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身後的喝喊聲傳來,自然是北雄幫的人從後面追至了,形勢已經無法讓兩人再耗下去,張浩天脫下了外衣,拔出了另一支槍,對卓傲霜低聲道:“我們衝進去,你跟在我後面。”
他說了這話之後,右手忽然一揚,已經將外衣扔進了屋內。
那衣服剛一入內,便聽到“卟卟卟”的一陣亂響,顯然是裡面的北雄幫人對着衣服開了槍。
張浩天不再猶豫,身子猛的一撲,從地面滑了進去,在瞬間就見到裡面是一個六十來個平方,安着幾張麻將桌的小茶室,數名男子正在不同的角度站着開槍。
見到進來的只是一件衣服,那些男子頓時停止了射擊,可是不想張浩天會緊跟着貼地滑進,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張浩天在地上的雙槍已經子彈出膛,眨眼之間,擊倒三人,然而這時他的身子已經失衡,再無法對準目標了。
屋子裡其餘的男子正要對着張浩天開槍,然而門外一幌,一個苗條的人影手裡舉着雙槍魚躍着衝了進來,人在空中,兩柄槍管裡的子彈已經射了出來,裡面又有兩名北雄幫人倒地。正是卓傲霜緊跟着張浩天衝進來了。
可是,屋子裡還有兩人,而他們的槍是對着張浩天的,而且扣動了板機,由於張浩天的身子一直沒有靜止下來,兩人移動射擊的準頭不夠,一枚子彈打在了張浩天腰側數釐米的地面上,但還是有一枚子彈射進了他的左肩。
兩名北雄幫人瞧到卓傲霜衝進來,還打死了自己的同伴,趕緊調掉槍口對準她,可是張浩天前衝之力已緩,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強忍着左肩傳來的疼痛,右臂擡起,兩枚子彈一前一後射了出去,一枚子彈洞穿了一人的頭部,一枚子彈洞從另一人的腰脅橫穿了過去。
從張浩天扔出外衣到屋子內的北雄幫人全部倒下,不過五六秒鐘的時間,能夠有這樣的戰果,自然多虧了他和卓傲霜配合,雖然張浩天中了一槍,可是消滅了這屋子裡的敵人,也算是值得了。
見到張浩天捂着左肩站起,而指間不停的有血浸出,左手也無法再拿槍,卓傲霜趕緊過來道:“乾爹,你沒事吧?”
張浩天搖了搖頭,道:“沒中要害,我還受得了。快去看有沒有出路。”
他一邊說着,一邊撿了一把槍插在腰間,然後快速走到了樓梯口處,趴在那裡,一連射出幾槍,從一樓的入口穿了出去,讓尾隨而至的北雄幫不敢過於靠近。
果然,外面已經接近到樓梯口的北雄幫徒紛紛呼喝着,但一時間沒有露面衝上來,不過很快便聽到有人吼道:“衝,給我衝,少幫主有令,要是這兩個人逃走了,全都要受幫規懲罰。”
隨着這聲音,就見到有三個人影出現,擡着手臂想向上面射擊,不過張浩天沒等到他們開槍,連着扣動板機,子彈呼嘯着飛出,便有兩人倒在了地上,可惜的是,要射擊第三人時,已經沒有了子彈,不過那人見着不對,已經閃到了樓梯的旁邊。
從腰間拔出剛纔撿的那把槍,張浩天全神貫注的望着下面的動靜,他知道卓傲霜江湖經驗不弱,如果有擺脫困境的出路,是能夠找到的。
沒一會兒,卓傲霜便在裡面呼道:“乾爹,快來,有辦法出去。”
張浩天聞言,立刻朝下面連射了三槍,然後起身匆匆進入,卻見卓傲霜正站在屋子裡和明珠園相反方向的一扇窗戶處向下看着。
他過去一瞧,只見這窗戶下面是一個弄堂,大約只有兩米多寬,而對面則一排陳舊的老式樓,從弄堂穿行三百多米,就是繁華的街道了。
可是,從兩邊的屋子裡也傳來了吆喝聲,子彈不時從兩邊射來,就連頭也不能探出太多,如果直接跳下去,必然會被兩邊房屋的北雄幫人射擊到。
卓傲霜一指窗下伸出來半米長的雨檐道:“乾爹,如果我們能夠跳到下面,躲進雨檐裡,北雄幫的人就射不到我們了。”
張浩天一皺眉道:“可是我們跳下去的時候,不可能直接進入雨檐下面,兩邊至少有數十個北雄幫的人,要想他們不射中我們,是很難的。”
卓傲霜卻向對面的樓壁一指道:“乾爹,我們不直接往下面跳,先往那邊去,然後折回來。”
張浩天頓時恍然大悟,卓傲霜實在聰明,的確是想了一個好辦法,北雄幫人此刻在防着他們直接往下面跳,槍口必然已經對準了他們窗下的地面,可是如果兩人先跳到對面的樓壁,然後折向回蹬,就會落在雨檐下方,擋住樓上北雄幫人的視線,他們的子彈,當然也無法射到了。
這方法可行,張浩天忙道:“好,傲霜,我們一直往牆上跳,然後回蹬。”
卓傲霜的眼神卻擔擾起來,道:“你的傷……”
張浩天知道北雄幫的人很快就要追上來了,打斷了她的話道:“沒時間了,我數三聲,一起跳。”
聽着卓傲霜“嗯“了一聲,他便數了起來。
“一……二……三”
當“三”字的尾音剛落,兩人就猛一蹬窗,身子急速的朝着對面樓壁斜衝而去,就在要撞到樓壁之時,幾乎同時伸出了右腳,再次一蹬,就落在了雨檐之下的地面。
要是在過去,對張浩天來說,這樣的距離和這樣的動作是毫無難度的,不過左肩的傷影響到了他,劇烈的震盪牽動了傷口,就在落地之時,一陣巨痛襲來讓他立不住腳,身子猛的在牆上一撞,額前上的冷汗都浸了出來。
卓傲霜見狀,趕緊扶住了他,道:“乾爹,你沒事吧?”
