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熬嘉年離開的方向,看着他的背影,卻永遠看不見這個男人的心,更讀不懂這個男人的世界,“小姐,王爺,不對,攝政王府被圈禁了?”塞外呆呆的望着我。
“是不是圈禁我們試一試就知道了!”我徑直向王府的大門走去,獵場出現十二個刺客?這怎麼可能啊!我和熬嘉年在秋狩之前是去過獵場的啊!整個獵場被熬嘉年的親信圍得水泄不通,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人不經過他的同意進入獵場的!可是,“那天那個男人!”我腳下的步子漸漸慢了下來,既然熬嘉年對獵場進行了嚴密的佈局,可是東方策和那個黑衣男子是怎麼進去的?東方策還好說,他和熬嘉年認識也許打個招呼就可以進去了,可是熬嘉年會答應東方策隨意帶一個人進獵場嗎?除非他們認識,可是這就更說不通了,我和熬嘉年的關係任是夏廷一個老百姓都知道的,如果那個黑衣男子是熬嘉年認識的人就不可能不認識我啊!除非,除非,除非東方策未經熬嘉年許可帶了陌生人進了獵場,這樣的話,那刺客的事兒就說得通了!可是東方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小姐!你看!”塞外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過神才發現攝政王府門前已經站滿了手裡握着兵器的士兵,這樣子根本就不是什麼圈禁!完全就像是要抄家!
我一點點的走向門前,士兵的數量只是有增不減,這根本就是要圍剿!慢慢臨近門口的發現剛剛趾高氣揚宣讀聖旨的夏侯旻根本就沒有走,他騎着它的馬一手撫摸着馬兒的鬣毛,一邊張望四周漸漸圍過來的人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輕輕拉了拉塞外的手,“一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要隨便張口說話!知道了嗎!”
“知道了!”塞外的聲音明顯顫抖了起來。
我剛剛走到門前兩個持刀的侍衛就赫然出現在我面前,“良娣,殿下有令沒有諭令不得出府!”
“如果出了呢?”我笑了笑對着眼前的一個侍衛說。
“那只有對不住良娣了!”那侍衛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
“放肆!”我恨恨的揮了一下衣袖,“好一個對不住了!你的對不住是不是就要對我痛下殺手了啊?”我把聲音提高了一度,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現如今我只是假設了一下,如果我要出王府,你回答說你就對不住了,倘若現在問你問題的是攝政王,你是不是也要對不住攝政王了!”那侍衛噤聲了,圍觀的老百姓傳來了陣陣唏噓。
“不知耿良娣有何示下啊?”夏侯旻調轉馬頭向我的方向漫步過來。
“哦!十六王爺啊!妾身參見十六王爺!”我微微施禮,“想來這攝政王府周邊定有美景吧!引得十六王爺駐足欣賞啊!”我微笑着看着夏侯旻。
夏侯旻張望了一下四周圍過來的老百姓,笑了笑:“的確,現在攝政王府門前的風景着實很迷人!”轉眼他又直勾勾的盯着我,“難道良娣是要告訴本王,你也是出來欣賞風景的嗎?”
“只怕妾身的趣味沒有王爺這麼高雅!”我笑着說。
夏侯旻清清嗓子,他自然是明白我在說他惡趣味,只是礙於周圍都是百姓,不能和我這個一介女流發作吧,想到這裡我就心裡暗暗的叫爽!只是片刻他凌厲的看着我說,“怎麼,難道良娣是要去赴容雅貴嬪之約嗎?”他輕輕扯了一下繮繩,“難道良娣忘記殿下的旨意了嗎?圈禁!”他故意把圈禁兩個字大聲的說出口。周圍的百姓聽到之後很是驚訝的相互問着,是怎麼一會兒事兒,殿下爲什麼圈禁攝政王之類的話不絕於耳。
“妾身自然是知道王府被圈禁了!就怕,有心人不知道!”我看着夏侯旻笑着說。
夏侯旻爽朗的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攝政王好福氣呢!娶到了一個這麼好的良娣!”
“本王自是覺得好福氣!能有琳兒相伴左右!”醇厚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王爺!”我向一邊退了一步福身。
熬嘉年緩緩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伸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後,用自己偉岸的身影把夏侯旻的銳氣全部擋了過去,“攝政王千歲!”周圍百姓全部跪了下來,接着就是山呼千歲的聲音,我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怎麼做到如此得民心的?這樣下去,如果有一天他成爲帝王我都不會覺得驚訝的!夏侯旻看到周圍的情況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
“大家都起來吧!”熬嘉年一如既往的冰冷但卻有一種慈愛透過冰冷直達人心。
周圍的百姓慢慢的起來,夏侯旻的表情有了瞬間微妙的扭曲,“王爺,殿下的旨意難道你要違抗嗎?”
