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闖進古靈閣偷赫夫帕夫的金盃一事,在金妮的熱情和我的消極下無限的拖延了下去。
我開始躲金妮,但雙面鏡這個東西不像手機,手機響的時候可以先看人名,不想接的就可以不用管,可是雙面鏡在打開前是不可能知道是誰的,於是我現在就看着雙面鏡中金妮的臉開始發愁。
“到第五溫室來!”她的雙眼發亮,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可以闖古靈閣的好辦法了。
之前她的主意是可以想辦法綁架一隻精靈,被我以精靈多數比我們更強這一理由鎮壓,結果不出兩天她就又找我了,不知道這次她會想出什麼辦法突破古靈閣的銅牆鐵壁。
不過每當我看到金妮充滿活力和希望的模樣,我就沒辦法告訴她,其實我一點都不看好她的主意,我也根本不打算陪她去搶古靈閣。
讓她一直爲這件無法完成的事發愁,總好過一直爲羅恩的態度而痛苦難過。至少現在的她是積極的,我實在不想再看到那個好像沒有一點生氣的金妮了。
下午四點下課後,我提着書包趕往溫室。穿過左側走廊,繞過半個樓就可以到第五溫室了。金妮約我在這裡見面也是十分講究的,現在已經十一月了,天氣漸漸變冷,溫室比教室走廊都溫暖的多,而且第五溫室裡種植的都是在三四月間成熟播種的魔法植物,現在那間溫室中應該只剩下枯枝敗葉,所以不會有教授過去,就連約會的情侶也更喜歡正開滿鮮花的第三溫室。
所以約在第五溫室見面十分合適。
轉過一個彎就可以看到第五溫室的玻璃牆壁了,可是我卻突然聽到了一陣從牆壁中傳來的腳步聲,嚇得我握着魔杖向旁邊閃去。
一道重擊打在我的背上,我踉蹌的向前栽倒,緊接着被浮起。
……被襲擊了。
我鎮定下來,視線自然下垂看着地面,我不能冒險,如果我現在擡頭或扭頭看到後面是誰攻擊了我,那麼那個人可能因爲恐懼和着急而對我使用更殘酷的手段。結果他現在只是擊倒我,可能是無聲咒中的統統石化,然後他正在用飄浮咒來搬運我。
是誰?有什麼目的?
我輪番猜測,可是今時不比往日。我跟德拉科分手已經快有兩個月了,而這兩個月裡我們根本沒有私下見面,就是在走廊裡不小心遇到,他也根本不看我一眼。
我認爲可能他已經對我失去興趣了。
這個想法雖然有些苦澀,但卻是最好的結束。
而我跟波特那邊更加生疏,雖然我跟金妮交好,可是金妮是韋斯理家最出名的黑馬,一個名實相符的叛徒,這是整個霍格沃茲都知道的事。
所以,按說現在我身旁應該是自從我進入霍格沃茲以來最平靜的時期了,不應該再有人對我產生興趣,我也無法再用來威脅什麼人才對。
百思不得其解,此人把我運進了一間空教室,幾百年前我就已經不用這種方式來藏東西了,因爲盯着空教室的人是史無前例的多,使用空教室來進行秘密計劃其實非常不安全。
他將我藏在牆壁的拐角,然後又費心用一堆雜物將我擋起來。
然後我看到了他的臉。
佈雷斯·扎比尼。他比了個噓的手勢,似乎把我擊倒然後藏在這裡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我驚懼的看着他。
等他將我藏好,透過蓋在我身上的雜物的空隙,我看到他坐在一張廢舊的桌子上蹺着腿一副浪蕩樣子,好像在等人。
難道他想用我來威脅金妮?這個倒是很有可能。
知道是桃色糾紛我就不那麼緊張了,安心的看他等人。
大約過了十分鐘,有人推門進來,當看到推門閃進來的人影是誰時,我幾乎想跳起來奪門而逃!
進來的人是德拉科·馬爾福。
他進來後先嚴肅而謹慎的查看了一下週圍,然後不太高興的對扎比尼說:“……找我什麼事?”
扎比尼巧妙的換了個坐的姿勢,把德拉科引到我的正面讓我能更清楚的看到他。
我仔細的打量着已經許久未見的德拉科,雖然有時能在走廊上遇到,不過當我們身旁各有很多同學的時候,我只能匆匆看他一眼,既害怕跟他眼神相對被他發現,又不能讓同學看出端倪,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看過他了。
……他需要一個新的洗面奶。我看着他臉上新生出來的痤瘡這樣想,照他現在臉上的這種長法,我懷疑在未來我會看到一個臉上都是小坑的德拉科。
馬上就是聖誕節了,我決定送他各種洗面臉當聖誕節禮物。
扎比尼說話的聲音刻意有些大,他問:“那些詩集你看了嗎?”
