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爲什麼心底會有一絲隱隱的失落呢?我在期盼着什麼?
久聞南城的詩會舉國馳名,而南城才子單進更是才華卓絕。是這樣的嗎?我不服氣。我對自己的文采很有信心,便報名參加了。誰知這一年他竟然因爲要準備春試沒有參加。但沒關係,還有來年,今年我先奪了魁首給他一個下馬威再說。
一路過關斬將,我輕鬆自在的殺進了最後一輪。最後一輪比試是作畫,任選題材,我想了想,畫了明煙表妹。反正是要娶她的,賣她一個順水人情也不錯。
但就是因爲這幅畫,我輸了,輸在一個情字。
我對名煙表妹沒有太多的感情,至少沒有李澤玉對司徒明靜的感情充沛。
詩會上的失利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以爲,憑我的本領,是可以穩拿第一的!
我不由的注意到了那個打敗我的人以及被他畫下的女子--李澤玉還說的過去,但那名女子……不過是千千萬萬普通的女子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名罷了,相貌打扮都不出衆,不知道他是怎麼看上她還將她畫得如此傳神的。
我承認,那時候我的確是以貌取人了。從小到大,我早被我身邊的諸多美人養刁了胃口。在我的府中,即使是我身邊給我端茶遞水的小丫頭也一個個長得比她要清麗可人。若是走在大街上,這樣相貌的女子我是斷不會多看一眼的。
越是這樣,我便越是好奇。忍不住,我向人打聽了他們二人的來歷,才知他們根本素不相識。李澤玉的身份在詩會之初就已經透露,倒是她--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我表妹之一,不過是被我歸入位於無需見面之列的。
我向其他表兄妹們問起他的情況,得到的都是些負面的消息。其中明霞表妹斥責她斥責得最兇,估計是以前被她罵慘了。這個小丫頭,在司徒府里人緣似乎很不好呢!我的心理稍微平衡了點。
時間緊急,我在司徒府過了幾天,選擇性的與大姑姑大姑父還有南城的一些顯貴結識後便又回到了昆城。但詩會之恥我一直牢記在心,並在心中暗暗發誓來年定要連本帶利征討回來!
第二年,明煙表妹及笄了,我奉皇祖母之命去南城準備向大姑父提親,也順便的再次參加了詩會。這次,沒有單進,沒有李澤玉,我輕易地奪得了第一。但我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高興,因爲我想打敗的兩個人都沒有參加,他們甚至都不在南城。
我仍舊借住在司徒府,大姑父十分殷勤的招待了我。
那天路過花園,我看見一個人躺在那裡,似是睡着了。走近了一看,竟是她,心中一動,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遣開衆人過去看看。
她睡得很熟,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的來到。
我一個堂堂的皇子,到哪裡都是引人矚目的對象,爲什麼現在我都站在她身邊了,她卻不看我?莫名的,我興起了逗她一逗的心理,便隨手摺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她臉上掃動。她卻只是輕輕將它拂去,咕噥了一句,轉過頭接着睡覺。
依稀我聽到她叫的是……斑斑?她的那條狗的名字?
她竟然將我當做是一條狗!?我堂堂的皇子、王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當做是一條狗!
怒火在我心間熊熊燃起。這口氣我怎生咽得下?於是,我伸手想要將她拍醒,但就在指尖觸到她的臉頰的時候,我的動作頓住了。
掌心傳來的,是絲綢般柔滑的觸感,讓人愛不釋手,這樣的感覺是我的妃子所從未給過我的。我忍不住指腹在上多多摩挲了一會。
這次,她終於把我當人看待了,但,卻是單家那個才子。他們似乎很親近,聽她說話的語調,軟軟的,帶着一抹可人的嬌氣,彷彿是少女向心上人撒嬌一般。
這抹嬌憨讓我的心都跟着柔軟了幾分。
但手上還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我已經被她摔倒在了地上。
一瞬間的驚愕。她,一個小丫頭,身高甚至還不及我的肩膀,盡然能夠將我甩出去!就算是在我不注意的情況下,這也是一般女子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花園裡的土很鬆軟,我身上除了沾了些草屑外沒有別的傷害。但,我的心、我的驕傲被傷到了。
在她那裡,我似乎一直都只有被傷的分--
她不認識我。
她不認識我!她甚至不知道我是誰!
