做什麼?”星月一臉怒氣衝衝的衝着對方出言。
“你梵星月能來,我慕容紫煙爲什麼不能來。”紫衣女子冷冷的回道。
聽着兩人的對話,衆人不由的一愣,因爲他們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
兩個人兩種語言,不過看星月的神情,似乎很不歡迎眼前的女子,而那名紫衣女子似乎很看不起星月小姐。
但是,別人聽不懂,不代表薄情聽不懂。
薄情脣角微微的翹起,梵星月、慕容紫煙,兩大帝國的公主,不在驛館中歇着,倒跑到她的梧桐夜雨來鬧。
只聽梵星月指着慕容紫煙道:“你走,本公主不准你參加。”表情是十分的霸道。
慕容紫煙冷冷的一笑:“這裡又不是你們華夏帝國,你憑什麼不准我參加,我只需要宴會的主人同意就行。”
緩緩走入內,看看也不看梵星月一眼,目光落薄情身上:“這位姑娘,不知道紫煙可否參加。”說的卻是一口正宗潤城話。
“不準答應她。”梵星月馬上叫道。
“月主子,我們是在東域。”站在梵星月無憂,馬上提醒自己的主子,梵星月不由的跺跺腳。
薄情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淺淺的笑道:“我雖然不知道兩位姑娘意有什麼過節,不過來者是客,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兩位與其在脣舌費功夫,不如在茶技上一較高下。不知道兩位意下如何。”目光徵求似的看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