德拉科好像被他的話引起了什麼不太好的回憶,厭惡的說:“……看了,不過我不認爲那東西有用。我會把書還你的,或許它們在你那裡能派上用場。”
扎比尼哦了聲,似乎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一樣,說:“我覺得那個麻瓜會喜歡的,那些都是麻瓜的情詩,我是說,最少比巫師的情詩更讓她喜歡。你知道,我很少看到麻瓜會用烏鴉或癩蛤蟆來形容和誇獎一個人。他們更喜歡花或者月亮之類的東西。”
德拉科潦草的點了點頭說:“巫師也喜歡花或月亮。麻瓜不喜歡烏鴉那是因爲他們不知道烏鴉是多麼聰明的鳥,反正烏鴉不聽他們的。”
扎比尼放輕聲音,不肯讓話題離開太遠,說:“對,我只是說你可以用麻瓜喜歡的方式來接近她。入鄉隨俗嘛。”
德拉科重重嘆了口氣,皺着眉說:“……你知道嗎?我覺得我被你騙了。我不應該相信你,也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扎比尼看起來有些緊張,他靠近德拉科,看起來更加友善的說:“因爲我同樣需要你的幫助,你知道,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我對你的幫助是真誠的。”
德拉科瞟了他一眼,古怪的說:“對,你要追那個拉文克勞的韋斯理,其實我覺得你只需要把金加隆堆到韋斯理家的門口,他們就不會拒絕你。他們甚至會把他們的女兒綁上緞帶送到你的面前。”
我想他指的是金妮,不過我不認爲韋斯理家會因爲看到一堆金加隆就會嫁掉金妮,如果扎比尼真按照他說的去做了,到一百歲也別想碰到金妮的一根頭髮絲。
這傢伙真壞心。我在心底偷笑。
扎比尼說:“韋斯理家都是一羣蠢貨,我當然可以輕鬆的用金加隆收買他們,但我要娶的卻是韋斯理家唯一的一隻鷹,她現在正想展開翅膀飛向天空,要知道,我可沒長翅膀,到時追不上她就糟了。”
他一臉真誠的看着德拉科說:“所以,德拉科,相信我,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如果我幫你追回那個赫夫帕夫的麻瓜,你要讓她幫我追金妮。”
既然這樣,扎比尼又爲什麼刻意讓我看到這一幕呢?難道是想讓我看到德拉科對我的心意?
德拉科卻涼涼一笑,他笑得我的心縮緊了。不祥的預感一下子包圍了我。
德拉科滿不在乎的靠到桌子上,我甚至看到那桌子上蕩進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起來。
他冰冷的說:“其實也不用了。我……馬爾福已經選好了我的妻子,今年一畢業就會訂婚了。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她的姐姐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就在斯萊特林,就是老跟帕金森混在一起的那一個。”
我……不知道我聽到了什麼。只覺得全身寒冷刺骨,僵硬的沒有一點感覺。
這是應該的,正常的,可是……我沒想過會這麼快,我以爲我會在很多年後,我在已經淡忘這件事和這羣人後,在某些傳言中得知這件事。而不是現在,絕對不是一切還鮮明的像昨天發生似的現在!
他們又說了什麼,不過我沒有再聽下去,就是聽到了也沒有記住。等我回神之後,扎比正已經把擋着我的雜物移開,而德拉科也已經不見了,他已經走了。
從窗戶外面灑進來夕陽金色的光。現在是幾點了?我迷迷糊糊的想着,金妮一定等急了吧。
扎比尼已經把我扶起來放到一張椅子上,我想,坐在這樣髒的地方,我的袍子一定沾上灰了,黑袍子沾上灰很顯眼。
扎比尼輕柔的叫我:“貝比?”好像他是我最親愛的朋友一樣。
我擡頭看他,想聽聽他會說什麼,想聽聽看他爲什麼把我抓來讓我看這一幕,聽到這些話。
他笑了笑,特別的溫柔體貼,好像他能看到我漏了一個大洞的空落落的心。
我知道從臉上我應該什麼也沒有露出來,我的臉應該是面無表情的。
我看着他。
他仍然那麼溫暖的微笑着,小心翼翼的觀察我的臉色,好像怕嚇到已經無比脆弱的我。
其實我很冷靜,我知道。我現在只好奇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他看着我,輕聲問:“貝比,別害怕,事情還沒有糟到那種地步。”
我微眯起眼,似乎不那麼信任的看着他。
他輕鬆的笑了笑說:“貝比,我是昨天聽到這個消息的,當然,不是德拉科告訴我的。然後我就一直想通知你,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關心着德拉科,對嗎?”他那副樣子就好像他知道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一樣。
他繼續說:“貝比,你不用害怕。我會幫助你的。現在其實還不算晚,馬爾福家要給德拉科訂婚是在他畢業的時候,還有半年呢,時間還很多。你還有機會。”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那裡面的確都是真誠。他是真的想說服我相信他的話,他期待我的信任。爲什麼?
