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手段
面對韓鈞的質問,王福成理直氣壯的反問:“那飯菜就是她做的!那毒藥除了她,誰還會往裡放?!”
韓鈞冷笑道:“這可說不準。一道菜從下鍋到上桌,中間可要經過好多人的手。你的人沒有親眼看見,怎麼就能肯定這毒是顏姑娘下的?家和齋裡的廚子夥計雜七雜八的人加起來足有幾十個呢!”
王福成脖子一梗,倔強的喊道:“不管有多少人,也都是她的奴才,聽她的調遣指派!難不成大人是想要拉一個無關緊要的奴才出來頂罪不成?!”
“你這刁民!”韓鈞氣得笑了,“你既然沒親眼看見顏姑娘下毒,這就不能證明顏姑娘是殺人兇手。至於誰是真正的兇手,自然由大理寺卿去仔細的查問。你這麼不明不白的咬着顏姑娘不放,豈不是放任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難道這樣你兒子死的就不冤了嗎?”
王福成登時無言以對。
韓鈞冷笑道:“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下面,請大理寺卿劉大人繼續懲戒你這咆哮公堂之罪吧。”說完,韓鈞瀟灑的轉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大理寺卿聽了這話無奈的抿了抿脣,心想這大理寺公堂上人人都可調侃,簡直沒有一點尊嚴可循了!於是憤憤的拍響驚堂木,喝道:“拖下去!打!”
兩班衙役又閃出兩個人來,上前託着王福成出去,乒呤乓啷打了二十板子之後,把半死不活哼哼唧唧的王福成拖了回來。
大理寺卿看了方纔解了氣,但案子到此也明顯審不下去了,於是便轉頭朝着韓鈞笑道:“證據不足,這案子只好暫停審理。不知道大少爺還有什麼意見?”
韓鈞微笑道:“劉大人辦案嚴謹的很,我也只是旁觀學習而已,不敢有什麼意見。”
您這叫不敢有什麼意思?您就差把本官趕下臺親自坐在這裡審案子了!大理寺卿腹誹了一句,轉身坐正,手裡的驚堂木再一拍,喝道:“帶人犯下去,修堂!”
兩班衙役長長的應聲,有人上前提了顏文臻下堂,王家的人也匆匆進來扶着被打爛了屁股的王福成下去了。
白少瑜被衙役們擋在外邊,遠遠地看着披散着長髮一身白衣的顏文臻被帶下去,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鈍刀緩緩地割,痛不可當。連平常大大咧咧的許呈鶴都紅了眼圈兒,喃喃的叫着顏文臻的名字。許氏更是哭的稀里嘩啦,被兒子攬在懷裡站都站不穩。
顏文臻也遠遠地看着自己的那幾個跟自己相互扶持的沒有血緣的親人,忍着眼淚匆匆離去,她是京城人氏,又因爲被某些人特別關照過,所以還被關回京兆府的牢房。顏文臻被衙役押送着出了大理寺之後進了一輛囚車,直到再次回到京兆府的牢房才面對着牆壁緩緩地落下淚來。只是到如今想一個人安靜的哭一會兒都不能,這邊眼淚還沒落痛快,身後便傳來她最不想聽見的聲音:“把門打開,你們下去吧。”
顏文臻一怔,眼淚都忘了擦,猛然回頭看過去。但見一身素錦長袍的邵雋文手裡拎着一個精緻的紅木食盒進了牢房,並遣退了身後的獄卒。
邵雋文看見滿面淚痕的顏文臻也是一怔。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顏文臻,巧笑倩兮的,認真思索的,靠在白少瑜身上撒嬌的,甚至憤怒的瞪着自己面帶鄙夷的,每一種樣子他只要閉上眼睛就能想象出來,彷彿這姑娘就站在自己面前。卻唯獨沒見過這樣的她。
一個月的牢獄生活讓她清減了許多,臉色也蒼白沒有血色,一身素色棉布囚衣更顯得她身形消瘦伶仃楚楚可憐。而那一臉的淚水,尤爲叫人心疼。邵雋文看着這樣的顏文臻,竟半晌沒說出話來。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產生了懷疑。
顏文臻被邵雋文看得不自在,便撇開目光轉過臉去,擡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冷冷的問:“你來做什麼?”
