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薄傾情拿着書悠然坐在梳妝檯前,漣漪正在替她梳妝,曼珠提着一個食盒從外面走進來,神神秘秘的道:“夫人,方纔聽送膳的人說,昨天夜裡寧心苑走水,燒死了一個丫頭和嬤嬤。舒歟珧畱浪客”
哦……
薄傾情輕輕哦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問:“死的是誰?”
“還不知道,據說都燒成炭了,管家正在查。”曼珠放不以爲然的道。
漣漪聽後,一臉遺憾的道:“夫人,早知道昨晚是寧心苑走水了,我們就應該趕去幫忙救人,白白浪費了一個在給左相大人面前表現的好機會?”
從書本中擡起頭,薄傾情一言不發的看着漣漪,漣漪正被看得發毛的時候,薄傾情臉上突然神秘的一笑,動動脣道:“漣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昨晚上他們去了,結果會跟那個丫頭和嬤嬤一樣,燒得面目全非。
慕昭月真是個可怕的男人,手段狠辣,心思又深不可測,他肯定也懂得巫蠱,所以她能想到的他全都想到了,纔會有昨晚的那場大火。如果她沒猜錯,那丫環的屍體應該是小荷,至於那名嬤嬤,怕還要過些時日才知道。
想到這裡,薄傾情不由的暗暗慶幸,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己一直過得很低調。
擡頭,漣漪還在發愣的,知道她還沒有想明白,薄傾情搖搖頭,繼續回到書本上,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不由的敲了兩下桌面。
曼珠擡起頭:“夫人,有什麼吩咐?”
放下書,薄傾情比劃着道:“準備準備,估計這一兩天會有客到。”
薄傾情的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只聽有人笑道:“小嫂子是未卜先知,不用掐指頭也知道今天有客到。”一陣環佩叮噹,風儀元與慕昭月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薄傾情連忙上前,恭順的行過禮,一臉嗔怪的對慕昭月道:“大小姐真是的,公主駕到,怎麼不讓人通知一聲,我好到前面迎接。就這樣直剌剌的把公主領進來,幸好是八公主,若換成別人,該笑我們左相府沒規沒矩。”
慕昭明聽了不高興的呶呶嘴,把薄傾情的話複述一遍,風儀元聽後的面色微變,一絲怒火從心底升起。這啞巴明着說慕昭月沒規矩,實則變着法的罵她不懂規矩,沒有經過通報,就直接闖入她的地方。
風儀元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本公主常到左相府找昭月玩,向來隨意慣了,妞妞就不必拘於這些俗禮。”恰好看到薄傾情手中拿着書。不由竊喜,指着書本溫柔的笑道:“妞妞真是勤奮,剛起牀就開始用功了,在看什麼書呢?可都看明白了?要不要公主姐姐講解給你聽?”
語氣懇切,一字字,一句句,全是關心體貼。
薄傾情脣角微微翹起,垂着眼眸淺淺的笑了笑,把書合上遞到風儀元面前,眼底下含着一絲譏諷,這本書是從房間內的書架上隨手拿的,沒想竟然失傳的已久天下棋譜的孤本,並不是說裡面的棋藝有多難學,而是上面的文字,用的是二千年前古文字。
若沒有專門研究過,別說是裡面的內容,就是封面上的四個大字,常人也難以看懂,她也是前世無事可做的時候,研究過一段時間而已。
風儀元掃了一眼封面,當看上面扭曲的大字時,眼瞳不由的放大,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接過書,心裡暗暗怨道:“這該死的啞巴,看什麼書不好,偏偏看這本書。”分明是故意刁難自己,她連封面上的四個大字也看不懂,更別說是裡面的內容,盯着書本,背心開始冒汗。
見風儀元遲遲沒有接過書,明知道她是不懂,薄傾情卻故意的把書往前送,擡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瞳,一臉無辜的看着對方,這回倒要看看風儀元如何來教導她。
風儀元氣得幾乎發瘋,恨不得直接把書丟掉,狠狠賞薄傾情兩記耳光,只是當着慕昭月不好發作,不然她悉心塑造多年的高貴形象就會毀於一旦。
慕昭月完全沒有注意到風儀元的表情,瞟了一眼封面後,驚訝的道:“小嫂子,原來你在看這本書啊!這本書上淨說些什麼佔天元、二連星,三連星的,然後又是什麼雙,跳,長,立,飛,我是一竅不通。”唯恐避之不及的搖搖頭。
那些慕昭月不懂,但風儀元懂,從容的接過書,隨手翻了兩頁,淺笑嫣然的道:“圍棋包羅萬象,千變萬化,豈是一朝一夕能懂的。要不然京城中的才女早就一抓一大把。”意思是說薄傾情不過看了兩頁書,就想充內行,簡直是笑話。
見有人罵自己的主子,曼珠心中的怒火騰一下升起,薄傾情連忙拉一下她的衣袖,神色自若的道:“你去看看,我的藥是否煎好了,要遲些時間服用,就有人要不請自來的充當夫子,到天花苑說教半天。”說完,可愛的眨了眨大眼睛。
除了風儀元外,其他人都知道薄傾情指的是李嬤嬤,平時沒事就來說教她半天。
漣漪最先笑出,曼珠也抿脣一笑,輕輕應聲退出外面。
慕昭月也忍不住笑起來,用手指戳了一下薄傾情道:“你個狹促鬼,真是不知好歹。李嬤嬤說教你,那也是爲了你好。”
薄傾情不以爲然的翻翻白眼,其他人不由的笑得更歡。
風儀元見大家都在笑,不由好奇的問:“昭月,妞妞方纔說什麼來的,你們笑得那開心。說來聽聽,讓本公主也開心開心。”不知道爲什麼,看對方方纔的神情,總感覺到是在嘲笑自己。
果不其然,聽到慕昭月的複述後,風儀元溫柔的笑容招牌似的掛在臉上,但拿書手卻青筋暴起,說什麼不按時服藥,就有人充當夫子說教,這啞巴分明諷刺她沒有真才實學,卻敢跑到天花苑充當夫子來說教。強壓下怒火道:“看到這本難得一見的棋譜,本公主有些手癢,妞妞陪公主姐姐下兩盤可好?”
風儀元的心思,薄傾情心中瞭然,既然有人急着要出醜,她自然不會拒絕,回頭吩咐道:“漣漪,八公主要與夫人我下棋,找管家要副上好的圍棋,擺在外面的亭子中。”反正閒着也閒着,目光落在外面開得如火如荼的彼岸花上,脣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這抹雲淡風輕的笑容,讓風儀元內心不由的升出一陣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