他放柔聲音湊近我說:“德拉科愛你,他只是還不明白。他一直想挽回你,這是我套出來的。”他狡黠的眨眨眼。
我仍然沒有說話,好像我被剛纔得知的消息打擊的失去了聲音。
他安慰我:“他一直在想辦法重新得回你的心,有些傻,對不對?”
我垂下眼睛,我不想跟別人討論德拉科對我是怎麼回事,更不想聽別人提起他曾經做過什麼,或者這些事在別人眼中是怎麼看他的。
他的聲音越放越輕,簡直像耳語,他說:“我幫他出主意,他一直不知道你真正喜歡什麼。後來我告訴他或許他可以去看一下在你的世界中男人是怎麼向女人求愛的,我找了幾本詩集給他,你喜歡那些詩嗎?”
他驚訝的看着我,遞過來一條手帕,說:“別哭,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爲了讓你難過的。”
我哭了?我摸了下臉頰,溼滑一片,連忙低下頭胡亂擦了擦臉。我想起了德拉科那些古怪的話,聽起來讓我起雞皮疙瘩。我當時已經明白他是學的詩,很古怪,很可笑。
但我不知道他會跟別人討論這些,我以爲他只是胡亂找了些什麼東西,不知道在哪裡學來的。不會這麼認真,我想他不會這麼認真。
他或許爲難過一段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然後他跟扎比尼討論,在他的指點下盲目的找了一些普通人的詩集,那些三流的東西,他盲目的看,盲目的學,然後,到我面前,表演給我知道,希望我能喜歡。
眼淚再次掉下來,止都止不住。我低下頭,沒有發生一絲聲音。
扎比尼安靜的等我平靜下來後才繼續說:“我知道他可能搞糟了,因爲他把那些書扔到了牀底下。你別在意,他的心是好的,就是不知道怎麼做。”
他握着我的手,我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的男孩握住手,感覺十分古怪。扎比尼的手很大,顏色比德拉科的要深得多,乾燥,有些熱,而且很有力。
他像條蠱惑的蛇般對我低語:“貝比,你想挽回德拉科嗎?”
我聽到他說:“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如何幫?扎比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給我解除了石化咒,我無力的手腳終於可以動了,他扶着我站起來後,說我最好先去洗下臉再去餐廳吃飯,他體貼的遞來洗面奶和護膚霜,裝在一個小巧的化妝包裡,他塞給我說這是他特地從麻瓜世界買來的。
他笑着說:“你們麻瓜女孩是不是人人都有一個這種小包?”
他說這是給我的禮物。
他的周到和體貼讓人印象深刻。
在送我離開之前,他狀似不經意的掏出了一個極爲精緻的小銅盒,十分漂亮可愛。
他小聲說:“幫我把它,帶給金妮。”
他緊緊握着我的手,把這個小禮物包在我的手中不許我放開,也沒有給我還給他的機會。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分鐘,這回他顯得更真實更真誠。他不安的看着我,臉上是害怕被拒絕的惶恐和哀求。
他做了這麼多……就是爲了再次跟金妮搭上話吧?
本來他可能真的是打算通過德拉科再找到我,可能在他的心中,一個馬爾福追求一個赫夫帕夫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但當德拉科可能會有一個未婚妻的時候,他只能選擇另找辦法。
所以他讓我看到德拉科,聽到他的話。他在誘惑我。他給我不甘的機會,企圖引起我的野心。有時已經拋到腦後的人卻會因爲有別人的爭搶而顯得珍貴。
在某一刻,我真的想過回頭。
握緊手中的小銅盒,我到底沒有把它還給扎比尼。走在去餐廳的路上,我天人交戰。但在踏進餐廳大門的時候,我的心安定下來了。
我會把銅盒交給金妮,告訴她這是因爲今天下午扎比尼用魔杖傷害我後,我才迫不得已的把東西帶給她。
這就行了。我並不打算去搶回德拉科。
我不會那麼做。
再三告訴自己後,我坐在餐桌前開始用晚餐。十分鐘後坐在我旁邊的人推我,小聲說:“……貝比,那個是檸檬汁,不是番茄醬,你幹嘛全倒在牛排上?”
我後知後覺的看着已經泡在檸檬汁裡的牛排,插起一塊送進嘴裡,嚼了嚼說:“沒事,能吃,還不錯。”
坐在我旁邊好奇的同學在自己盤子裡試了試,結果他把嘴裡的肉吐到了地上,又喝了兩杯葡萄果汁才安靜下來。
他驚訝的看着我說:“……貝比,我不知道你喜歡吃發酸的肉。你的口味太怪了。”
我把那盤肉全吃下去了。
我怎麼不覺得肉是酸的?
它是柴的,沒有一點味道。今天的晚餐,沒有一道菜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