“顏文臻。”邵雋文走到顏文臻跟前,把食盒放在方桌上,側身在木板牀上坐了下來,柔聲說道:“你就答應我,不好嗎?”
“答應你什麼?”顏文臻冷冷的問。
邵雋文伸手理了理顏文臻鬢間散亂的頭髮,低聲說道:“做我的人,我立刻想辦法把你弄出去。”
顏文臻猛地擡手打開邵雋文的手,回頭看着邵雋文,冷聲笑問:“那麼以邵大人的意思,就是因爲我拒絕了,所以纔會呆在這裡?”
邵雋文又固執的把手搭在顏文臻的脖頸上,緊緊地捏住她脖頸最纖弱的地方,低聲嘆道:“顏文臻,你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你那間家和齋,我說話間就能踩成平地。你還固執什麼呢?”
“我固執着我的,跟邵大人你有什麼關係?難道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只要邵大人想要的,都必須乖乖地跑過去?邵大人別忘了,還有一個詞叫‘玉石俱焚’。”顏文臻微微仰頭看着邵雋文,目光冰冷而堅持。
邵雋文捏着她的下巴貪婪的看着她許久不語,最後反而被她看得笑了:“其實,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子。你知道嗎?你的倔強比你的美貌和廚藝都更加吸引人。”
顏文臻猛地甩頭,從邵雋文的手裡掙脫出來,低聲罵道:“無聊!”
被甩開,邵雋文也不惱,而是悠然的往後坐了坐,靠在簡陋的牀頭看着顏文臻,緩聲說道:“顏文臻,不如我們敞開天窗說亮話。”
顏文臻繼續冷笑:“說不說亮話,還不是邵大人說了算?”
“你告訴我,你要怎樣才肯跟我?家和齋?嘉和樓?還是顏家全部的家產?這些我都可以還給你。”邵雋文微微仰着臉,眼神裡全是自信,宛如無所不能的神祗。
顏文臻嘲諷的冷笑着,眯起眼睛問:“是嗎?都可以還給我嗎?那我爺爺的命呢?你也能還嗎?”
“人死不能復生。而且,你爺爺是你爹氣死的,跟我無關。不過我可以保證你跟了我,我會好好地疼你,愛你,寵你,絕不讓你在受到任何傷害。”
“邵大人!”顏文臻忽的一下從牀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盯着邵雋文,一字一句的說道:“對於我來說,你,纔是這個世上最大的傷害!我不需要誰來寵我,不需要誰來疼我,愛我,我只想你去死!如果你想對我好,就去死吧!”
“你!”邵雋文再好的脾氣聽見這話也怒了,他也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一把把顏文臻推倒在簡陋的木板牀上,然後瘋了一樣欺身上前把她壓在身下,惡狠狠地說道,“你信不信我在這裡就要了你?”
“信。”顏文臻一點也不驚慌,只是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禽獸的臉冷笑道,“你不過是個披着人皮的禽獸而已,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邵雋文被氣到了極致,卻反而泄了氣。他知道如果真的在這裡做了那件事,他敢保證顏文臻恐怕活不到明天。
是的,他希望得到她,非常希望,想要完完整整的毫不保留的得到,而不是破壞。所以他咬了咬牙,還是放開了她。
顏文臻冷冷的看着轉過身去的邵雋文,也起身,緩緩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你再好好地想一想,若是跟了我,一切風平浪靜,你過回你原來的日子甚至比之前更好。我有足夠的耐心等着你回心轉意——因爲你不是一無所有!顏文臻,你還有許西忱一家人,還有白少瑜,還有那些在家和齋跟着你的那些徒工們。我是捨不得碰你,可其他人卻沒那麼幸運。而我也沒有那麼博愛的胸懷,不會愛屋及烏。”說完,邵雋文也理了理衣衫,擡腳往外走。
顏文臻雙眸噴火盯着邵雋文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罵道:“禽獸!”
牢房裡又安靜下來,周圍沒有囚犯,也沒有看守。顏文臻坐一個人靠在牆角里,幾乎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邵雋文說,她不是一無所有,他說他不會愛屋及烏。
顏文臻反覆的思索着這些話,最後無力的把臉埋在膝頭——是的,邵雋文敢說就敢做,他這個人夠奸詐,也夠陰狠,顏文臻沒有理由不相信他能說得到做得出。可是該怎麼辦呢?難道以後的日子就真的要跟這個禽獸捆在一起,生不如死?
