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龍鳳胎,威武霸氣
出了天安居,喬慧扶着甄氏回了湘蘭院,諸葛汐好玩,去了後花園,想着安郡王不在府裡,甄氏便由了她。
進入主屋,喬慧從流珠手裡接過茶,親自奉給甄氏,甄氏含笑端在手裡,越發滿意這個兒媳:“這段日子,銘兒可疼你?”
喬慧羞紅了一張臉,垂下有着卷卷睫羽的眼皮,含羞帶怯地道:“多謝孃的指點,相公待我挺好。”她按照甄氏交待的喜好,改變了房間的陳設風格,富麗堂皇的金器全部撤下,擺上精緻優雅的玉器……從前郡王下朝回來,她都在做女紅,現在改爲練字或作畫,郡王好幾次沒忍住直接白天就要了她……
甄氏喝了一口茶,舒心一笑:“不用太羨慕玲瓏,郡王眼下只疼你一個,你們很快也會有孩子的!”
喬慧福了福身子,溫柔地道:“娘說的是!”內心,卻有些複雜,一方面她很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而另一方面,一旦她懷孕就意味着董佳琳過門……唉!她怎麼不羨慕大嫂呢?大哥趕了白富美,又穿着中衣,把大嫂從佛堂抱回墨荷院的事早傳得沸沸揚揚了,這樣專情又深情的男子,世間能有幾個?
甄氏瞟了她一眼,牽了牽脣角,道:“有些福氣看着挺大,享受起來付出的代價也大,長房的渾水,也不是誰都淌得起的!”
喬慧的心咯噔一下,趕緊斂起了不該有的豔羨,眨巴着忽閃的眸子,道:“對了,娘,我剛剛注意到老太君和姝兒在談起龍鳳胎時,王爺的情緒不太對,這是爲什麼呀?”
甄氏幽幽一嘆:“唉!能爲什麼?不就是那隻青鸞生了一對龍鳳胎嗎?兒子是你看到的這個,女兒嘛……”
喬慧豎起耳朵,甄氏卻沒了下文。
另一邊,水玲瓏也在費勁心思打聽諸葛流雲的禁忌,她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才對枝繁小聲道:“最近和琥珀走動得怎麼樣?”
維繫人際關係是枝繁的強項,她從不落下,枝繁自信一笑,道:“琥珀一開始戒備心挺重,處了幾回就與奴婢無話不談了。”主要是琥珀識時務,懂得巴結最堅實有力的靠山。
水玲瓏繞了繞腰間的穗子,又將鬢角的秀髮攏到爾後,神色如常道:“老太君剛賞賜了不少新鮮糕點,都是王爺打外邊兒買回來的,你給琥珀送一盒,順便問問她諸葛家到底誰生過龍鳳胎。”
“是!”
水玲瓏懷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尚書府和姚府,秦芳儀親自帶了水玲清前來探望,年前諸葛鈺把水玲清送回尚書府時就給秦芳儀上了緊箍咒,不得隨意給水玲清指派婚事,否則即便他們有荀家做靠山,諸葛家想把水航歌拉下馬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芳儀先去天安居拜會了老太君,老太君不懂尚書府的內幕,想着當初這門親事是秦芳儀主動爲水玲瓏定下的,內心頗爲感激秦芳儀,是以,待秦芳儀非常和善:“……勞親家奶奶親自跑一趟,我真是過意不去,應當讓玲瓏回趟孃家與你們小聚幾日的,偏我捨不得這孩子,離了她呀,怪不自主,真是多謝你給我送了這麼好的孫媳婦……”
秦芳儀笑得莞爾:“老太君您快別這麼說!過意不去的是我纔對,老夫人臥病在牀,請了太醫也無大的起色,胡大夫今兒給老夫人鍼灸了一番,老夫人當下便能吐出一兩個字了,我和相公高興壞了,說王府的大夫就是華佗在世啊!”這些話是真心的,哪怕是爲了水航歌的仕途,她也希望老夫人長命百歲。
老太君笑得合不攏嘴兒,胡大夫的鍼灸師承了諸葛老太爺,能不厲害?
