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衛靖遠的衣角道:“小狐狸,我們是不是走得太遠了?大樹都把陽光擋住了。”
衛靖遠擡頭看天,旋即又閉着眼睛沉默了一瞬這纔開口:“我想,這是要下雨了。”
說着,一道閃電咔嚓就劈下來!雷聲也滾滾而至,我嚇得蹲在地上。
這片樹林雖然大,枝椏卻高的駭人,放眼看去就像無數根參天的柱子立在天地之間,由於龍族的活動,地上寸草不生,樹幹雖然粗大,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卻相隔甚遠。
“把這個頂着!”衛靖遠不知從哪搬來兩瓣蛋殼,“這片樹林太高,樹葉上彙集而下的雨水會砸傷皮膚。千萬別把手伸到外面,頂好之後我們去尋找避雨的地方,雷電狂勁,在大樹下不安全!”
我呆呆地看着他遞給我的那半蛋殼:“這是龍蛋的蛋殼?!”
“嗯,”衛靖遠將蛋殼扣在我頭上,自己也撿起另一半往頭上一罩,我們立刻看不見彼此。
蛋殼又厚又大,近乎能罩住我的半個身子,蛋殼的邊緣剛好到我的手肘處。我費力地將蛋殼舉起,發現衛靖遠的蛋殼只到他的臂膀。
“咔嚓!”又是一道鋒利的閃電,我的手一抖,蛋殼砸得頭頂生疼,滂沱的大雨也在一瞬傾瀉而至。
霎時,雨水如注地砸在蛋殼上,閃電咔嚓咔嚓劈個不停,我手腳發顫走得歪歪扭扭。衛靖遠伸手頂住他的蛋殼看我:“加快腳步,這樣的雨勢很快這裡就會被水淹了!”
“唔。”我在蛋殼下神色緊張地迴應他,額頭上已經浸出細密的汗珠。
突然,腳下一滑我連人帶蛋殼朝地面撲去。“你這個笨蛋!”衛靖遠丟開他的蛋殼將我扶起,雨水砸在身上,真的很痛!
他眼疾手快地撿起我的那半蛋殼將我罩住,我抓着他的衣袖怯怯出聲:“小狐狸,我怕……”
“這樣吧,”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解下我腰間的皮鞭,一端放在我手裡,另一端他自己握着,“拉緊了!”說着,他單手撿起蛋殼將自己罩住,拉着我踉蹌前行。
如此一來我和他只能頂着蛋殼走路,好幾次我都差點滑倒,所幸有那根皮鞭才“倖免於難”。
地面的積水已經漫過腳背,我一手扶着蛋殼,一手拉着鞭子跟在衛靖遠後面。顧不得頭頂被蛋殼摩擦的痛感,我盡全力趕着他的步子。
突然,地上的水光一亮,撕裂長空的閃電直劈而下。我嚇得雙腿一軟,雷聲從頭頂轟隆滾滾過,其中隱約夾雜着一種奇怪的嘶吼。
“後退!” ωωω⊙ тTk ān⊙ Сo
衛靖遠突然回來伸手推我,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連人帶蛋殼滾出好遠。
“嗷吼——”
伴着清晰的嘶吼,上方的樹枝喀喇喇斷裂,紛紛砸向我們剛纔站的地方,衛靖遠只顧推我他自己卻沒過來。
我扶着蛋殼起身,看見他的那一半蛋殼已經碎成幾瓣,而他正在斷枝中左閃右避,我一掀蛋殼就要去拉他。
然而,他並不領情,“退回去!立刻!”他朝着我大吼,聲嘶力竭。
我一怔,他指我旁邊的蛋殼:“帶上!”
“衛靖遠!”我氣得直呼他的名字,他一個眼刀砍過來我立刻扛起蛋殼將自己罩住,但是我依然用手撐着蛋殼看他。
衛靖遠見我重新頂起蛋殼,他似乎鬆口氣,只是現在的他已經被巨大的斷枝困在中間。
突然,一團黑影從空中落下,直直砸向被困住的衛靖遠。“小心上面!”我敞開嗓子大喊,話音未落黑影已經砰然落地。
我內心一滯——衛靖遠被砸死了?!
“咔嚓!”慘白的閃電照亮昏暗的四周,我的面前赫然站着一個怪物!不!確切地說,是一條龍!鮮紅似血的脣舌,陰森鋒利的爪牙……
它踩在衛靖遠剛纔站的地方,瞪着燈籠大的黑眼睛看我,金色的瞳仁貓一樣豎着。
我呆呆地舉着蛋殼,恨不得立刻昏過去!可是,我的腦袋卻異常清醒,那雙搭在樹幹上的大肉翅表明了這條龍的品種——傳說中最兇猛、最殘暴,而又會飛的應龍!
我的大腦在這一刻“癱瘓”,就連心臟也差點停止跳動!我一動也不敢動,只憑着身體木然地站着——天知道這一刻我多想撒腿就跑啊!
“呼……呼……”應龍喘着粗氣偏過頭在它的背上磨蹭一下,旋即,它轉過龍頭嗅起我來……
腥臭的鼻息噴在我身上,讓我欲哭無淚。甚至沒有餘力去思考衛靖遠是不是真的死了,因爲那條應龍已經噴我一身口水。
突然,它叼起我的衣衫一提,我立刻離了地面!手中的蛋殼墜着我的雙臂,然後我聽見應龍撲閃翅膀的風聲,周圍的雨水被它甩飛……
然後,我眼前一花,人已經離地數尺!
“小狐狸……”手中的蛋殼滑落,我看見應龍原先站的地方,衛靖遠跪在地上艱難地擡頭。
“祁靈玉!”視線裡是他錯愕的神色和遠去的身影,轉眼間我已出現在森林上方!大雨滂沱,雷聲滾滾,一道又一道閃電從天空劈落,我被應龍叼着在閃電之間穿行,這雨雖然比不上樹林中的威力強大,卻也砸得臉頰發痛。我只好緊閉雙眼捂住耳朵,任應龍叼着自己在雨中狂飛。
一瞬間,我的心情悲涼到極點——沒想到我雄心壯志地出來抓龍,卻是把自己當打牙祭的口糧送到龍嘴邊。還連累了衛小狐狸這個豢龍城的天才,若是我有命回去不會被衛家進言砍了吧?
片刻之後,我被應龍從空中拋下。那一瞬我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它肯定是把我丟進龍窩喂龍崽……
“你個死龍!小娘我還不想死啊!”我閉着眼睛大吼,恨不得能召喚出傳說中的英雄救我一把。
然而,我沒等到英雄,也沒落進預想中的鋒齒血口中。
睜開眼,自己正趴在一個龐大的乾草堆中,除了右腳一陣突然的劇痛,就只剩下轟鳴的雷聲和慘白的閃電。我下意識縮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