上天爲什麼就不肯給我一條活路呢?!顏文臻抱着雙膝蜷縮在牆角里,默默地流淚。
邵雋文從牢房裡回去之後,立刻把陶富貴叫到了跟前。
“爺,聽說今兒大理寺那邊的情況跟咱們預料的不太一樣?不過爺放心,奴才還留有後手!保證下一次開堂,會讓忠毅侯府的大少爺大吃一驚。”
“什麼後手?”邵雋文皺眉問。
陶富貴湊上去在邵雋文耳邊悄聲說了兩句,然後又得意的奸笑。
邵雋文冷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行,只是你做事要利索些,別再留個尾巴給我惹麻煩。”
“是,爺放心。”陶富貴諂媚的保證,“就算是有事兒,也是他們的麻煩,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扯不上。”
“學會不留痕跡的抽身而退,纔是明智的人。”邵雋文叮囑道。
陶富貴忙哈腰應道:“爺的教誨奴才時刻謹記在心。”
“還有,只這一條還不足夠。我們還要再太醫院姓胡的身上做點文章。”邵雋文摸着下巴,思索道,“要讓他反咬一口,把白少瑜也拖下水。”
“爺的意思是?”
“揭發。”邵雋文冷笑道,“不過,這個胡太醫自持醫術高強,可以說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搞定他可有點難度。”
“爺放心,這個其實極容易——這姓胡的在外邊養了一房小妾,還生了個兒子。偏生他又是個懼內的主兒。他家裡的那個婆娘頗有些來歷,吃的他死死地。奴才拿這件事情去轄制他,還怕他不聽話?再說了,他也不差那三千兩銀子嘛——回頭爺隨便提拔他一下,三萬五萬還不有着他去賺?”
“好。”邵雋文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就去辦吧。”
“得來!”陶富貴答應了一聲,顛顛兒的退了。
邵雋文一個人靠在榻上摸着嘴巴細細的回味着在牢房裡把顏文臻壓在身下的感覺,越想心裡越是燥熱難耐,沒一會兒的工夫便只覺得身體的某處脹痛的難受起來,便隨手把旁邊的丫鬟拉過來按在身下。
原本清雅別緻的小書房裡漸漸地傳出粗重的呼吸聲和尖細的嬌吟,連過堂風都帶着曖昧的味道。廊檐下侍立的幾個丫鬟卻神色如常的站在那裡,眉毛都沒動一下。
五日後,大理寺公堂上,顏文臻的案子二次開審。
韓鈞這邊依然沒有什麼突破——他們若是想證明顏文臻清白,只有兩條路,一是顏文臻那日不在場,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二就是找到真正的下毒之人,這也很難辦——顏東昂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藏鋒帶着人翻遍了京城內外都找不到他的蹤影。
所以開堂何這日,韓鈞再次以學習如何斷案審案爲藉口來到了大理寺。這次不光他來了,還把衛靖遙也一併給拽來了,因爲他聽說這次是原告要求開堂,說是找到了新的證人,韓鈞很是不放心,生怕大理寺卿對顏文臻用刑逼供——大理寺的那些刑具,七尺男兒都扛不住的,何況顏文臻一個較弱的女流之輩?
衛靖遙也是剛好出宮去校場練習騎射,半路被韓鈞給拉了來。衛靖遙雖然跟韓鈞一樣是侯門嫡長子,但寧侯府的勢頭卻比忠毅侯府更響亮,朝中的大臣們也更加忌憚。
來的路上韓鈞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衛靖遙講清楚了,衛靖遙聽完之後卻很是擔憂,嘆道:“這件事情對顏姑娘極爲不利啊!就算是有人算計謀害,可這晉西王家畢竟死了人。這死了的王遠貴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叫人查清楚了沒?”
“查過了,這人是晉西大商黃建隆的乾兒子,一直替黃建隆打點生意,黃記的半個掌櫃的,去年來到京城專門負責黃記送進宮裡的煤炭。跟後宮的總管大太監關係不錯,跟禮部,戶部的諸多官員也都有來往。說起來,在這雲都城裡這王遠貴也算是個小人物兒。只是不知道怎麼就死了。”
衛靖遙又問:“他可有什麼仇人宿敵?”
