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身上怎麼又這樣了……哥哥打你了嗎?”龍軒想不出別的可能。
“……沒有,那是我早起精神不好不小心撞到門上磕到了。”想了一會,紫戀盡力找出一個還算合理的藉口。從起牀到現在,一切行動都是別人伺候的,她也沒管太多,現在看到龍衡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跡,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龍衡……你好狠!
“娘子你說謊!這明明就不像是磕到的!”龍軒馬上拆穿她的謊言,又捋開她的另一邊袖子,“難道你磕了一次不夠,又磕了許多次?”他再稍微拉下她的衣領,露出頸部的一片密密麻麻的痕跡,“難道你神通廣大,連這裡都磕到了?你叫隨兒看一看,這哪裡像磕到的,說是被掐被咬的還差不多!”一手按住一個結痂的地方,“你看看,這裡還有齒痕呢!”
“軒……軒兒!”領子被拉下,冰涼的空氣趁機灌入體內,好冷!紫戀打了個寒戰,將衣領豎起,袖子拉下來,把所有的痕跡統統遮住,無奈道,“你不要再說了,都已經發生了,再追究也沒有用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們還能怎麼辦?還好龍軒不懂情事,只把這些當做一般的傷痕,也幸好院裡此時除了龍衡龍軒隨兒便只有她,這一幕沒有落進別人眼裡。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麼面目出去見人了!
“什麼叫再追究沒用?娘子你受了欺負軒兒便要爲你討回公道!”龍軒昂首挺胸,正義凜然道,“你都被人欺負成這樣了,我再不爲你出口氣,怎麼對得起你?要是等我走了,就更沒人能護着你了!”
耳尖的聽到他話裡的一個‘走’字,紫戀心中一震,一個不好的想法浮現在心頭。“走?你要走到哪裡去?”
“娘子你不知道嗎?”龍軒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對着她,“再過幾天我便要進軍營了。哥哥說,要想成爲一名出色的將軍,便要從最底層的士兵做起。想當年他便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軒兒現在也要學他的樣子。”
“是……是嗎?”失落,惆悵從心底涌起。她總算了解了龍衡話裡的“剩下的幾天”是什麼意思了。原來,龍衡早計劃好了一切。而她,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紫戀臉上顯而易見的失落撞進龍衡眼裡,他不爽的眯起眼,勾起的嘴角拉直。乾脆不去看她,他轉向龍軒道:“軒兒,你要相信哥哥,你最喜歡的人,哥哥也是捨不得欺負的。就連前幾天欺負她的紅姬,我也早交給她懲辦了。不信你問問紫戀是不是這樣?”
龍衡說得這樣肯定,龍軒見了也忍不住想相信。抱着七分相信三分懷疑,他轉向紫戀尋求答案。“娘子,是這樣嗎?”
“……是。”除了說是,她還能說什麼?龍衡的確是說了把紅姬交給她,但前提條件是那個女人已經被他玩膩了,而她,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那你身上的傷痕怎麼來的?”紫戀身上的傷痕,是龍軒心中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想到此他心裡就莫名的很不舒服,好像屬於自己的什麼東西被別人搶走了。除了憤怒外,他心中還纏繞着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愫。這種情愫主導着他此刻的感情走向。
“這個……”紫戀躲避他的眼神,不知道找什麼藉口纔好。
“是紅姬乾的?因爲她嫉妒別人都喜歡娘子的舞不喜歡她的嗎?”龍軒又想到一種可能。那個女人一直看紫戀不順眼,很有肯做出這種事情。就像上次一樣。
想起上次,龍軒又覺察到一點不對勁,便問龍衡道:“哥哥你又怎麼會突然好心把紅姬交給娘子?還記得半個月前我和表哥都去向你要過她,可是你一口否決了!”爲此他又和龍衡生過好幾天氣,好幾天拒絕和他說一句話,練功時也是狠命的出招,那股狠勁叫旁人看了膽戰心驚。
“那是因爲哥哥要等查明事情的真相才能秉公辦理,不能偏聽偏信,冤枉好人啊!”龍衡面不改色的現場編謊。對付龍軒這樣涉世不深的小角色,他是手到擒來,一句話便搪塞過去。
“是嗎?”龍軒不信的眨眼。
“當然是這樣的。”龍衡笑道,“哥哥曾教過你軍紀,其中不是有一條叫明辨是非嗎?說的便是不可聽信別人的一面之詞,以免禍及無辜。”
“是有這麼一條。”龍軒點頭。
小魚上鉤,龍衡便又道:“在生活裡,不也是這個道理麼?”