秦芳儀見老太君歡喜,馬屁是一個接一個地來:“說到玲瓏這孩子,我心裡是一百個喜歡!她雖不在我身邊長大,但與我投緣,我第一眼見她就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了!要不,這門好親事,我怎麼越過了貴妾的四姑娘,直接定了她呢?還不是真真兒巴望她過得好!”
老太君被逗得一樂一樂的,忙吩咐萍兒取了一套紫金紅寶石頭面送給了秦芳儀,又拍着胸脯道:“親家奶奶放心,玲瓏在王府絕不會受委屈的,誰敢給她氣受,我第一個繞不得!”
秦芳儀喜滋滋地接過紫金紅寶石頭面,眼底閃過一絲極強的驚豔,隨後又聽了老太君信誓旦旦的保證,詫異得目瞪口呆。想起她拜見平南侯夫人的場景,再對比了眼前的,暗暗一嘆,荀夫人與老太君的話差不離多少,但遠不如老太君情真意切,水玲瓏……果然嫁得好!
真悔!
告別了老太君,秦芳儀又去往了墨荷院,今日陽光不錯,水玲瓏命人在後院的桃樹下放了軟榻、圓桌和一些香甜小點,自己則抱着多多餵它吃小肉片兒。
多多大了一整圈,將水玲瓏的懷抱塞得滿滿的。
枝繁和葉茂也都拿起肉片,爭着往多多嘴裡塞。
“多多,好不好吃?”水玲瓏的眼睛眯成兩道月牙兒,問。
多多吃得滿嘴是油,沒工夫答話。
枝繁摸了摸多多溫暖的小腦袋,認真地道:“多多越來越大,怕不小心撞到人,還是放奴婢屋子裡養吧。”
水玲瓏搖頭:“不用,主屋那麼大,哪兒沒它歇腳的地兒?”
多多“嗷嗷”叫了兩聲,似乎表示贊同。
這時,鍾媽媽忙活完小廚房裡的活計,一臉焦急地走了過來:“天啦!大小姐你怎麼能頂着風吹呢?吹病了,世子爺又該惱你!”爾後看向枝繁和葉茂,“你們倆也跟着瞎胡鬧,不曉得勸阻一些!”
葉茂撓頭,憨憨一笑:“我不冷。”所以大小姐應該也不冷!
枝繁悻悻地縮了縮脖子,不是她不想勸喂,大小姐這脾氣除了世子爺和鍾媽媽,誰勸得住?
水玲瓏原先畏寒,這幾日卻不了,加上今天陽光實在明媚,她便起了曬太陽的心思,腿上蓋着厚厚的毯子,背心繫了諸葛鈺特質的暖寶寶,真的,一點兒也不冷。
水玲瓏和顏悅色道:“曬曬太陽,不會病的。”
鍾媽媽不依,她就是拼着被大小姐嫌棄的危險也得把忠心給盡到了,她嗔怒道:“不成!什麼都能依着你,這事兒得奴婢的!你不冷,小世子也冷!”
“小柿子不冷!”水玲瓏慢悠悠地戲謔道,手裡正好拿着一塊柿餅。
枝繁就笑了,小柿子,這稱呼敢情好!
可鍾媽媽的態度非常堅決,水玲瓏還是被勸了進去,前腳剛進屋,後腳秦芳儀便來了,爲秦芳儀引路的是白菊。白菊知道來者是世子妃的嫡母,待對方頗爲熱情,讓秦芳儀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秦芳儀表示……很滿意!
水玲瓏在暖閣會見了秦芳儀,二人坐在炕頭,笑容滿面,彷彿很親熱的樣子。
秦芳儀三句話不離本行:“唉!敏輝這事兒吧,你三妹做得過分了,他好歹是你父親的兒子,哪兒能忤逆父親棄文從商呢?就算要從商也得呆在京城,跑到泉州或江南算什麼事兒?傳出去不僅尚書府,連你這做姐姐的也好沒面子!”
