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姆裡奇的帶領下,我們一行四人在七轉八繞下走向霍格沃茲校長室,在搭上那個像遊樂園旋轉梯的上升樓梯時,我的心突然落回到肚子裡了。
鄧不利多校長應該是一個充滿童心的老頭子吧?我想起了我的姥爺。
烏姆裡奇對着校長室門口的石像說出開門咒:檸檬雪糕。其實我覺得蛋奶口味的更好吃。
門應聲滑開,長着拖地的白色長鬍子的老頭子從桌子後面站起來,像個聖誕老人那樣慈祥的笑着迎上了來。
他說:“真讓我吃驚,烏姆裡奇女士,你居然會跟斯內普教授一起過來?”
我剛剛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歧義,就見斯內普教授眉毛緊緊皺起,臉頰隱隱抽筋。
他冷冰冰的回答校長:“只是碰巧遇上的。”邊說邊看了烏姆裡奇一眼。
我跟馬爾福也看向烏姆裡奇,她出現的時機真的很怪,就像這間學校裡發生什麼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最後她都會知道。
烏姆裡奇感覺到了斯內普教授口中隱含的諷刺,不安的整整衣角,清了下喉嚨。
鄧不利多教授像是完全沒有聽出斯內普教授的嘲諷,他殷勤的請兩位教授坐下。然後看向我和馬爾福。
他說:“馬爾福先生,克林頓小姐,需要來點糖嗎?”
看着他遞過來的糖盒,馬爾福嫌惡的避開,冷淡的說:“不必了,謝謝校長先生。”邊說邊挺了挺胸,彷彿鄧不利多遞過來的糖果有多麼的寒酸。
我現在非常喜歡跟他作對,於是熱情的上前一步說:“我更喜歡巧克力或奶糖。”
鄧不利多促狹的伸出手指說:“我這裡有蜂蜜公爵的最新產品!是那裡的老闆送給我的!”
他回身在櫃子裡翻,期間烏姆裡奇看着他幾次想開口,卻好像爲了保持矜持的風度似的以目光示意斯內普教授,彷彿希望由他來開這個口。
斯內普教授目光直視前方,對烏姆裡奇教授的眼神完全沒有感應。
鄧不利多把一個漂亮的棕色盒子遞到我面前,裡面是排列整齊的二十幾枚巧克力,令人垂涎欲滴。
我伸手拿了一顆塞進嘴裡,滿足的眯起眼睛。
鄧不利多教授熱情的搖着盒子,示意我再多拿幾顆,我從善如流的再次伸手。
此時斯內普教授打斷了我們,他輕飄飄的說:“校長,請允許我提醒您,現在還不到下午茶時間。我沒有那麼悠閒出現在這裡,看着你和克林頓小姐分吃一盒巧克力。”
鄧不利多教授如恍然大悟般收起巧克力盒子,嚴肅問:“當然,那麼西弗勒斯,你來找我有事嗎?”
我退回到馬爾福身旁,他瞪了我一眼,我能明白他是對我剛纔表現出的對巧克力的垂涎的不滿,這位少爺可能連身旁路人的儀表舉止有問題都會自己生一場悶氣。老實說這樣不利於身心健康,於是爲了糾正他的這種不良習慣,我瞪了回去。
他更生氣了,臉憋得通紅,如刀子般的視線扎到前面的地板上,我想他可能是在剋制着不要當場再對我大吼,這可不是在走廊上。
此時烏姆裡奇教授已經無法忍耐斯內普教授和鄧不利多校長慢悠悠而且不着邊際的對話方式,可能之前我跟鄧不利多分享巧克力浪費的時間也令她不滿,所以她急切而強硬的插話。
她向前探着身,對鄧不利多說:“校長先生,今天我偶然聽聞在學校中有一項重大的違反魔法部教育令的嚴重違紀情況。不知您對這件事是不是有興趣?”
