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有了些許亮光,我揉了揉眼睛東邊已經露出魚肚白,天明瞭,“怎麼,醒了?”耳邊傳來熬嘉年溫柔的聲音。
“恩!”我應了一聲才發現我靠在熬嘉年的懷裡,驀地坐了起來,果然周圍的景色一點都沒有變化,依然是九月閣外,我們在九月閣外待了一整夜,我就這樣在他的懷裡睡了一整夜?“王爺,你沒休息啊?”
“本王怎麼休息啊?”熬嘉年笑着看着我說,“如果本王休息了,琳兒不就要倒在地上了嗎?”我看着他的臉不禁又紅了臉,迅速從他的懷裡站了起來,向九月閣走了幾步,裡面的燈火漸漸不再那麼明亮了,不知道是裡面的人休息了,還是天亮了這燈就不那麼亮了。
“殿下出來了嗎?公主怎麼樣了?”我看着九月閣緊閉的大門說。
“殿下在裡面待了一宿,裡面的宮娥說公主的情況慢慢變好了。”熬嘉年淡定的陳述道。
“這樣啊!”我回頭看了看熬嘉年依然坐在那裡,“既然都已經知道公主沒事兒了,王爺怎麼還在這裡呆了一宿呢!”
嘉年微微一笑,“難道本王的心思琳兒不懂嗎?九月沒事兒了,可是阿盛還在偏殿呢!”
“對了!阿盛那邊怎麼樣了?”這纔想起來還有一個重傷員在偏殿躺着呢!
“那邊有玉玲瓏你放心好了!傷口只是有點發炎已經有太醫看過了,上了藥暫時不會危及他的性命!”嘉年看了看九月閣,“本王和琳兒守着的地方纔是阿盛的性命!”
就在我和嘉年說話的時候九月閣的門被輕輕推開,一臉卷倦容的殿下走了出來,看到我們站在那那裡,倒是有些許吃驚,“攝政王和首王妃都在這裡啊!”我服了服身子算是給殿下行了禮。
“殿下,九月公主現在怎麼樣了?”我試圖從他背後的門向裡看,這九月公主可是被東方策診治過的,如果這樣她都好不了的話,那她真的就是命該如此了,不過這也就意味這阿盛的命也該如此了!
“九月啊,現在還沒有醒來呢!”殿下搖了搖頭,“九月,寡人唯一的親人了!”殿下說着仰起頭,不經意之間一滴眼淚劃過他的側臉,“寡人如果早知有今天,寡人定不會讓九月嫁給尋歡,嫁到莫迪。”他微微閉上了眼睛,所有的悲痛都寫在了臉上,“歐陽默呢?”只是轉瞬間所有的悲痛已經被狠厲代替了,“寡人倒要問問歐陽默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說着一揮袖子就向外走去。
“殿下!”嘉年站了起來慢慢走了過來,“殿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今早的早朝臣告假。”
“這是爲何?”殿下斜着眼睛看着他,眼裡滿是防備根本看不到外界傳聞中殿下對這個攝政王的倚重和偏愛。
“臣,想看看公主九月的傷病,雖然臣的醫術不及東方策出神入化,但是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嘉年冷冷的說。
“攝政王,可以嗎?”殿下的語氣中滿是質疑。
嘉年微微一笑,“殿下可以不相信臣,可是,雲中仙,殿下信得過嗎?”
聽了熬嘉年這句話之後殿下的臉色才稍稍有所緩和,雲中仙,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片刻之後,“好,寡人允了,不過,攝政王可要知道如果九月出了任何問題,只怕攝政王以後都脫不了干係了!”熬嘉年只是點了一下頭不再多一句話,不過殿下這句話倒是着實讓我寒了心,大家都是爲了你的妹妹不惜生命,爲什麼卻要說這種話?難道就是因爲你的妹妹是公主,生命就比別人貴了幾分嗎?夏廷交給這種人手裡真的可以長存嗎?有他在以後還會有中國嗎?殿下說完之後就一揮衣袖離開了。
我看着殿下的背影漸漸走遠纔開口,“殿下一直都是這樣性格乖張嗎?”