秦芳儀不在乎水敏輝的未來,她只在乎兩樣東西,一,水敏輝若走,得分多少家產;二,老夫人放不放得下水敏輝,若放不下,會不會氣死?
水玲瓏喝着手裡的玫瑰露,笑不露齒。
秦芳儀繼續一個人歪唧:“你三妹偏找了江總督來說項,我就納悶了,她嫁了總督了不起麼?沒替孃家掙多少體面,倒是開始打壓孃家的氣勢了!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女兒?”
言罷,貪婪的目光掃過多寶格上的珍稀珠寶。
水玲瓏裝作看不見,很心平氣定地打了個馬虎眼:“母親莫急,我相信父親能處理妥當的,血濃於水,敏輝再不願入仕爲官也不忍寒了父親的心,你說呢?”想借王府的勢力壓江總督,門兒都沒有!
秦芳儀碰了個軟釘子,心有不甘地撇了撇嘴,早知道的話,她當初該滅了這丫頭!或者,好生巴結這丫頭!結果她兩頭沒顧着,弄得不上不下,還不如一個小小的庶女!
秦芳儀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聽說你四妹近日在宮裡有些失意,萬歲爺許多天不曾駕臨她的月華殿了,嘖嘖嘖,當初她如日中天時不聽我勸,結果現在失了寵吧!照我說啊,風水輪流轉,誰都有站在巔峰上的時候,也不能排除摔落懸崖的可能,做人留一線,等於給了自己保命的本錢,玲瓏你說母親講得有沒有道理?”
這是在告訴水玲瓏,她請水玲月幫忙時,水玲月眼高於頂不理她,如今水玲月跌入谷底,她也不會幫襯水玲月。水玲瓏眼下是十分得寵,可水玲瓏能保證一輩子這麼受寵?如果失寵了,尚書府將是你唯一的靠山,所以水玲瓏,你現在就依了我吧!
可惜,經歷了前世的慘痛教訓,水玲瓏知道秦芳儀和水航歌就是那吸血的水蛭,只進不出的!你風光無限時,他們百般巴結撈好處,一旦你落馬失意,他們除了和你撇清關係,什麼也不會幹!
水玲瓏摸了摸小腹,前世沒護住清兒和斌兒,這輩子她一定不能讓小柿子出事,相信秦芳儀的鬼話,簡直是自掘墳墓。水玲瓏淡笑,聲輕如絮,彷彿風兒一吹便散:“母親講得在理,四妹……的確活該!”你也活該!水玲溪更活該!
秦芳儀惱羞成怒,恨不得一巴掌呼過去!可枝繁和葉茂都虎視眈眈地瞪着她,她別說呼,連大聲訓斥都略微底氣不足,特別是想起那個連炸藥都敢往身上綁的瘋狂世子,她實在不難推斷如果自己傷了水玲瓏會得到怎樣的報復。
秦芳儀給水玲清使了個眼色。
水玲清厭惡透了這種處境,大姐想幹嘛是大姐的事,你從前不好生待她現在又想利用她,合該大姐上輩子欠了你不成?水玲清咬了咬脣,生平頭一回忤逆了嫡母的意思:“大姐你什麼時候生小寶寶?今年可以嗎?”
秦芳儀氣了個倒仰!
養那麼多女兒,一個都不中用,水玲瓏、水玲語和水玲月全都嫁得好,卻誰也不親近尚書府,水玲溪只做了側妃,在侯府立足都難,更遑論照顧孃家,秦芳儀就納悶了,她白養了她們一場嗎?
秦芳儀和水玲清走後,鍾媽媽不屑地嗤了一句:“花的全是夫人的錢,還真把自己當主母了!”
水玲瓏懶得和秦芳儀慪氣,回了臥房打算睡一會兒,她這回懷孕最大的反應不是嘔吐,而是嗜睡,嗜睡到了一種幾乎睜不開眼的程度。
枝繁替她脫了鞋子和襦裙,低聲道:“奴婢打聽了,當年懷過龍鳳胎的好像就是世子爺的生母。但生母是誰,和世子爺的胞妹死了還是怎麼了,琥珀並不清楚。”
水玲瓏狠狠一驚,諸葛鈺竟然就是當年的龍鳳胎之一?那妹妹呢?去了哪裡?和諸葛琰一樣去世了嗎?