鄧不利多立刻轉頭殷勤的對烏姆裡奇說:“當然,多洛雷斯,我很願意聽你說。”
烏姆裡奇滿意的仰起頭,清了清喉嚨把剛纔發生在走廊上的事說了一遍,她特別強調了“她只是偶然經過,關心學校的她在沒有課的時候總是會巡視校園”。
鄧不利多不停的點頭,對她的話大加贊同,然後嚴肅的看着我和馬爾福說:“好了,年輕的小姐和先生,我必須說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對於魔法部的教育令我們應該懷抱着敬意,那麼回答我,你們真的違反校規了嗎?”
馬爾福立刻反應過來了,他辯解道:“校長先生!我沒有違反校規!違反校規的是貝比·克林頓!”
鄧不利多隨即看向我,我微笑回答:“我當然也沒有違反校規,我願意請校長先生檢查我的魔杖。”
沒等烏姆裡奇再多說什麼,我上前一步把魔杖遞到鄧不利多的面前。
我說:“我聽烏姆裡奇教授說,可以檢查魔杖,雖然我不知道到底要如何檢查,但我沒有使用任何一個超出一年級使用範圍的魔咒,我願意讓校長爲我證明這一點。”
鄧不利多要接過我的魔杖,我握住另一頭沒有放手,緊張的看着他,然後我看到他在鏡片後面的湛藍的眼睛帶着笑意衝我眨了一下。
我幾乎要跟着他一起笑起來,放開魔杖站回馬爾福的身側。
鄧不利多鄭重的從桌子後面走出來,嚴肅的看着我的魔杖,他乾瘦的手在魔杖上輕輕來回磨搓,閉目沉思一般。
他看了看烏姆裡奇,嚴肅的向她點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鄧不利多擡頭問我:“克林頓小姐,請問你最後一次使用的咒語是什麼?你可以在大家面前說出來嗎?”
我心中大喜,力持鎮定的回答道:“因爲我已經開始期末複習了,所以是變形課那個變化針的咒語和變化鈕釦的咒語,以及魔咒課的飄浮咒。”
鄧不利多嚴肅的環視一週後說:“那我們就來看看吧。”
他在衆人的期待中揮動魔杖,一幕幕如倒放的電影一般的景象呈現在大家眼前。
雖然我認爲鄧不利多一定可以幫我遮掩過去,但第一次看到還是很驚訝的。我喃喃自語道:“這是什麼?”
斯內普教授突然在我背後回答道:“閃回咒,可以看到魔杖使用的咒語。由後向前依次閃現。”
我驚訝於他會回答我這件事,於是錯過了烏姆裡奇和馬爾福的尖叫。這兩個人不相信魔杖閃回的咒語。因爲那正是變形課和魔咒課的咒語,任何一個不應該由一年級學會的咒語都沒有出現。
對於烏姆裡奇的不服,鄧不利多教授平靜的搖頭道:“多洛雷斯,經過檢查就是這樣。這個學生根本沒有使用過任何一個不應該使用的咒語。”
他沒有再給烏姆裡奇說話的機會,把魔杖遞還給了我。
而馬爾福再次斬釘截鐵的重複他真的看見了我使用咒語,還燒傷了他的下巴,而且不止他一個斯萊特林看到了。
正當他要說出那些斯萊特林的人名的時候,斯內普教授嚴厲的說:“馬爾福!注意你的風度!我不想看到一個斯萊特林像個格蘭芬多那樣大呼小叫!這會讓我懷疑我的眼睛!”
馬爾福咬緊牙關閉上嘴巴,可是我看到他的手握成拳頭在身側發抖。
鄧不利多校長要求斯內普教授把我和馬爾福送回教室,而他叫住了烏姆裡奇。
他說:“多洛雷斯,請等一等,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門關上之前,我聽到鄧不利多回答烏姆裡奇的質問:“既然沒有違規使用魔杖,那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違規的學生組織不是嗎?……多洛雷斯,不要着急,我當然是聽從魔法部的命令的,也會配合你的工作。要來杯蜂蜜茶嗎?”
