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一把冰冷的聲音:“不知道,這把匕首劃在夫人臉上,會是什麼感覺?”
薄情輕聲笑道:“你可以試試。”
語氣輕鬆自如,卻絲毫不給人是在開玩笑的感覺。
這是把男人的聲音,有些傲氣,聽聲音應該是二十七八左右,鳳都什麼時候出現武功這樣高的人物。
後面的男人,聽到薄的話後,氣息一凝,語氣頗有些意外:“世間的女子皆視容顏如命 ,夫人倒真是讓在下意外,這更讓在下想試試,夫人是否真的那麼不在乎容顏。”
膚淺!無知!
薄情聽到這句話後,給男人的評價。
輕蔑、不屑、算計、冷笑的眼神在眼眸深處,毫不掩飾的泛起,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波瀾。
後面的男人看不到薄情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感覺,對面假冒湘姬的人,看得真真切切,心裡眼裡一陣乾着急,只是說不出口。
薄情不想再跟來人廢話,臉上的笑容一收,冷冷道:“本夫人沒有心情跟你廢話,你想幹什麼,就快點幹,別浪費本夫人的時間。”
後面的人笑道:“夫人的臉,變得可真快。”
薄情冷笑一聲:“你總不能會指望,本夫人對一個拿刀,想要劃花我的臉的人有什麼好臉色。”
隱隱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對頭,眼前的人不似是明府的人。
或許從慕昭明突然不能回府,外面的時局就開始發生改變,只是他來不及通知自己。
薄情傲然、冰冷,厭惡的聲音,讓後面的男子泄露出一絲怒火。
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的顫動一下,用同樣冷的聲音道:“聽說,梵雨宮是你滅的?”
武林中人,薄情不以爲然的道:“是我讓人滅的。”
男子的氣息一冷:“你可知道,梵雨宮的明夫人,是我的姑母?”
薄情深邃的眸海中輕波盪漾,原來明承志打的是這個注意。
讓武林中人出手對付她,脣邊漾開一抹淺笑:“本夫人不知道。”
即便是知道,結果也是一樣,她薄情還用不着對一個小小的武林門派低頭。
想到這裡,薄情的眼眸中漸漸暗下,跟梵雨宮有親戚關係的武林門派,應該不會太難查。
冰冷的目光猛然掃向眼前的假湘姬心裡暗道:“最好也祈禱,她查不出他們的身份,不然離滅亡的日子也不會太遠。”
冰冷入骨的眼神,讓對的假湘姬面上不由露出一絲恐懼,心裡暗叫一聲:“糟了!”馬上明白薄情的心思,她是變着法的查探他們的底細,眼睛不由猛的眨了眨,不想卻牽動傷口,一時痛得整張臉都扭曲。
後面的男子看到後,淡淡的道:“你急什麼,這點小痛忍忍就過了,回去後自然有人能醫好你。”
聞言,假湘姬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好心沒好報,索性閉上眼睛不理。
男子此時的心思全在薄情的話上,薄情給的答案讓他有些意外,她的言外之音是什麼,他一時猜測不到。
但僅是這眨眼間的分神,卻是致命的。
突然一陣破空的聲音,一支袖箭已經朝男子的面門衝去。
箭頭閃着幽藍的色澤,告訴男子箭上有劇毒,箭的速度又快又猛。
男子來不及用匕首擋開,不得不連連後退數步,才能躲開袖箭。
靈雎趁機上前,解開她身上的穴道,拔劍就朝男子砍去,出手沒有絲毫的留情。
那男子棄掉匕首,抽出自己的劍擋開靈雎的劍,邊看向薄情,心裡一沉,是自己大意了。
這個女人一如別人所說,真的不好對付。
薄情回身擡起頭,淡淡的看一眼,正與靈雎劍鋒相爭那名男子,脣角微微揚起,回頭看向假湘姬。
假湘姬在聽到交手的聲音後,早已經睜開眼睛,先是震驚的向空中交手的二人,再一臉疑惑的看向薄情,樣子似乎是問:“怎會還有一個人?”明明已經把她身邊人都支走的。
薄情看到後露出一個淺淺笑容,含笑淡淡的道:“本夫人身邊有四個侍女。”
假湘姬面上一愣,怎麼也沒有料對方的身邊,竟然還有武功這樣高強的侍女。