“拋夫棄子的人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我真的很討厭被人丟下……”
這些都是諸葛鈺情緒萬分激動時說的話。
難道諸葛鈺的生母沒死,或者妹妹也沒死,但生母帶着妹妹遠走高飛,卻拋棄了他?不過生日,也是這個原因嗎?怕想起自己的胞妹和生母。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半路和郭焱離開還真是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水玲瓏揪住胸口的衣襟,這一刻真覺得自己做錯了。
情緒不怎麼高漲,水玲瓏翻身倒在了牀上,誰料,尚未閤眼便聽到葉茂便在門外稟報,諸葛汐來了!
白菊望着諸葛汐嫋嫋娉婷的背影,睜大眸子道:“這是大姑奶奶第二次探望世子妃吧,世子爺專寵世子妃,老太君和大姑奶奶也偏疼世子妃,二少奶奶可沒這等待遇!如今世子妃又懷了身孕,她在王府的地位……真的穩固了!”
白梅冷冷一笑:“有子嗣又如何?王妃不也生了一兒一女?結果呢,老太君說趕就趕,世子爺和大姑奶奶可講了一個‘不’字?”她並不知道諸葛鈺和諸葛汐的身世。
白菊的眉頭一皺:“你……就是對世子妃有意見吧?”
意見自然是有的,上回紅珠鬧事,世子妃借她做筏子敲打了院子裡的下人,她到現在還窩火呢!但這不是她持續觀望的理由,她覺得王妃的事……沒有結束!白梅笑了笑:“沒意見!”
白菊恨鐵不成鋼地推了推她肩膀,苦口婆心道:“咱倆差不多時候進府的,我笨,你沒少幫我,我都記在心裡了,但這回你真沒我看得清。先前咱們懷疑世子妃失寵,結果呢,世子爺把世子妃堂而皇之地抱進院子,便是讓所有人都看清世子妃在他心裡的地位。王妃是真的回不來了,只要安郡王想入朝爲官,二夫人就翻不起多大的浪,現在府裡的風向全都吹向了有孕在身的世子妃,就連冷家也沒上門提王妃討回公道,真的真的,你趕緊向世子妃表忠心吧!”
“哼!”白梅掂了掂手裡的橘子,不以爲然地道,“正因爲冷家沒上門鬧,我才覺着王妃的事兒另有蹊蹺!冷家又不比諸葛家差,憑什麼女兒被趕出夫家了,他們連大氣都不出一下?”
“這……”白菊又認爲白梅的話……不無道理!她頓了頓,眨眼道,“可是老太君的態度那樣堅決……”
白梅挑眉一哼:“別忘了,這府裡做主的向來是男人!”
“男人?府裡哪個男人敢置喙老太君的決斷?別說世子爺了,連王爺也不敢啊。”說着說着,白菊的瞳仁一縮,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白梅,“你指的是——”
白梅點頭:“看着吧!如果那位也護着世子妃,我就給世子妃磕頭投誠!”
水玲瓏要穿鞋下地,諸葛汐按住她,說道:“懷了身子的人別在意這些虛禮了,坐着!我說會兒話就走。”
水玲瓏不再堅持,吩咐枝繁奉了茶水和糕點,這才笑着道:“把霽哥兒和鑫哥兒留家裡,你放心呀?”
“不放心也來了!少勾起我的罪惡感!”諸葛汐嗔了嗔水玲瓏,別說,儘管只離開了一會會兒,滿腦子都是倆孩子的笑臉,抓心撓肺!
水玲瓏靠在硃紅色繡了茉莉的軟枕上,笑意淺淺,很理解諸葛汐此時的感受,也很期盼腹中的小生命健康降臨。
щшш• тtκan• ¢O 諸葛汐看着水玲瓏鎮定從容的模樣,再想想自己當初驚喜得滿地轉圈的熊樣,內心着實不平衡,同樣是初次有孕,水玲瓏怎麼就比她鎮定那麼多?搖頭,自嘲一笑,諸葛汐嘆道:“弄了小廚房你立馬懷上,可見之前的確是王妃做了手腳!好在發現得及時,你和鈺兒不至於像我與你姐夫生生耽擱了五年!”