“他一個生意人,四面逢源八面玲瓏,平時很少得罪人的。若是生意上的競爭自然會有一些,但黃記早就霸佔了晉西煤炭生意的大半兒,他們拿了宮廷的供奉也有七八年了吧?再說,如果生意上的仇人,毒死黃家的一個乾兒子有什麼用?那黃建隆除了一個嫡子之外,還有有三個庶出的兒子以及五個乾兒子幫他打點生意呢,最不缺的就是兒子啊!”
“那就真的奇怪了。”衛靖遙皺眉嘆道。
“這明顯是有人做的局,目的就是顏文臻。”韓鈞篤定的說道。
衛靖遙輕笑着反問:“你是說邵雋文?”
“沒有證據。不過……除了他,我還真是想不出別人來。”
衛靖遙無奈的嘆道:“他可是朝廷大臣,他爹是禮部尚書,二品大員,他自己也是個五品官——你這些話可不能隨便說。”
“我沒隨便說,我也就在你面前說說。”韓鈞嘆道。
“你呀!”衛靖遙無奈的看着韓鈞,半晌才嘆道,“怪不得舅父總說你長不大。”
“我不過十七歲,長那麼大幹嘛?哪像你,十五歲的孩子就跟個老頭兒一樣深沉了,累不累啊?”
“累。”衛靖遙長長的嘆了口氣,“不過沒辦法。”
韓鈞點頭道:“是嘍,所以我叫你來,你幫我仔細的瞧瞧這些人,到底是耍的什麼花腔。”
說話間,韓鈞的馬車已經到了大理寺門口,隨行的護衛把圍觀的百姓們擋開,兩位公卿士族貴公子先後下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哎呦喂!這位小公子是誰呀?看着比忠毅候世子還貴氣?”
“噓——這是寧侯府的大少爺!”
“呦呵!看來寧侯府也是站在顏家那姑娘這邊的?”
“這可不好說。說不定這案子已經通天了,皇上派了這二位公子哥兒來監察也不一定呢。”
“有道理,今兒這樂子可大了!”
“小心點吧,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別說,只睜開眼睛好好地看就行了。”
“說的是,說的是。”
……
在圍觀百姓們的議論紛紛中,這兩兄弟肩並肩進了大理寺的門。大理寺卿聽說寧侯府大少爺和忠毅候大少爺一起來了,忙起身迎至門口。韓鈞見狀暗笑,看這大理寺卿的態度就知道了——這些狗官,成天口口聲聲的說什麼‘風骨’,還不是一副奴顏婢膝的死樣子?
“劉大人,我跟韓鈞只是路過此處,見門口被百姓圍的水泄不通的,便覺得好奇,所以進來看看。你該怎麼辦案就怎麼辦,不用理會我們,我們就在一旁看個熱鬧。”
“是,大少爺可是我們這兒的稀客。二位小爺裡面請。”
“劉大人不用客氣,這是你的衙門,這案子是你在辦,我們只是旁觀而已。你可千萬別因爲我們而壞了這審案的規矩。”衛靖遙說着,便在主審桌案旁邊書記官呆的長條桌案旁邊的墊子上坐了下來。
書記官極有眼色的把自己記錄案宗的東西雙手奉上,恭敬地說道:“請大公子過目。”
衛靖遙擺擺手,微笑道:“我不看,你們都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當我們哥兒倆不存在好了。劉大人,開堂吧?”
“是。”大理寺卿一邊拱手應着,一邊暗暗地叫了一聲苦,轉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拿起驚堂木,‘啪’的一拍,喝道:“帶人犯!”
衙役們齊聲呼喊:“帶人犯——”
外邊早就等在廊檐下的顏文臻以及原告都被帶了進來。
開審的程序依然不變,大理寺卿端着架子問過人犯姓名,以及簡單的案情之後,又把驚堂木一拍,喝問王福成:“原告王福成,你說你有新的證人指控顏文臻在飯菜裡下毒,那證人何在?!”
“我有證人,證人來了!”王福成一邊說着一邊往外看。
大理寺卿高聲喝道:“帶證人!”
