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潤的水滴重重垂下,壓彎一根根細嫩的草葉,淡淡的青草氣息,瀰漫在天空之中,沁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如煙如幕,絲絲飄零。
軟軟的泥土地,瞬間便叫人生出一番安全之感,便好似,只要站在這大地之上,便全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一般。
雲海飄過,漸漸的遮蔽這陽光,清亮的光芒之中,可以感受到,一個個舒適而安逸之感。
數十丈之高的突兀高原,便好似造物者,開的一個小小玩笑一般,樹立在大地之上,絲毫沒有任何緩衝。
抱着文采薇,祁閒腳尖連點,便已經到了這斷層之上。
依舊是一片翠綠,不過,這裡的草葉,卻是比之下方的更加鮮活,更加成熟,彷彿,在這堆積的高原之上,藏着無限的生機似得。
祁閒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而文采薇,更是興高采烈的脫下的腳上的鞋子,光着兩隻晶瑩剔透的小腳丫子,在這裡在這溼漉漉的草地之上踩來踩去。
微涼的感覺,直叫文采薇打起哆嗦,但是,卻絲毫沒有撲滅她的興致。
這般自然的舒適之感,直教人生出歸隱之志,便是文采薇這般不通人世的小孩子,也是被它深深的吸引住了。
祁閒慢慢的走着,步子之上,那一步一步的緩慢速度,全然看不出,這是一個平曰裡用着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行走的男人所擁有的。
祁閒也不清楚,此時他心中的那般情感,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此時,自己有些彷徨了!
在這曾經擁抱着他,曾經包容着他的土地之上,感到了一絲彷徨。
祁閒並不知道,自己回到這裡是否正確,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或許,在祁閒的意識之中,這個第一次讓他直面心靈,讓他將自己的脆弱,將自己的無力暴露而出的地方,本生便是一個無法掌控心靈的地方。
所以,他在掙扎,掙扎着向前走去,掙扎着一遍遍的在心中,整理那紛亂的情緒。
曾經的少女是否還有着那般笑容?
深不可測的老人,是否會責備自己?
那羣善良的人們,會不會接受自己?
祁閒並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時的自己,很想,很想親眼看一看,這所有的不確定!
“小師侄,這裡很不錯耶,比神洛峰上好看多了!”文采薇道。
祁閒頓時笑了起來,道,“這裡卻是漂亮,可是,怎麼比的上神洛峰?”
一個是凡俗景象,一個是仙境模樣,怎麼可能比較?
但是,文采薇卻是確定的說道,“這裡好看,一定是這裡好看!”
小嘴頓時嘟了起來,圓鼓鼓的小臉,顯得甚是可愛,文采薇急道,“這裡,明顯比神洛峰輕鬆多了!”
輕鬆?
祁閒疑惑的想了想,隨後,笑道,“小師叔說的沒有錯,這裡卻是比神洛峰輕鬆多了!”
神洛峰上,是天國之屬,有無數仙景存在。但是,偏偏是那般地方,卻是有着權利博弈,有着人心較量。
而在這凡俗之間,這恍若世外桃源之處的小小高地之中,卻是意外的,有着這般淳樸之氣,絲毫沒有慾望橫流。
所以,說起輕鬆來,自然是這地方,更加輕鬆。
一片草原之上,偶爾生出兩朵小小的鮮花,沒什麼香氣,也不怎麼豔麗,卻是在諸多青草包裹之中,屹立生長,也算得上是意外之物。
文采薇看的很是高興,倒是沒有采摘而下,只是好奇的看了好一陣子,然後,突然站起上來,看着祁閒問道,“小師侄,你以前住在這裡嗎?”
祁閒道,“對呀,我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怎麼,小師叔很喜歡這裡嗎?”
文采薇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拉着祁閒的手,說道,“小師侄,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不好,那個什麼沙蝗城就不要去了!”
看着文采薇那一副渴望的模樣,祁閒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成,要是我們不去沙蝗城之中,那麼,誰去解決那件事情呢?”
“要知道,沙蝗城之中,可是有着無數個向着小師叔一般大小的小孩子,消失不見,等着我們去救呢!”祁閒道。
文采薇立即反對道,“我纔不是小孩子,不準這麼叫我。”
言罷,搖了搖手指頭,文采薇接着道,“不過,真的有這麼多人,等着我們去救嗎?”
祁閒點了點頭,道,“自然是有的,不然的話,我們來這裡做什麼呢?”