龍軒再點點頭。“是,這話娘子也說過。”
龍衡眼裡一絲危險的光芒閃過。
言及此,龍軒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愧疚的低下頭去,道龍衡面前,真誠道:“哥哥對不起,是軒兒錯怪你了。”
“沒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龍衡慈愛的摸摸他的頭,儼然一個好哥哥的模樣。紫戀看了只想反胃。這個男人,還真是能裝!
“所以,軒兒你放心的去軍營吧,紫戀哥哥會代你照顧好她的。”龍衡別有深意的看紫戀一眼,幽幽笑道,“比你在家時照顧得更好。”
“真的嗎?謝謝哥哥,那我便可放心的去了。”龍軒心無城府的笑道。既然哥哥都這樣說了,那他真的可以放心了。哥哥對他向來是說話算話的。
“當然是真的。”龍衡定定笑道,露出一口白牙,像極了一隻磨爪霍霍的大野狼。
紫戀感覺從未有過的恐慌襲來!
“軒兒,你真的要走嗎?”
夜晚,軒院,紫戀有氣無力的趴在牀上。隨兒坐在牀沿爲她推拿按摩,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從頭到腳癱軟如爛泥的紫戀舒服的閉上眼睛。
“嗯,我們龍家自開國以來歷代皆出過不少良將,爲保建祥社稷做出了卓越貢獻。作爲龍家男兒,不親臨沙場,便不配被稱爲男子漢,在外也羞得自稱爲龍家人!”談起家族的驕傲,龍軒兩眼閃閃發光。“而且娘子你不也支持軒兒去做大將軍嗎?要做大將軍,不進軍營歷練怎麼行?”
“我支當然持啊!”紫戀道。但支持是一回事,知道他爲了做將軍要離開她,還要吃不知多少苦又是另一回事了。雖然她並不反對龍軒多經歷一些事情,變得成熟穩重一些。只是……龍衡……龍軒若是走了,她便少了一層保護的屏障。龍軒不在,她將以怎樣的身份繼續留在將軍府?龍軒的通房丫頭?龍衡的新寵?兩個稱呼都讓她很不能接受。
而且,她總覺得龍衡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她還記得臨出衡園時龍衡看她的眼神,帶着點點得意的笑意,好像將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似乎對她勢在必得。她隱隱有一種預感,龍軒一走,一切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她下意識的推拒這種感覺。
“娘子,我知道你捨不得軒兒,軒兒也捨不得你呀!可是我乃堂堂七尺男兒,一直躲在哥哥的*下怎麼說得過去?”龍軒道,“你也曾對我說過,是男兒便要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做大將軍、和哥哥爹爹一樣馳騁疆場建功立業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爲了實現這個夢想,我不得不離家一段時日。但你相信我,現在國泰民安,我很快便能回來和你團圓,你要等着我喲!”
“我當然會等着你。”紫戀淡淡道,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可是進了軍營你便是一個人了,要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你不會孤單嗎?你不會做惡夢嗎?”他每次從噩夢中醒來冷汗泠涔的模樣她還記得一清二楚。
聽紫戀這樣一說,龍軒眼中閃過一絲懼怕。他咬咬脣,道:“那……也沒辦法啊!哥哥說了,要想成就大事業,要想成長爲真正的男兒,我便要克服這些小毛病。我以後是要給娘子你來依靠的,不能一直依靠娘子你呀!”
我不介意給你這方面的依靠!紫戀想說,但始終沒有說出口。她想了想,坐起身,從枕邊的果盤裡挑出一顆最大的鮮橘,又吩咐雪兒拿來一把小刀,切掉蒂部,掏出果肉,一半塞進了龍軒嘴裡,四分之一自己吃了,餘下的都賞給了隨兒,剩下的完整空殼,在四周各鑽一個孔,穿上四條紫色絲線做爲提掛,再找來一根小棍,將絲線頂端系在上面。接着她在橘皮內裝上一個小燭託,折一小截蠟燭放到裡面。用火摺子點亮了,不一會,火勢穩定,明黃的燭光透過薄薄的橘皮照射出來,絢爛而且溫暖。燭火輕烘着橘皮,薰出一陣陣淡淡的果香。
“好小巧別緻的燈籠!”龍軒看到橘燈開心叫道。丫頭們見了也不約而同的露出驚歎的笑靨。
“喜歡嗎?”紫戀問。
“喜歡,太喜歡了!”龍軒喜得連連點頭,對這個小東西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