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瓏沒想到諸葛鈺真敢這麼無恥,待她回過神時,諸葛鈺已經奸計得逞,他得瑟地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了桌上:“盧會和薄荷做的,能消腫止痛。”
語畢,不帶一絲拖沓躍窗而出。
他深更半夜冒着風雪溜進尚書府,就是爲了給她送瓶藥?
經歷羅成一事,他們都發覺她在尚書府過得不是很好,雲禮選擇堂而皇之地給她送禮,希望水航歌從此高看她兩眼;荀楓則悄悄許她股份,希望助她儘早脫離尚書府的禁錮;而諸葛鈺給了她一個或許意義非凡的鐲子,和……這瓶藥膏。
水玲瓏用帕子擦了擦臉,想起他倉皇而逃的模樣以及那微微發紅的耳朵,好吧,原諒他了。
諸葛鈺給的藥膏效果不錯,睡前抹了點兒,次日嘴脣便消了腫。
枝繁從膳房領了早餐,順便帶回了長樂軒的消息。昨天水玲瓏臨時去了福壽院,便由水玲語和水玲清前去侍疾,水玲清年齡小膽子也小,秦芳儀不過是稍稍加重語氣就把她嚇得眼淚直冒,不僅如此,她慌慌張張地還打碎了好幾個盤子,秦芳儀看着心煩於是讓她走了。水玲語機靈隱忍,倒是沒出大的岔子,不幸的是,水玲語凌晨去上茅房在雪地裡滑了一跤扭了手,再無法端茶倒水,這麼一來,秦芳儀的病牀前沒有女兒盡孝了,怎麼辦呢?似乎是萬般無奈之下,在佛堂關了許久的水玲月被放了出來。
水玲月,呵呵,那可是跟她不共戴天的人。
水玲瓏想了想,親自收拾好果籃,遞給枝繁,頗有深意地道:“老夫人昨兒送了我一籃子柑橘,我吃不完,你給周姨娘送些過去,哦,二弟快回來了,周姨娘若是吃不完,給他留些也可。”
用了早膳,水玲瓏依例去往福壽院給老夫人請安,半路,不出意外地碰見了專程在這兒等她的水玲月。一段日子不見,水玲月清瘦了些,想來吃齋唸佛的日子並不舒坦。
水玲月一步擋了水玲瓏的去路,冷冷一笑:“大姐這麼着急是要去哪兒啊?如此不待見妹妹麼?妹妹我在佛堂裡日日夜夜給大姐祈福,巴望着大姐好呢!大姐都不感謝我一下?”
水玲瓏淡淡一笑:“我倒是想說,可你受得起麼?舉頭三尺有神明,姐姐奉勸你一句,這兒風大,別閃了舌頭!”
言罷,也不管水玲月的臉色難看成何等模樣,撞開她的肩,邁步朝前走去。
水玲月踉蹌着倒退了幾步,只覺一口濁氣堵住胸口,連呼吸都沉甸甸地,格外難受!她深深、深呼吸,卻難以壓住心頭的怒火,她看向水玲瓏的背影,厲喝道:“賤丫頭!你給我站住!”
水玲瓏不理她,帶着葉茂繼續前行。
水玲月跺了跺腳:“我命令你給我站住,你沒聽見嗎?”
水玲瓏仍是不理。
水玲月火了,一聲令下:“給我打!把她給我往死裡打!”
話音剛落,兩側的假山後立時竄出好幾名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一窩蜂地朝水玲瓏撲了過來!
葉茂眼疾手快地把水玲瓏攔在背後,並奮不顧身地與那羣人扭打在了一起。葉茂並非習武之人,但力大如牛,又敏捷如狐,幾個粗使婆子還奈何不了她。
“你們在做什麼?都給我住手!”就在雙方扭打成團之際,周姨娘在高媽媽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在她身後,水玲語低着頭,雙手死死地拽緊帕子,緊張到了極點。
衆婆子一見是她,嚇得立馬住了手,葉茂也及時退到水玲瓏身側。
水玲月怒眼一瞪,走到水玲語面前,狠狠地扇了一耳刮子:“賤人!敢在背後告我的狀!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
下人們紛紛低頭,權當沒瞧見。
周姨娘的魂兒都快嚇掉了,這裡從前很是僻靜鮮有人走動,但自從老夫人允許了她們請安,這條路便時常會有人經過,萬一誰瞧了去傳到老夫人耳朵裡,水玲月是想再次被關進佛堂嗎?
她拉過水玲月,朝水玲語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了三小姐,四小姐在佛堂裡呆久了,許是有些委屈,你大人有大量,別放在心上!老夫人大病初癒,就別再讓她爲這些小事煩心了。”
這話,相當一部分是說給水玲瓏聽的。
水玲瓏淡淡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現場,她要怎麼做周姨娘管不着,周姨娘得把自己的位置認清了,是周姨娘投誠她,可不是她拉攏周姨娘。
水玲瓏一走,周姨娘的心陡然一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瞪水玲月,但礙於場合也不好說教。
水玲語捂住腫脹的臉,死命忍住淚水,不讓其掉落:“我省得。”爾後,含淚回了自己的院子。
周姨娘把水玲月拉到假山後,確定四下無人,才正色道:“四小姐,今兒你可真是莽撞了!”
水玲月不以爲然地道:“不過是教訓一個賤丫頭,姨娘你未免也太膽小了,不是你告訴我府裡除了水玲溪,我誰也不用讓着的嗎!”
周姨娘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從前是姨娘錯了,你莫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出世,你都規矩一點,明白嗎?”若一舉得男,她再不用仰人鼻息;但若仍是個女兒,她根本沒什麼好得意的。
“姨娘!”到孩子出生,都明年秋天了!水玲瓏早就嫁給諸葛鈺了!
周姨娘握住她的手,道:“我且問你,你來尋大小姐的麻煩是自個兒的主意還是受了人的攛掇?”
水玲月撇過臉,眼神閃了閃,嘴硬道:“是她害我進佛堂的!我不該找她報仇嗎?”
周姨娘的語氣低了許多:“算姨娘求你了,別再跟大小姐對着幹,哪怕是爲了你弟弟。一旦你弟弟平安出世,你在府裡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頭高的!”
你心裡果然只有未出世的孩子!水玲月抽回手,冷聲道:“還沒生呢,怎知是男是女?我可不要把下半輩子的幸福壓在它的身上!能不能生出來也不一定!”
“你……”周姨娘差點兒氣暈了過去,“這些混賬話誰教你的?”
水玲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姨娘你好生養胎吧,我的事你就別操心了!”
水玲月離去後,周姨娘虛脫地靠在了高媽媽的肩上,面色沉痛道:“果然被大小姐說中了,夫人把四小姐放出來就是沒安好心!四小姐也不知聽了什麼讒言,竟跟我如此生分了!”
高媽媽微嘆,大小姐明明在老夫人那兒撒個嬌便能把四小姐按回佛堂,她卻眼睜睜看着四小姐跳進大夫人設下的陷阱,還告訴你,她又安了什麼好心呢?但這話說出來只會給周姨娘添堵,絲毫挽回不了當前的局面,兩害相權取其輕,大小姐孤身一人,上無親孃,下無幼弟,又遲早是要出嫁的——
高媽媽看向周姨娘的肚子,眼神閃了閃,笑着道:“奴婢好歹伺候過四小姐幾年,稍後奴婢會勸解她一番,以四小姐的聰穎,轉過彎來就好了,母女連心,哪兒能真生分了去?倒是大小姐讓咱們做的事,姨娘你考慮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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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薈在古代又叫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