水玲瓏欣慰一笑:“多謝大姐替我操心。”
諸葛汐擺了擺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胎懷得可穩?”別像冷薇那樣!
水玲瓏微紅了臉,輕聲道:“相公說沒什麼問題。”
諸葛汐看着這張曾經青澀稚嫩的臉,而今漸漸添了幾分媚色,尤其那雙瀲灩秋瞳,像夕陽照着薄冰,映出一片勾心的冷豔,當真美麗不可方物,再過一、兩年,還不知是何等豔冠羣芳的姿容!
“大姐,怎麼了?”水玲瓏發現諸葛汐盯着她出神,不由地輕聲問道。
諸葛汐意識回籠,訕訕一笑:“哦,沒什麼,你上回不是入了宮嗎?皇后有沒有和你談王妃的事?”
談起正題,水玲瓏的瞌睡蟲跑了一大堆,她坐直了身子,把和皇后的對話說與了諸葛汐,包括皇后的恩威並施,一字一句講得非常清楚。
諸葛汐聽完額角冒了好一層冷汗:“你膽子真大,居然敢和她那樣打馬虎眼!也不怕她治你!”
什麼“身在福中要惜福”?這不是含沙射影地罵皇后的表妹身在福中不知福嗎?
水玲瓏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皇后能高坐鳳位多年,憑的就是一個‘穩’字,王府眼下是太子的堅實後盾,哪怕爲了太子的大業,皇后也不會給我使絆子,而且我在珍嬪宮裡不適,皇后特地派了張院判給我診病,這種安撫和拉攏的態度不可謂不明顯。”
諸葛汐的眸色漸漸變得深沉,弱弱地吸了口涼氣之後,道:“感覺……不太像皇后的作風。”皇后是姚成的姑姑,她與皇后相處的次數不少,還算了解皇后的性格,雷聲大雨點小這種事……皇后一般是不做的!
水玲瓏的瞳仁左右一動,壓低音量謹慎說道:“大姐,我懷疑皇后問話只是走個過場。”
諸葛汐的長睫一顫,凝重了神色:“什麼……意思?”
水玲瓏正色道:“我的意思是,皇后不想插手王府和冷家的事,皇后之所以憤怒也僅僅惱我像個悶葫蘆似的態度,絕非真想拿我作爲複合父王與王妃的突破口。”這是結合前世的記憶才得出的結論,雲禮一直想拉攏冷家,可惜冷承坤和冷逸軒都油鹽不進,死活不參與皇權之爭,哪怕冷承坤是皇后的表哥。這一世,情況依舊,皇后慧眼,不可能看不出來,一個是無法收爲己用的冷家,一個是全力扶持太子的諸葛家,皇后傻了纔會得罪後者。
走過場?能讓皇后走一遍過場的人……諸葛汐單手捂住脣,杏眼圓瞪道:“皇……皇上?”
水玲瓏點頭,視線從諸葛汐的臉上移開,望向了牀腳的帳幔,若有所思道:“皇上正是看中了冷家絕不參與任何勢力鬥爭的決心,當年才把冷家女兒指婚給喀什慶,如若不然,一個頂級世家,一個信奉神靈的民族,很容易鬧獨立的。”或許還有別的原因,可她……沒有證據!
諸葛汐若有所思地頷首:“好像……是這個道理。”
水玲瓏又道:“而且,冷家沒有上門鬧!當初冷薇在姚家受了委屈,我聽說冷夫人上門和姚大夫人大吵一架,可見冷家也是護短的。但這回他們一點兒表示都沒有,這不是太奇怪了嗎?”冷薇被冷幽茹接連陷害的事,苦無證據是以她並未透露給枝繁以外的任何人,冷家和冷幽茹的關係應該不僵纔對。
諸葛汐不太確定地道:“王妃這回的確過分了呀,他們自知理虧?”