“琳兒,注意用詞,”嘉年冷聲說,“殿下這樣的態度,也是因爲裡面躺着的是他的妹妹,雖然是一國之君,可是親情恐怕任是哪一個帝王都沒有辦法避開的軟肋吧!”
“是這樣嗎?”我看了看熬嘉年,“就算裡面躺着的是當朝公主軒轅九月,殿下就可以因爲親妹妹的緣故,不聽任何解釋就隨便拖人下水嗎?阿盛因爲這個公主進了牢獄捨身犯險,差點沒了命,現在你要幫公主治療,這可好,人家直接就來了一句治不好就治罪!你說,這是不是昏君啊!”
“耿菲琳!”在我說昏君兩個字的時候嘉年的聲音擡高了幾分,幾乎把我說的這兩個字全部掩蓋掉了,“本王是不是最近太寵愛你了,說話都可以這麼無法無天放肆至此!你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
“首王妃嘛!”我看着嘉年冷下來的臉,“就是因爲我的身份我纔看清了許多東西,如果現在躺在裡面的不是九月,而是一個平凡人的妹妹,殿下還會爲難當朝的大將軍和攝政王嗎?”
“骨肉親情,人之常情!琳兒!”嘉年認真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在責難他一樣。
“是嗎?可是王爺不知道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嗎?你是帝王,你可以喜可以怒,但是絕不可以愛和悲,因爲這些情緒就是你的弱點,也許現在不會怎麼樣,可是那將是以後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致命弱點!”我嘆了一口氣,“是,人之常情,殿下對九月的人之常情,就是要犧牲王爺和將軍才能實現的嗎?”我看了看嘉年,“王爺,我先去早朝了!”說罷我輕輕揮了揮衣袖,今天的早朝看來不會很盡如人意,而且更有可能會很兇險,不過即使在兇險,我也要走,因爲阿盛和嘉年於我而言是兩個代同等重要的人,如果殿下發難,我便是抵上性命也要倔強一次!
“殿下安康!”衆人齊跪,果不其然殿下召來了阿盛,阿盛跪下和起來的時候臉上寫滿了痛苦,而我這個時候只能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待這即將發生的事兒。
“殿下,九月的情況如何?”說話的是夏侯旻。
“九月,現在還在昏迷之中!”殿下情緒極其低落。
“本王倒是要好好問問護送公主的歐陽將軍是怎麼做的?”烏哥立即發難。
“臣,罪該萬死!”阿盛立即跪了下來,爲什麼不解釋,爲什麼不跟大家說明白,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盛,心裡滿是憤懣。
“歐陽將軍,萬死都不止!九月何等尊貴,爲什麼會在將軍護駕的途中出了這種事兒呢?將軍是不是要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夏侯旻一副好整以暇看好戲的表情。
“臣,無話可說!”阿盛低下頭。
“什麼叫無話可說!”我立即接上了阿盛的話。
“首王妃,這在朝堂之上說話可要注意啊!歐陽將軍說完話之後殿下還沒開口何時輪到王妃開口了!”烏哥看着我笑的邪魅。“不過,今天首王妃着實失禮啊!穿着至此參加早朝不知道首王妃是不把誰放在眼裡啊!”說着還向殿下的方向行了一個禮。
我整理了一下衣袖臉上的笑容連我都不知道的笑了開了,“王爺不說,本座的忘記說了呢!剛纔聽端王爺的話,看來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九月回來的消息了,而且好像連公主九月受傷的事兒都知道了呢!可是爲什麼當時沒有一個現在在朝堂上關心她的人來呢?爲什麼只有本座和攝政王守在那裡整整一個晚上,難道九月公主就只是本座和王爺的公主嗎?”我邪邪的笑了一下,“不要每次什麼都沒有做的時候,來詰責其他人,這些人,本座最討厭了!”我這句話說完之後朝堂上的確安靜了許多,就連烏哥和夏侯旻都噤了聲,我微微一笑,“衆人只知道在公主出事兒之後詰責去接公主的人,可是你們哪一個知道接公主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你們誰知道!”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殿下,且容臣說幾句,臣言辭過激還望殿下恕罪!”半刻之後殿下似乎沒再說什麼似是應了我的請求,我慢慢走下臺階走到了衆人面前,也走到了阿盛身邊,“當初去莫迪接公主的時候,爲什麼其他人沒有站出來說是一表衷心呢?反而是歐陽將軍站出來一句反抗的話都沒有說就去接了公主,各位都以爲接公主真的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嗎?以爲是接收一份公文那麼簡單嗎?有了名牌就可以拿到東西了嗎?”我掃視這所有人的臉,“對方是莫迪王,他既然明明知道九月的身份,還敢下了九月的牢獄,衆大人以爲莫迪王對於公子尋歡的一封休書就會放在心上嗎?即使莫迪王放下了,皇子蠻呢?這些都是善男信女嗎?既然歐陽將軍不肯說,本座倒是願意代勞,把這一路的膽戰心驚說給所有人聽,本座倒是要看看,人心是不是肉做的!”