看着空中武功不相上下的兩人,面色在臉上血跡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蒼白。
薄情淡淡的笑了笑,靈雎平時基本上不露面,知道她存在的沒有幾人,用來偷襲是最合適的。
所以她才故意任由假湘姬支走曼珠和錦兒,帛兒因爲不知情,只能用轟走,以身作餌,引出隱藏在暗中的人,再讓靈雎伺機而動,對方果然上當。
砰砰……
兩劍碰撞的聲音,越來越烈。
薄情心裡不由暗暗納悶,男子的武功雖與靈雎不相上下,但是想逃跑完全沒有問題,爲什麼遲遲沒有逃跑,莫非還有別的目的不成,不由站在帝邊細細的注意着男子的一舉一動。
這一看,還真讓薄情漸漸看出一點問題。
那男人一邊與靈雎拼死交鋒,一邊不時的看向自己邊,起初薄情還以爲是男子不死心,一心想對付自己,漸漸的明白過來,男子不是不想逃,他是想把假湘姬也帶走。
這男人自視頗高,連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還有心思救別人,莫非還有暗招不成。
再擡頭看去,只見靈雎兩頰已經出現些許的潮紅,再對方卻面色如常,就是說對方並沒有盡全力,心裡不由的忖度一番,沉思片刻後眼睛不由一亮……不對,這個男人是在故意拖延他們的時間。
目的就是讓慕府的人發現他,再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他身上,好讓他的人有充足的時間救人。
果然是個心思縝密,自己都差點上當。
薄情突然冷冷一笑,迅速拍了湘姬身上幾個穴位,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廣袖一甩捲起被男人棄在地上的匕首,往對方胸口上一送,匕首深深插入對方的胸口中,只有一截刀柄露在外面。
假湘姬先是一陣驚訝,眼中露前所未有的恐懼,然後一聲慘叫不由自主的叫出聲。
那邊的男人和靈雎正打得上興,突然聽到一聲慘叫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去,恰好看到假湘姬緩緩的倒在地上的畫面,男人不由失聲叫道:“牡丹。”
牡丹,以花爲名的武林中人,應該不難找。
薄情記得慕昭陽也是武林中人,讓他幫忙查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有信息。
擡頭,再朝上面看去,靈雎已經不敵,漸漸露出敗相,不愧是武林中人,武功不是一般的好,深厚的氣息瞬間散開,冷冷出聲:“靈雎,回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靈雎聽到薄情的聲音,知道她是要親自出手,當開一劍後,馬上回到薄情身邊。
那男人同時落在薄情對面,因爲臉上蒙了面巾,露出一雙森然的眼眸,眼中有些訝然,沒想薄情會有這麼深厚的內力,一時不敢冒然動手。
掃一眼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的牡丹,盯着薄情,咬牙切齒的道:”你等着,這個仇,本尊是一會報的。“
前頭有帛兒和慕昭明的人在應着,薄情也不着急,笑了笑:”拭目以待。“
這口氣,男人是不準備與她一拼。
男人看一眼倒在地上的牡丹,一躍而起,幾個起落已經沒了人影。
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靈雎不解的道:”主子,是不是前頭出了什麼事情?“以薄情的修改,不應該會輕易放過那個男人才對。
薄情搖搖頭道:”這個男人背後不簡單,不要輕舉妄動。“武林中人,若不能一網打盡,以後會麻煩不斷。
”主子。“
”夫人。“
錦兒和曼珠兩人一臉擔憂的落在薄情面前,看到靈雎站在旁邊,再看到倒在滿臉是血的湘姬,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下。
瞟一眼地上牡丹,薄情冷冷的道:”送到上官落那裡,務必要救活。“好交待誰是背後主使者。
經薄情這麼一說,靈雎馬上會過意,靜靜的立在旁邊。
錦兒吸了一下鼻子,想到從湘姬臉上拔下,秋兒的麪皮 ,前後聯想了一番,顫着聲音道:”夫人,秋兒是不是已經……“