門外一個淺青色布衫中等身材的男子應聲而入,進門後跪在王福成的旁邊。顏文臻轉頭一看便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
“下跪者何人?報上姓名!”
“小人畢甲申,是家和齋的學徒。”
大理寺卿手中驚堂木再拍,朗聲道:“畢甲申,事關王遠貴中毒一案,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從實講來!”
“甲申!”顏文臻厲聲喝道,“你居然……”
“咄!”大理寺卿不等顏文臻說什麼便喝叱道,“顏文臻!這是公堂之上!”
顏文臻咬了咬牙,轉過臉去不再說話。
“小的是家和齋的徒工,我爹是顏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最擅長做點心的……”畢甲申吞吞吐吐的開始招供,“也因爲這樣,顏姑娘有些事情並不瞞着我。那天……那天她給了我銀子讓我去買兩樣東西,說是要配調味粉用,我還想,調味的香料素來是不歸我管的,她怎麼忽然找上我,所以我當時問了一句,顏姑娘說,事關機密,讓我不要對人隨便亂說。”
“她讓你買的是那兩樣東西?”大理寺卿問。
“是蓖麻子和附子草。”畢甲申回道。
“這兩種東西有什麼用處?”
畢甲申忙回道:“這個小的原本也不知道,不過小的去買這兩種東西的時候卻頗費了些周折。這蓖麻子倒是好弄,城郊的農戶家裡就有種的,跑去收一些來便是,兒這附子草卻不好買,後來藥店的坐堂先生一再告誡小的,這附子草號稱狼之剋星,乃是劇毒之物,一定要慎用。還有那蓖麻子——小的之前不知道,只當是蓖麻油是個好東西,殊不知那蓖麻子也是有劇毒的!”
“劇毒之物?!你們家和齋居然用這些劇毒之物來做調味粉?!”大理寺卿怒聲喝問。
畢甲申忙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附子草雖然有毒,但經過炮製也可入藥的,不然藥店裡怎麼會有賣的呢。當然,這東西不僅是可以入藥還是美味,至於起什麼作用則完全在炮製的人手裡控制。”
“好,那你說說這兩樣東西跟王遠貴的死有何關係?!”大理寺卿又問。
顏文臻不等畢甲申回答便再次忍不住喊道:“我沒有買這些!”說着,她又轉向畢甲申質問:“畢甲申!你拿了別人什麼好處,卻來這裡誣陷我!”
“姑娘!我說的是事實啊!你爲什麼還不承認呢?!”畢甲申瑟縮了肩膀往旁邊躲了躲,喃喃的說道,“你……你不是告訴我你恨老爺子,你恨他爛賭輸掉了顏家的家業,害得你被白家嫌棄,跟白家大爺退了婚約?所以,你想要……想要……不過你爲何會這麼不小心,把這有毒的東西混進了給客人的飯菜裡,還鬧出了人名?姑娘,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認罪吧,否則……否則咱們這些人真的過不下去了……”
“你——你胡說什麼?!”顏文臻簡直被畢甲申的話給驚呆了!這人說什麼?他是說自己想要毒死父親?怎麼可能?雖然自己恨死了那個人,可是——怎麼可能!
王福成立刻跳起來指着顏文臻罵道:“好一個陰毒的妖女啊!你不怕天打五雷轟嗎?!居然連親爹都想要毒死!可憐我兒死的冤哪!”一邊罵着,王福成一邊嘶喊着撲向顏文臻,“我要殺了你!你個妖女!你該天打雷劈——”
“你胡說!我沒有!”顏文臻憤憤的站起身來吼回去:“附子草什麼的我根本就沒叫人買過!畢甲申你做僞證!你收了別人多少好處!你良心呢?!”
“肅靜!肅靜!”大理寺卿狠狠地拍着驚堂木。兩旁的衙役急忙出列上前去把王福成和顏文臻都按在地上。
韓鈞看着顏文臻被衙役粗暴的按下去,眉頭頓時皺起,剛要說話,就被衛靖遙一把按住。
“劉大人,這案子如此便可以結了嗎?”衛靖遙淡淡的問。
大理寺卿皺眉道;“人證全了,如今還缺少一樣物證。”
“哦?缺什麼?”衛靖遙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