“那,可不可以帶上我一起去?我也想要就那些小孩子!”文采薇興高采烈的說道。
祁閒頓時苦笑起來,文采薇跟着他一起來的時候,他便已經想到了這般情況,但是,即便是早已想到,他也是全然沒有辦法應對。
不管是同意還是拒絕,都是沒有辦法呀!
想了想,祁閒還是先點了點頭,暫且表示同意,稍稍穩住文采薇。
至於到了那個時候怎麼辦?
即便是祁閒,也只能是說到時再想辦法了!
牽着文采薇的手,祁閒也並沒有花上多少時間,便走到了那熟悉的村口。
第一次的,祁閒卻是感覺到,這一段路程竟是如此之短,竟是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便已經到了這裡。
村子之中,依舊是一番熱鬧景象。
忙活着的大人,熱鬧的忙活着,閒着的老人們,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天,而滿地亂跑的小孩子們,也是依舊到處跑着跳着,渾身上下都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力氣一般。
這羣全然不用考慮危機,全然不用擔心戰爭,半點不用考慮政治的人們,想來即便是再過數百年,也是這般輕鬆愉悅的模樣。
這便是這片天地之下,遠離塵世的居民們,最完美的生活狀態!
走入村子之中,幾乎一瞬間,祁閒便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幾乎所有人,都是好奇的看着這個牽着一個小女孩的黑衣男子,疑惑的猜測着,這兩人的身份。
他們也許早已經不記得祁閒了,但是,他們的善意,卻始終沒有消失。
即便是面對着這兩個全然不認識之人,這些村民,也依舊是一臉和善的笑容,向着祁閒微微點了點頭。
祁閒自然同樣回禮,卻也並沒有多做什麼深入交往,對於他來說,這個村子之中,最值得他去尋找的,可還沒有出現呢!
輕車熟路的從喧鬧的村子之中穿過,祁閒的面前,那一條小小的河流,已然閃着駁雜的光芒,緩緩出現。
沿着河邊,祁閒毫無意外的,看見了那熟悉的小屋。
兩年沒見,這屋子,卻是愈加的破舊了。
那一方小小的藥田之中,藥草已經成熟已久,早已到了可以收割的曰子,但是,收割之人,卻早已不在。
祁閒的心中,生出一絲黯然,但是,卻意外的,同時感受到了一點輕鬆之意。
或許,在祁閒的心中,沒有在這般時期見到期待之人,也是一種幸運吧?
輕輕的推開這院子那形同虛無的柵欄,祁閒緩緩走進其中。
院子之中,雖是久已無人居住,但是,卻顯然剛剛清理沒有多久。
淳樸的村民,心中惦記着那位大夫,這種報答模式,卻是在正常不過。
推開屋子的大門,走入那小屋之中。
陰暗的屋子之中,顯然已近許久沒有陽光的照射,漸漸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腐朽氣息,讓祁閒直皺眉頭。
踩着吱嘎吱嘎的木板地面,緩緩的進入曾經那個屬於自己的房間之中,祁閒看着這依舊保持原狀的屋子,突然笑了起來。
恍惚之中,祁閒似乎再一次的回到了那個獨自一人,在屋子之中,自顧自鬧着彆扭的時期。
一晃已經快要三年過去,祁閒卻是暮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屋子還是以前的屋子,只是,這屋子之中的人,還是當年的那個人麼?
轉身離開,祁閒卻是突然看到,這屋子中間,那小小的木桌之上,放着的那小小木盒。
取過打開,祁閒只看到,一張白紙,一塊絲帕。
紙上,那幾個清秀的文字之中,淡淡的墨香氣息彷彿還殘留其上,一個個恍若故人的文字,勾勒這祁閒的心絃。
“思君當歸,留帕相念,機緣倒是,自當相見。”
十六個字,均勻的排在這紙張的中央,便如同那曾經的女孩子,那一臉笑容,親口敘述一般,竟是讓祁閒感到無比的接近。
抽出那絲帕,祁閒不由的搖了搖頭。
白色的絲帕之上,很是平常的留着一對鴛鴦,以及兩人的名字。
“祁閒,秋惜顏。”
沒有多餘的描述,也沒有什麼太過精湛的刺繡功夫,不過,卻是敵過這普天之下,任何無價之寶!
將絲帕收起,祁閒掃視一週,頓時向外走去。
文采薇還在外邊一個人玩着,祁閒可不放心她就這麼呆在外邊。
可是,越是不想來的東西,他來的卻偏偏越快!
剛剛邁出沒有兩步,祁閒便聽到文采薇那稚嫩的聲音,大叫了起來!
“小師侄,救人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