薄情淡淡的點點頭,安慰的道:”不要傷心,我會爲她討回來的。“
秋兒和湘姬的死,靈雎的是奉了她的命,纔會對二見死不救,這些事情她自然不能告訴錦兒。
回頭看向曼珠:”你先送錦兒回去休息,靈雎陪我到前面看看。“弄出了人命,看明承志這回怎麼收場。
薄情趕到大門的時候,慕府大門洞開着,大門前前,燈火通明。
府中聽暗衛已經其中幾個人,用劍駕着脖子,帛兒還在與僅剩下的一人交手。
薄情站在大門看着,那人的武功也頗高,幾乎能與靈雎並肩,帛兒一時也拿下,淡淡出聲:”靈雎,你上。“
靈雎一躍而起,帛兒已經聽到薄情的聲音,也知道自己吃不眼前人,順勢閃到一邊,把場地空出來給靈雎,自己守在薄情身邊。
那人也是耳聰目明的,見帛兒退開,趁靈雎身形沒穩之前,取出一樣東西往地上一砸,濃濃的煙霧馬上升起,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待到煙霧散開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帛兒怒氣衝衝的道:”可惜讓他跑了,不然抽了他的筋,拔了他的皮。“
薄情心裡微微一動,帛兒素來是冷靜的,很少見她這樣怒氣衝衝罵人,莫非那人對她做了什麼不成,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掃一眼那些用劍駕起人,全都蒙着面巾,也不看他們是什麼人,冷冷出聲:”這些人已經弄出了人命,全押入府中看管起來,明天一早送往官府,讓官府處理。“
那些人聽到薄情的話,眼睛不由的瞪大,薄情看到這些人的表情,心裡不由的冷冷一笑。
恭喜!
他們猜對了,她就要把這事情鬧大。
晨起,曼珠把昨天在西園看到事情提了一下。
薄情不由的沉吟片刻,道:”錦兒不適合留在我身邊。“
錦兒雖然跟曼珠身邊多年,但心,還是不夠狠。
偏偏在她身邊的人,最需要的就是狠,因爲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錦兒的良善沒有錯,但容易被利用。
正如當日秋兒的事情,若不是錦兒開了口,她斷不會答應,還給了厚厚的賞賜,沒想到正是這樣,要了秋兒和湘姬兩條人命。
曼珠心裡也明白,淡淡的道:”這件讓奴婢處理吧。“
薄情放心的點點頭,親自把冰魄插在髮髻中,淡淡的道:”你讓李嬤嬤通知府中的人,暫時放下手中活計,用過早膳後,全到天花苑本趟,就說是我有話要交待他們。“曼珠輕聲應言。
時辰剛到,天花閣外面,黑丫丫的站滿了人,低垂着頭,連一聲咳嗽也不敢出。
慕府現在正經的主子,只有正忙得沒空回府,和眼前神情慵懶,卻讓人噤若寒蟬的女子。
只是,這女子即便正過身份後,也是不管事,今天突然要見他們,不知道又是爲了什麼事情,莫非是府中,昨晚出大事不成。
但是府中也有不成文的規矩,夜晚的事情,歸府中那些神出鬼沒的暗衛管,他們是不用理事的。
西園的女人暗暗打量着窩在搖椅中女子,薄情作一身家常的打扮,舒適卻不失端莊,慵懶坐在擺在天花閣門前搖椅中,靈雎、曼珠,帛兒、錦兒一溜煙的站在身後,李嬤嬤和封伯分別站在跟前的兩側,有說不出威嚴。
除了模樣兒長開了,容顏更冷豔逼人,那股高貴冷傲的氣質,沒有絲毫的改變,那雙眼睛看起來依舊清亮,但是卻是兩酒冰潭,寒浸浸的讓人不敢正視
李嬤嬤躬身道:”夫人,府中人皆在此。“雙手遞上花名冊。
薄情瞟了一眼,擺擺手道:”不用,還是李嬤嬤收着吧。“她沒心情理這些家事,不過是提醒一下而已。
李嬤嬤面上一怔,夫人讓衆人集中到此,難道不是想要管家之權。
正思量間,耳邊已經響起薄情清冷中略帶沙啞的聲音:”把梅姬帶上來。“聲音依舊無情。
梅姬被兩個身體粗壯的媽媽拖了進來,丟到了衆人面前。別人或許不知道是爲什麼,西園的女人們一看到梅姬,就明白薄情要做什麼。
錦兒上前兩步,把梅姬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爲,當衆陳述了一遍。
衆人馬上明白,夫人這番作爲是那般,梅姬的行爲確實是可惡,這不是要謀害、連累慕府嗎?