水玲瓏嘟了嘟嘴:“冷薇那事兒難道就不理虧?”不管始作俑者是誰,在衆人眼裡都是冷薇算計了姚成,冷夫人不也在姚家挑三揀四的?
諸葛汐不說話了。
水玲瓏看向她,試探地道:“大姐,咱們諸葛家是不是還有一個暗中的家主?”明面兒上的是諸葛流雲,暗地裡……
諸葛汐彷彿被觸動了什麼驚悚的回憶,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諸葛鈺下朝後去往了軍機處,臨行前拍了拍安郡王的胳膊:“現在不是給你謀職位的最佳時機,等王妃的事徹底解決,我會向皇上舉薦的。”
安郡王心頭大喜,看來白富美那件事他娘是辦對了!果然只要討好了世子妃,他的仕途就不愁沒有希望!
他笑着道:“多謝大哥!”
諸葛鈺的神色依舊冷漠,直叫人肅然起敬:“禮部的侍郎又請了一個月的假,你好生辦事,多些政績皇帝那邊通過得也快些。”
“我記住了。”安郡王的臉上堆滿了會心的笑容,不知想到了什麼,笑容收了收,卻依然欣喜,“我和成郡王不打不相識,如今關係倒是可以了,他新納了一個妾室,請我們過去喝酒,大哥一起吧!”
諸葛鈺凝了凝眸,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了,你自己去吧,我還有事,早些回,弟妹初入府,幫着二嬸料理庶務,內心也諸多辛苦。”
安郡王微微一怔,繼而笑開:“嗯,我有分寸的,不會胡來!”
諸葛鈺再次拍了拍他肩膀,轉身上了馬車。
回到墨荷院正是用晚膳的時辰,路上趕得急,怕她餓着肚子等他。
一進入主屋,水玲瓏就笑眯眯地迎了上來,探出蔥白纖指解他朝服的扣子:“今天事多不多?辛不辛苦?”語氣……極盡溫柔!
諸葛鈺一把抱住水玲瓏,狠狠地親了一口,似是不信這個賢惠的美嬌妻是她玲瓏,看了看又看了看,才道:“不辛苦,就是商議了一下運送防旱物資到喀什慶的事,確定下來由郭焱押送,大約這些日子便要啓程。你今天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孕吐?”
喀什慶的旱災嚴重得民不聊生,加上又經歷了一次戰役,百姓的日子可想可知了。水玲瓏答道:“就午休過後吐了一回,別的時候沒什麼不舒服。”
諸葛鈺鬆了口氣!
水玲瓏解了他釦子,又解他腰帶,他十分配合地擡高雙臂,定定地看着柔美的她:“今天高興壞了吧?”
水玲瓏並不否認:“嗯,全家人都挺高興。”不像她從前懷斌兒的時候,荀楓的嫡母厭惡嫌棄得恨不得墮了她的胎,“大姐來看過我了,留了不少補身子的東西,你說,我給大姐回什麼禮比較好?”
好像變得喜歡和他聊天了耶。
諸葛鈺親了親她額頭:“大姐照顧你是應該的,不用回禮,反倒顯得見外。”
諸葛汐不在意,但姚家人難免說她不懂禮性,水玲瓏想了想,道:“我給霽哥兒和鑫哥兒做兩套春裳。”
諸葛鈺一把握住她的手,不甚贊同:“給我一個人做就夠了,大姐的禮我來回。”
小氣鬼!這是怕佔用了給他做衣裳的時間吧?水玲瓏忍俊不禁地笑了。
諸葛鈺看着她笑,忽而來了逗弄的心思,大掌撫上她光滑的小腹,哼道:“兒子,聽說你外祖母來了,她有沒有欺負你娘?”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誰敢欺負咱們世子爺心尖兒上的人?那不是找死麼?”水玲瓏戲謔地說完,諸葛鈺滿意地獎勵了她一個香吻,“這回總算明白做爺的女人風光了吧!”