“首王妃!”阿盛叫了我一下。
“歐陽將軍,放心!”我走到他身邊,“歐陽將軍接公主不是在驛站接的,是去大牢裡接的,與其說是去接,不如說是歐陽將軍用自己換出了公主,自己在牢獄裡受刑,才換的公主安然到了驛站,如果沒有公子尋歡的幫助,估計大家不要說連公主了,就連歐陽將軍也要變成莫迪王手下種花的肥料了!”
“莫迪王真敢如此?”洛逸寒眼中已然有了血色。
我看了看衆人,“興許大家不相信,可是歐陽將軍身上的傷,就是鐵證!昨天回來的時候如果不是發現及時,歐陽將軍現在估計也沒有命站在大家面前了!”
“莫迪王,對歐陽將軍用刑了!”說話的是夏侯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臉色也凝了起來,沒有了剛纔看戲的意味,倒是很認真的樣子。
我走到了阿盛的身邊小聲的說,“阿盛對不起了!”接着就把他的衣服拉開,隨然太醫和玉玲瓏給阿盛上了藥,可是傷口還是猙獰的嚇人,就好像有許多面目醜陋的蟲子趴在上面,這一下倒是讓在場所有人一片唏噓,就連簾子之後的殿下似乎也是起了反應。
“反了他,莫迪王!”蕭翎楚大喝,“竟敢待我夏廷大將軍如此!”我立即把衣服給阿盛穿上。
“大家現在應該知道歐陽將軍是怎麼接回公主的了吧?現在還有人要責難歐陽將軍嗎?”我回看所有人,眼睛裡不禁有了淚水,“爲什麼會這樣?不斬來使,不動來使,不爲難來使,難道這些不是各國應該遵守的契約嗎?莫迪爲何對我夏廷至此!欺負我夏廷沒有好男兒了嗎?對公主如斯,對將軍如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用手擦了擦眼淚,“還有人要爲難歐陽默的嗎?”
我的激昂陳詞換來了片刻的安寧,“我們知道了歐陽將軍的委屈了,可是,首王妃你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也是這樣脫掉了歐陽將軍的衣服嗎?”烏哥笑了笑,“不知道攝政王知道之後作何感想!”
“如何感想!歐陽將軍的身子是夏廷的,他爲夏廷無條件賣命,關心他的身子有錯嗎?”一個如若銀鈴卻又有力度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參見公主殿下,殿下安康!”所有人跪了下來,我立刻跪了下拉,看着眼前一身素花的女子雖然一臉白色,可是眉眼之中任散發着能灼傷人的睿智和冷靜。“小女,九月參見王兄。”
“九月!”殿下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王兄莫怪,只是小女一直知道歐陽將軍身受重傷,醒來之後才知道歐陽將軍已經來到朝堂之上了,剛在垂簾之後小女聽了很多,小女此行只是爲歐陽將軍作證,歐陽將軍沒有辜負使命,還請關心九月的各位大人能明鑑!”九月笑了笑走了下來,走到阿盛身邊,理了理阿盛的領子,“歐陽將軍是夏廷的驕傲,只是一切都是小女個人的問題!”說着九月轉過身看向殿下的方向,“是小女自己一時沒有想開才做了這種傻事,不會好好小女還活着,否則還不知道要給歐陽將軍帶來多大災禍呢!”