果真是婊子無情,府裡好吃好穿好住的供着他們,竟然還做出這等有損慕府的事情,真真是該死!
薄情睨一眼衆人,淡淡出聲:”本夫人在此再重申一遍,鳳麒國已經沒有了,所以……“冷眸緩緩掃過:”所以從今往後,只有慕府,只有大公子,只有少夫人。“弦之音是,從今往後沒有左相府,沒有左相大人,沒有左相夫人。
”明白嗎?“
薄情冷聲一喝。
噬骨冰冷的三個字,扎入衆人的耳中,不由的一個冷戰。
滿園子的人,回過神後紛紛下跪,低伏着身體,異口同聲的大聲呼道:”明白。“
清冷沙啞的聲音,再度淡淡的響起,看着衆人道:”很好,既然都明白就好。梅姬口出逆言,經提醒後依然不改,有違律法,有違府規,先責打三十大板,連着昨天晚上的賤人一起,交給順天府處理,看他們之間有沒有聯繫?“
聽到這些話,衆人不由的嚥了咽口水,這樣的事情交給順天府處理,那可是謀逆的大罪。
明白梅姬這一交出去,那就是死路一條,有去無回啊!少夫人這回是動的真格的。
李嬤嬤與封伯連忙跪下,一臉驚恐的道:”少夫人,是奴才(奴婢)失職,請少夫人責罰。“
薄情給錦兒和帛兒一個眼色,兩人馬上前把李嬤嬤和封伯扶,看着二人站好了,才緩緩的道:”慕府這些年裡裡外外的事情,一直由你們二人打理,沒有絲毫的閃失,昨天出了梅姬的這樣事情,也怨不得你們,畢竟西園的事情,你們不好管。“
眼角目光落西園的那些女人身上,繼續道:”本夫人還在西園時,就知道你們的膽子有多大,心有多狠,所以派了漣漪管西園,你們倒也還算安靜,沒有再生出什麼事端。“
說到這裡,薄情斜了一眼錦兒,不冷不熱的道:”之後換了錦兒,我知道你們心裡不服氣,你們覺得得她奴婢出身,身份還不如你們尊貴,怨言也頗多,但是別忘記了……“
薄情的語氣一轉,冷冷的道:”無論你們在入府之前,出身有多好有多高貴,別忘記了,你們的名字緊跟着的是一個“姬”字,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你們心裡明白。不要因爲慕府仁厚,不讓你們侍宴,就忘了身份。若真走到那一步,本夫人就安排幾場宴會,讓你們徹底明白自己是什麼東西。“
西園的女人們一驚,紛紛跪倒在地上,他們心垵都清楚妓子,在外人心裡,還不如當奴才的體面。
雖然同是家妓子,但是比起被送到其他府中的姐妹,他們已經很幸運。
除了當家的主子不理會他們外,他們是衣食無憂,最重要的是,他們從不用侍宴,沒有被男人當成玩物一樣玩弄。
薄情微眯着眼眸,聲音淡淡的道:”今天算是給你們提個醒,若再讓我聽到有人提起,那些不該提的話,也不用送到送給李嬤嬤處置,直接讓她永遠不能說話。“
永遠不能說話,只有死人能做到,西園的衆女人們一震,顫着聲音應道:”是,少夫人。“
薄情又交待幾句,準備讓衆散開,慕絕忽然匆匆忙忙的走進來,也不理會在場人,直直走到薄情跪下道:”見過少夫人,主子讓屬下通知少夫人,讓少夫人看緊府中的門戶,作好準備,因爲城中出現亂軍。“
亂軍,薄情心裡一震。
是有人不服不甘,想趁時局未定之時——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