水玲瓏附和着行了一禮,像個戲子般,軟軟糯糯地道:“是,簡直風光得不得了!奴家謝爺的恩寵!”
諸葛鈺哈哈大笑!
水玲瓏又道:“父王今天送了一個紫金紅寶石金鎖,好貴重的樣子!”口吻有點兒得瑟!
諸葛鈺的眼底閃過絲絲笑意,語氣卻一本正經:“父王越來越看重你了。”
水玲瓏斂起笑容,擠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道出了一路上冥思苦想而來的猜測:“哪有啊?你敢說不是你讓父王知曉了我的身世?”
諸葛鈺咧開了脣角:“什麼都瞞不過你,女人太聰明瞭,以後我想耍點花樣,藏點私房錢都不成啊!”
水玲瓏瞪了瞪他:“還敢有這等心思?”
諸葛鈺躬身,從一旁的抽屜裡取出一個錦盒,水玲瓏問:“什麼?”
“我名下的產業,你說成親後就收的。”諸葛鈺促狹一笑,彷彿把錢交給老婆,他還得逞了。
都過去大半年了,他怎麼還記得?他不提醒她都快要忘了這一茬了,水玲瓏這回沒再推辭!
水玲瓏給諸葛鈺脫下朝服,諸葛鈺進入早已放好熱水的淨房,打算獨自沐浴,水玲瓏跟了進來,笑意柔和道:“我給你擦背。”
諸葛鈺濃眉微挑,從前讓她服侍他洗澡她總推卻不幹,今兒……這麼主動!
浴桶的水剛好漫過他胸膛,臘梅花瓣豔紅如血,浮動在他小麥色的肌膚旁,他寬厚結實的肩膀露在外邊,晶瑩的水珠勾勒着他肌理分明的線條,一滴一滴淌出了幾分魅惑天成的性感。
真想……咬一口!
或者,舔一舔!
水玲瓏砸了砸嘴,拿起毛巾,一寸寸擦過他肌膚,這纔看清他後背、前胸、胳膊……有種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傷痕,很淡很淡,摸不着,不仔細看也看不到。依她多年軍醫經驗,半數以上的是新傷,也就是喀什慶那場戰役留下的。
她從沒問過他打仗時到底吃了多少苦,民間將他傳得神乎其神,她懵懵懂懂還是根本沒放在心上,居然就這麼信了。
“想什麼呢?”諸葛鈺背對着水玲瓏,卻突然地問了一句,直嚇得水玲瓏手臂一抖,這人的後腦勺長了眼睛,是不是?
諸葛鈺轉過身,含笑看着她:“擦一個地方擦了老久。”
水玲瓏尷尬地眨了眨眼,對上他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素手卻劃過他脊背:“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諸葛鈺輕笑:“習武之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傷的,別瞎緊張!”
水玲瓏抿脣,淡淡一笑:“嗯。”
諸葛鈺摸了摸腦袋,轉身繼續享受她的服侍。
水玲瓏卻放了毛巾入水,自身後抱住他,諸葛鈺的身子一僵,爾後感覺到她微熱的臉頰貼上他的,耳旁開始響起她天籟一般輕柔的聲音:“不是故意丟下你的,我和郭焱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只當他是親人,和清兒一樣的親人,你是我丈夫,是這輩子所有子女和親人都離我遠去後唯一可能呆在我身邊,數我白頭髮的人。”
話音到最後,漸漸含了哽咽,“可能”二字包含了太多忐忑和迷茫。
諸葛鈺並未立刻做出反應,而是沉默了許久,久到浴桶裡的水沒了熱氣,久到她摟着他的藕臂微微僵硬,他才緩緩、緩緩地道:“如果當時……我開口求你留下,你還會不會執意離開?”
求,他竟然用了這麼一個卑微的字眼!
她實在無法把不可一世的他和卑微聯繫在一起,在她的認知裡,他是寧折不彎、寧死不降的人,很難想象驕傲如他也知“求”之一字怎麼寫,也許,大概,可能,他也曾這樣做過?
水玲瓏闔上眼眸,搖頭:“不會!”