“九月既然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殿下鬆了一口氣。
“殿下!臣,夏侯旻願帶兵前往,爲公主和將軍討回公道!”夏侯旻走出來跪了下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了,他要踏平莫迪!
“臣,願追隨定國大將軍!”說着烏哥就跪了下來,這不是擺明了現在在威脅殿下出兵莫迪嗎?妹妹受了委屈,討回公道破在眉睫,可是在殿下的心裡是不希望打仗的吧!我看向主位。
“臣不這麼認爲!”熬嘉年從正門走了進來先跪了下來,“臣來晚了,請殿下恕罪!”
“攝政王請起!”殿下立即面了熬嘉年的禮,看來殿下對熬嘉年的出現盼的緊啊!
“臣,認爲現在不是開戰的時機,興許在我們口中開戰就只是一句話的事兒,但是一旦開戰這之後必然就是無數兵將離開家鄉,血染邊疆!現在莫迪之內的矛盾已經很明顯了,而且公子尋歡已經開始動作了,這個時候我們出兵倒不如靜待其成,如果是尋歡即位,這一仗我們就麼有必要了不是嗎?”嘉年慢慢的說。
“公子尋歡即位,如果公子尋歡即不了位呢?”烏哥不耐煩的說。
“等到那個時候出兵也不遲啊?既然有機會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得勝的機會,我們何必大費周章在多添亡靈呢?”熬嘉年看着烏哥說。
“臣,贊同攝政王的話!”凌汐走了出來,“攝政王考慮的極爲周全,如果我們現在出了兵,其他的部落會說我們是尋仇,畢竟這個事兒,所有的人大概都知道了,這樣對夏廷的國體無疑是在傷害!”
“就如同攝政王所說的那樣,公子尋歡即位的確可以給我們省了不少的事兒,只是,這尋歡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邊關侯,聽說前不久就連手裡唯一的兵權都被收了,這樣的皇子,讓我們該怎麼相信呢!”夏侯旻毫不客氣的說。
“難道端王爺沒有聽說過,得民心者得天下嗎?”九月緩緩的說,“九月是在莫迪待了很久的!關於莫迪的事兒還是有所瞭解的!尋歡的確只是一個邊關侯,可是莫迪朝堂上對尋歡的評價可是一點都不低,所以莫迪王纔會對尋歡步步緊逼,莫迪的民心在誰那裡,我比誰都清楚!”九月看着夏侯旻說,“王爺覺得尋歡得不到莫迪,可是小女覺得這以後莫迪的王位一定會是尋歡的!”說着就向大家行了禮,“小女多頭衝撞,還請擔待,小女告退!”說着就走掉了,這公主的態度已經算是相當明確了,她住和!
“關於出不出兵,寡人要好好想想,不過端親王和烏王的衷心還是值得嘉獎的!寡人累了!散了吧!”說着殿下就起身離開了珠簾之後,我們跪拜之後也紛紛散開了。
“琳兒,剛纔太險了!”阿盛站起身看着我。
“能有你險嗎?還不願意解釋,牛的不得了了是不是!”我推了推他,“董存瑞還是黃繼光啊!”
“本王就知道你是一個惹禍精!還好這九月醒來了,要不然本王今天就要提着你的人頭回王府了!”嘉年拉起我的手,這個時候我才明白了爲什麼嘉年要去給九月看病,興許九月的話這個時候比我幾公斤的眼淚都見效的更快吧!
“小姐,”塞外跑了進來,“有人送這個給您!”說着遞給了我一塊用紅布包着的竹簡,一看便知就是東方策送來的,紅色嘛!我看了看他們拿着竹簡走到了一邊,拿了出來,上面的字體還算工整,大概還能辨認,我輕輕的唸叨,“乾全族歿,主無蹤。”瞬間腦袋裡有一片地方崩塌了,“乾,全族,歿,主,無,蹤……”瞬間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主上,伏湘,墨兒,一張張熟悉的臉如電影一般在腦袋裡飛過,接着就是一片血色,不可能,他們不可能死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