我爲這個認知感到憤怒。
想想在司徒府裡,那些大姑父的妾室以及他的子女們哪個不對我逢迎巴結?誰都知道,皇祖母當道,我是她看好的皇位接班人,只要和我扯上關係,最好是跟了我,以後肯定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但是她,竟然不知道我是誰!然後,她竟然還咬了我一口!
她是第一個咬我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從小到大,誰不把我捧在掌心裡,生怕把我磕到碰到,唯有她,竟然這麼不客氣的咬了我一口!她留下的這個牙印陪伴了我後來的一生。
身爲皇子,我有我的尊嚴我的驕傲,隨便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咬,我是絕對不會硬生生吞下這口氣的。我要讓她明白,我,軒轅煜曄,不是好惹的!那一口,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我都要讓她付出代價!
但她似乎怕了,晚宴過後便一直躲在自己的小窩裡死都不肯出來。不見我是嗎?我自有辦法讓你來見我!
我去找大姑父,向他要她。既然她敢躲着我一個月,我就要她一輩子面對我,膽戰心驚的過一生!
我原以爲,憑我的身份,要一個庶出又沒有任何背景的丫頭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大姑父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但我錯了,大姑父在我話音剛落之時便直言拒絕,他說,她已經有人定下了。
有人定下了?誰?李澤玉嗎?
我派人去查,很輕易的就得到了答案。她和單進的事,整個司徒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有人斷言,等單進高中歸來,他就會上門來迎娶她。
單進要娶她?做探花夫人?那我怎麼辦?我好不容易生起要得到一個丫頭的心,她竟然馬上就要屬於別人?這是我絕對不會允許的。
略微一思索,我生出一計。
我紆尊降貴去了單府,單家老爺誠惶誠恐的接待了我。我也不多和他廢話,寒暄幾句便開口問道:“聽說,貴公子與我六表妹感情十分要好?”
“這個……”單家老爺似乎被我的問話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纔好。
不等他回答,我便又道:“依本王看,應該只是傳言吧!貴公子飽讀詩書,溫文爾雅,自然結交的都是些文雅之士纔對。那個丫頭野得很,前兩天才咬了本王一口,咬完就跑了,傷口還在呢!”說着,我狀似不經意的捋起袖子把那個明顯的牙印展示給他看。
我聽到他倒抽了一口涼氣,看到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小犬……小犬與司徒六小姐從……從無交往!”他外強中乾的道。
我的目的達到了。
果然,單進歸來後,單家老爺帶他上司徒府去提親,找的是明煙表妹,而不是她。
至於明煙表妹,我早放棄了。在大姑父拒絕我的那一剎那,我便感覺到不對勁--大姑父十分在意那個丫頭!找人去查,知道了大姑父的那段過去,我笑了。
原來啊原來,大姑父最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大姑姑,更不可能是大姑姑所生育的子女了。以前,他在意這個丫頭的娘,現在,她的娘不在了,大姑父的目光當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當機立斷,要想獲得大姑父的支持,首先我就必須先得到她!
於是我邁出了第一步。
我也向皇祖母說明了此事,但皇祖母不同意我娶她爲正妃,首先就是因爲她庶出的身份。不娶明煙表妹,可以,她同意了,但與此同時,她又在北城的大伯那邊給我定了一位表妹,召我回去完婚。只等大婚之後再納她爲側妃。
似乎也只能這麼辦了,我對皇祖母的安排十分滿意。臨走前的那一晚,也就是單家前去提親的那一晚,我聽說她借酒澆愁,喝了很多酒,然後發酒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