張浩天咬着牙搖了搖頭道:“快走,北雄幫的人也會跳下來的。”
於是,兩人便趕緊朝沿着雨檐向弄堂外而去,可就在他們走了三十餘米之後,身後人影疊動,北雄幫的人也紛紛躍了下來,兩人連忙舉槍射擊,這弄堂甚是狹窄,無處躲避,跳下來的北雄幫紛紛倒地,但一些人也開始反擊起來,所有人的槍都帶着消音器,“卟卟”之聲,一時之間不絕於耳。
這樣的情況,張浩天與卓傲霜誰在後面中槍的機率當然大得多,卓傲霜見到張浩天一直擋在自己後面,連忙道:“乾爹,你在前面來,我掩護你。”
北雄幫的人越來越逼近,張浩天又射出了兩枚子彈,大聲吼道:“別羅嗦,快跑,到了街上,他們就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開槍了。”
卓傲霜聽到他的吼聲,只好盡力前奔着,只希望快點到達街道外。
短短的三百多米距離,此刻卻顯得那麼的遙遠,由於要一邊走一邊射擊,速度無法太快,當離街道還有五十來米時,北雄幫人已經越逼得更近。
就在離着街道口還有二十米,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車輛來去穿棱之際,張浩天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熱,一顆心就像是裂開了一般,片刻間就有了一種窒息感。
他知道自己又中了一槍,而且這一次顯然比剛纔嚴重,不過還是下意識的在奔跑着,但就在跑到弄堂口時,忽然覺得渾身無力,一下子摔倒在地。
卓傲霜尖叫了一聲:“乾爹。,連忙把他拖到了弄堂口的牆壁後,然後用這牆壁作掩體,朝着裡面射擊,追在最前面北雄幫人連着倒下去三個,後面的人見到她有了掩體,這麼衝上去只有白白送死,連忙停止了腳步,放緩了逼近。
卓傲霜知道自己的子彈已經不多了,見到張浩天胸前的血不住的向外涌着,回頭去看道路,卻見一輛摩托正快速的駛來,朝着弄堂開了兩槍後,便扶着張浩天走到了街道上,正好那摩托過來,就將槍舉起,尖聲道:“停下來,快停下來。”
那摩托上坐着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男子,本來還在聽着車上的音樂,忽然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苗條的美女扶着上半身全是血的白髮老者站在路邊,跟着見到那美女舉着一把像是手槍的玩意兒向自己瞄準叫停,當真是駭然大驚,不由自主的停下,然後從車上跳下回頭就跑。
卓傲霜知道北雄幫的人就要從弄堂裡出來了,將張浩天扶在了摩托的後座上,自己跨了上去,猛的發動了油門,那摩托發出了幾聲“嗚嗚”的轟鳴,便向前疾馳而去。
此刻,北雄幫的人已經從弄堂裡出來,前面的人連忙對着摩托開槍,可是都沒能夠擊中。
張浩天摟着卓傲霜的纖腰,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嘯,可是他的眼睛卻越來越沉重,甚至無法看清兩邊的街道,漸漸的,似乎連摟着卓傲霜的力氣都沒有了,雙臂慢慢的放鬆。
卓傲霜感覺到了他的異樣,連忙將摩托停了下來,回頭焦急的道:“乾爹,你堅持一下,我這就帶你去治傷。”
然而,卓傲霜的話張浩天並沒有聽清楚,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軟軟的一斜,就摔倒在了車下……
不知過了多久,張浩天從朦朦朧朧中睜開眼睛,當先印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雪白而憔悴的秀臉,正在卓傲霜,她的雙眸佈滿了血絲,也不知守了自己多長時間了。
瞧着張浩天醒來,卓傲霜頓時露出了驚喜,道:“啊,乾爹,你總算醒了,謝天謝地,柳大夫說,只要你能夠醒轉,就不會有事啦。”
張浩天只覺自己的胸口如同壓了萬均大山,絲毫動彈不得,知道這一次受傷極重,想起當晚之事,忍不住道:“這是什麼地方?柳大夫又是誰?”