諸葛鈺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身子也開始一下一下顫抖,水玲瓏能感受到他情緒上的巨大波動,她甚至不敢繞到對面看他此時的表情,只是緊緊地抱住他,讓他知道她在她身邊,一直都在。
大概是她的安撫起到了作用,諸葛鈺的情緒慢慢平復,他擡手摸上她白皙水嫩的臉,偏過頭尋到她嫣紅的脣,輕輕地吻了起來,並不深入,彷彿只想感知她的存在,確定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一晚,夜色獨好,水玲瓏睡得安穩,諸葛鈺也睡得踏實。
只是偏有人煞風景,擾了小夫妻的一簾幽夢。
吽——
吽——
吽——
每一次響起的音調都由第二聲漸變成第一聲,這是喀什慶的衝鋒號!
諸葛鈺一個激靈從夢裡驚醒,老魔頭來了!不知想到什麼,又趕緊點了水玲瓏的睡穴!
諸葛流雲剛推着輪椅去臥房,就被驚得從輪椅上跳了起來!
甄氏正在做美夢,聽到熟悉的噩夢般的聲音嚇得當即滾到了牀底下!
諸葛姝也好不到哪兒去,直接在睡夢裡嚇尿……
安郡王與喬慧正上演着活色生香的春宮豔景,眼看便要同時攀上歡情巔峰,一陣號角聲傳來,安郡王立馬蔫了,直委屈得喬慧咬碎銀牙!
唯一樂呵的是老太君,她急忙喚來萍兒,眉眼含春地道:“快!取櫃子裡那件醬色金線繡桂花褙子,和白色鑲珍珠襦裙,鞋子我要紅面兒鴛鴦的那雙!給我梳牡丹頭,要六福金花鈿,配了一粒紅寶石的那款!還有胭脂,別太淡了,口脂也是……速度要快!”
萍兒忙得不可開交,又是伺候老太君換衫,又是給老太君化妝,直把老太君打扮得年輕了十來歲,老太君才望着鏡子裡的美人兒,羞澀地哼了哼:“女爲悅己者容,死老頭不來,我都懶得打扮了!好在我天生麗質、閉月羞花,看我今晚不迷得他神魂顛倒!嚯嚯嚯嚯!”
諸葛鈺、諸葛流雲、甄氏、安郡王、諸葛姝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花廳門口,儀容絕對周整!態度絕對端正!而諸葛流雲……是站着的!
衆人瞠目結舌!
諸葛姝張大嘴,不可置信地道:“大……大伯……你……你的腿……好了呀?”今天早上還坐着輪椅呢,怎麼一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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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流雲清了清嗓子,眸子裡閃過一絲尷尬,胡扯道:“那個……那個就突然好了,今天晚上胡大夫給我補了一次鍼灸。”
開什麼玩笑,老魔頭來了,他還敢裝病?不怕老魔頭拆了他?
“磨磨唧唧,找死嗎?比規定時間晚了三息!三息!這要是打仗,你們全部都得死!給我扎馬步兩刻鐘再進來!”
一聲驚天悶吼,像天雷爆破,炸得衆人心肝兒亂顫,目眩頭搖!
這回別說諸葛鈺,便是諸葛流雲都乖乖地蹲起了馬步,緊接着,諸葛鈺、甄氏、安郡王、諸葛姝一一照做,老太君趕到院子時碰到了這一幕,先是一愣,爾後笑呵呵地朝花廳邁步,並揚起一抹嫵媚勾人的笑,說道:“你要不要這麼兇?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誰讓你搞突然襲擊?怎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
暴喝聲如獅子怒吼般再度傳出,震得門廊窗子一陣猛顫:“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遲到了二十息!給我扎馬步三刻鐘!”
“嗚嗚……”老太君的笑容瞬間僵在脣角,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卻戰戰兢兢地走到諸葛流雲身邊,也乖乖地蹲起了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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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和小鈺的感情這回是真滴躍進了一大步。還有,威武霸氣的老魔頭來了,吼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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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滬杭(2)
136……1367(2)
畫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