走下校長室的旋轉樓梯,斯內普教授命令我跟馬爾福立刻回到教室去上課。
他冷笑着說:“你們已經錯過半堂課了,就爲了那種無聊的小爭執。現在快去,不要浪費太多的時間!”
他轉身大步離開,等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時,馬爾福突然扯住我的衣領咬牙嘶聲道:“貝比·克林頓……你給我等着……!!”
聽着他咬着後槽牙放出的威脅,我的注意力卻在他下巴上的一塊邊緣收緊的紅色嫩傷上,大約指甲蓋大小,看起來像燒傷。
看來我真的燒着他了。不知不覺的,我伸手輕碰那塊嫩紅色的傷痕。
馬爾福正在用眼神對我施壓,可能沒意識到我低垂的視線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走神的緣故,結果被我碰到傷處,倒抽一口冷氣將我用力推開。
我踉蹌的後退一步,看着他的傷處無話可說。他對我並不客氣,一直以來也有敵意,但誰能想到先受傷的居然是他呢?
他捂住下巴,看看周圍的環境可能不適合報仇,只能死死瞪了我一眼後大步離開,像後面有鬼在追。
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有些還回不過來神,但也知道此處絕非久留之地,可能一會烏姆裡奇就會下來了。
我下樓梯,走向變形課教室,卻在樓道里再次碰到了斯內普教授。
腳下一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行禮問好。我已經明白上次他爲什麼憤怒了,可能上一次,他認爲我是一個得寸進尺,狂妄自大的學生,就像以前他見過的格蘭芬多四人組那樣,被老師優待一下就忘了自己是誰,提出了一些並不合適自己身份的要求,關於這一點,他已經再三的警告我了,在他看來,我那次應該可以被稱爲屢教不改。
而另一方面,我想是因爲在等級森嚴的斯萊特林眼中,身爲麻瓜家出身的我應該更加謙卑順從,而非像我那樣主動提出要求,這可能就像是對他的尊嚴的冒犯。聯想起那些貴族對家養小精靈們自我懲罰的要求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某方面極爲守舊。
所以我吃不準,現在去向他行禮算不算另一種的冒犯。
斯內普教授看了我一眼,說:“見到教授不行禮問好,赫夫帕夫扣一分。”
如雷光火石,我立刻察覺到他態度的轉變,頓時愣在原地。
他冷哼一聲,扔下一句:“週四的勞動服務,我希望你不會粗心的忘記。不過以赫夫帕夫的腦袋,我倒是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他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就大步走了,留下我呆站在那裡。
我明明記得,勞動服務……已經轉到費爾奇那裡去了。
我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歡呼!!雖然只能猜測,但或許他已經不再生氣了!這纔是他真正原諒我的意思嗎?
在週四晚餐後七點,我準時敲響了魔藥教授辦公室的門。
我走進去後,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桌上是成摞的作業。
他示意我站到他的面前,嚴肅的說:“我只做一次。”
他舉起他的魔杖,說:“魔杖是不能被欺騙的,但是可以被矇蔽,比如混淆咒。”
我立刻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只爲我做了一次,然後我就在他的桌子前不停的練習,而他已經坐回到辦公桌後繼續批改作業。
晚上九點,他看了一眼仍然在練習的我說:“以後每週四你可以過來。”
我馬上收起魔杖向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然後立刻背起書包離開。
在我打開門前,他叫住我,說:“克林頓小姐,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我完全沒有任何作僞,真誠的看着他的眼睛說:“教授,我將保證做到。”
他冷笑了一聲,揮手示意我可以離開。
我關上門,心裡想,或許現在他仍然不會相信我的話,相信我的保證,不過時間可以證明一切。
我想他的意思是,希望這是他最後一次對我失望,而我將保證在未來的時間裡,不再令他失望。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