卓傲霜道:“那天晚上你暈倒之後,我非常着急,可是又不敢把你往醫院裡送,因爲以陳凌龍的性子,就算是有警察看着,也會派人殺了你,還好過去我逛街的時候記得不遠處有一個私人診所,就趕緊把你送去了,並且敲開了門,裡面是一位姓柳的老醫生,過去在大醫院幹過外科,開始的時候,他見到你受的是槍傷,不敢接手,於是我只能掏出槍逼他給你做手術,然後告訴他,你得罪了很有勢力的黑社會大哥,不能送到醫院去,柳大夫便給你做了手術,我沒帶錢,就把項鍊和戒指給了他,這兩樣東西加起來值十多萬,應該是夠了。”
張浩天想到一事,連忙道:“陳凌龍在你的身邊裝着竊聽器,你找到沒有?”
卓傲霜搖頭道:“沒有,我的衣服是不可能裝這東西的,他最有可能裝在皮包或者手機裡,這兩樣東西我都沒帶着,而且真要是那東西還跟着我,陳凌龍的人早就追來了。”
張浩天“嗯”了一聲,轉動眼眸,見到這是一間陳舊的老房,鼻子裡還能夠聞到一股子木頭髮黴的氣息,而在他的耳邊,不時傳來了隱隱約約時大時小的水聲,而這種水聲,他是熟悉的,那是海浪起伏拍擊岩石發出的聲音,立刻道:“我們是不是在海邊?”
卓傲霜點了點頭道:“我們已經離開了上海,這是舟山的一個小島。柳大夫給你做了手術之後,就摧促我離開,可我一時間也沒有別的地方去,就只得又拿槍威脅他,讓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給你養傷,否則就會殺他全家,不過如果他提供了地方,等你的傷好之後,我會給他一百萬作爲報酬。”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頓又道:“柳大夫不敢得罪我,可是也不敢把我們繼續留在診所,所以就連夜開車把我們送到這裡,這是他家的老屋,不過已經沒什麼人住了。”
張浩天對於江浙一帶的情況是大體瞭解的,當然知道舟山。
舟山雖然離上海只有三個小時的車程,不過屬浙江寧波管轄,羣島環圍,海產豐富,素有“東海魚倉”和“中國漁都”之稱,也是中國最大的海產品生產、加工、銷售基地。目前天狼幫的勢力正在通過杭州向寧波輻射,至於發展到舟山這一帶沒有,他還沒聽武小龍具體稟報。
張浩天知道小島上是有電話的,本來想通知武小龍派人過來,可惜的是,他現在動彈不得,連舉手拿手機都沒有辦法,如果叫卓傲霜通知,她無疑會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麼心中定會氣惱,反正現在已經離開了上海,最好的辦法是等自己傷好了些,與卓傲霜分別,讓他這個“乾爹”壽終正寢,永遠消失,而作爲侄子的張浩天則奉命代替叔叔照顧這個妹妹,那就沒什麼破綻了。
當下他道:“傲霜,那個柳大夫有沒有說我的傷什麼時候能夠好?”
卓傲霜點了點頭道:“柳大夫說你左肩上的那顆子彈是沒什麼的,不過胸口上中的一槍離心臟只有不到兩釐米,是很嚴重的槍傷了,一般的老年人是挺不過去的,不過你的體質他行醫多年還沒有見過,說保養得極好,和年青人差不多,受了這麼重的槍傷,流了這麼多的血,心臟的跳動也沒有衰竭的跡象,只要傷口的血止住,肌肉重新癒合,兩三個月就會沒事的,下次他來看你,還想向你請教保養之法哩,說是如果你肯如實傳授,他連我給的項鍊和戒指都還回來。”
張浩天一陣汗顏,但也幸慶燕子李三傳來的易容藥實在有獨到之處,特別是那“皺膚丸”,只要抹在臉上,半小時之後就會發成雞皮鶴顏,就是在近處也無法看出是假的,並且還能夠持續一月之久,而他頭上的假髮則是從好萊塢花一萬美元買來的,用特殊的膠水一沾,戴上去和真頭髮也沒有什麼區別,作爲一個“六七十歲”的老者,擁有他那樣堅實的胸肌與腹肌,當然能夠讓同齡人羨慕了,搞不好那柳大夫肯這麼幫忙把他送到舟山老家來,主要是就想請教這事,對於老年人來說,能夠延年益壽,多活三五年,實在比給他一百萬強。
說了這麼一陣話,他感到有些疲倦了,正準備閉上眼睡覺,忽然感覺下腹墜漲,不由得輕“哼”了一聲。
卓傲霜聽見了張浩天的哼聲,連忙道:“乾爹,你是不是很痛,柳大夫給你準備了止痛藥的,你要不要吃一片?”
張浩天連忙道:“不,我不怎麼痛,傲霜,你……你去給我拿一個盆子進來。”
卓傲霜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他想幹什麼,答應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人有三急,張浩天睡了兩天一夜,然後輸了不少針劑,此時清醒過來,水道自然是充溢欲泄了。
不一會兒,卓傲霜就拿了一個木盆走進來放在了他的牀下,可是這時,大問題來了,張浩天胸口有傷,根本無法自己起身,那裡能夠下牀完成這麼高難度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