“哦?本王,出王府的門了嗎?”熬嘉年嘴角掛上了一絲邪魅的笑容。
“哼!”夏侯旻一時語塞,“自然是沒有,本王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不過是再次提醒攝政王而已!”
“圈禁是嗎?”熬嘉年笑了笑,“圈禁,需要這麼大的陣仗嗎?需要鋒鏑相對嗎?如若給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爲本王是因爲造反才被圈禁的!夏廷曆法有明確的認定,圈禁只是某種程度上的軟禁而已,軟禁,十六弟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再者剛纔本王聽人傳報,琳兒只是隨處走走還沒有走出王府的門,就已經被十六的人鐵腕的制止了,還說什麼對不住?”熬嘉年拉起我的手又向前走了一步,“要怎麼對不住?琳兒是本王的妻,本王想要十六弟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要怎麼對不住琳兒!”
夏侯旻一句話都不說只是臉上的顏色變得越來越冷了,過了半晌,“來人!把衝撞耿良娣的人拖出去!軍法處置!”
“喏!”接着那個拿着刀威脅我的人就被拖了出去,我想向前走了一小步,是要死人了嗎?可是這不是我的本意啊!只是手掌被輕輕施力,我所有的動作都止住了。
“衝撞良娣的人已經正法了!想必王爺也會尊崇殿下的旨意吧!”夏侯旻惡狠狠的說,熬嘉年只笑不語,“走!”說罷夏侯旻策馬轉身帶着侍衛離開了攝政王府。
“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陌邳站在府門前對圍過來的百姓示意。
“爲什麼!”我看着熬嘉年。
熬嘉年鬆開我的手,“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所擔負的使命是不一樣的!”說着就往王府走去。
“你是想說,那個侍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使命就是死亡嗎?”
熬嘉年停下步子,背對着我,“每個人來到世界上最終的歸途都是死亡!只是時間而已。”說着就冷冷的走開了,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慢慢的冷了下來,他是攝政王啊!爲了權利死亡如果可以換來什麼,他自然是做的出來的,即使,即使是我。想到這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向王府裡走去。
“小姐,你這是去哪裡啊?”塞外立刻跟了上來。
“葳蕤!”我淡淡的說,然後一路安靜的走回了那個我還不是良娣的時候住的地方,葳蕤,我站在門口看着裡面,何曾想過來到這個地方一個人會因爲我的無關痛癢,因爲我的一句無心的話而喪命!
“小姐是要拿什麼東西嗎?”塞外看着我望着葳蕤出神。
“沒有!只是有點倦了,想坐坐!”
“小姐怎麼了!”塞外拉住我的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現在就找人去拿參片!”
“不用了!”我反手拉住她,“我好的很!不需要用參片吊氣了!進去坐坐吧!”說着我就走了進去。坐在院子裡的一方石桌旁。
“小姐,我回去給你取個墊子回來!這裡太涼了!”說着塞外就向外走。
“不用了!天色也不早了!我是晌午醒來的,這裡的石桌石椅已經曬得熱着呢!不費事兒了!你去問問陌管家我讓他給我做的東西做好了嗎?如果做好了就送到交泰去!”這一天一夜恐怕塞外也沒有休息好吧!“你下去歇着吧!我也沒大礙了,我在這裡坐坐就回去了!不用給我傳膳了!我想在這裡靜靜呆一會!”
“可是小姐……”塞外慢吞吞的說。
“塞外!你不要太擔心了!這裡是王府,自是有人護着,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你放心!”我遞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就轉眼看着葳蕤裡開的枝繁葉茂的各種花。
“那,小姐,你早點回去啊!”塞外走之前還不忘關心幾句,我微微點頭,自從塞外離開之後我就一個人坐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去想,卻好像什麼都想了一遍,想去整理什麼思緒,卻又找不到源頭,想要剋制住的感情卻不知道從身時候開始已經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了,真的要把感情深埋,估計得把我自己活埋了吧!我哭笑了一下,等再回過神兒的時候葳蕤只剩下太陽的餘暉了,看來我真的是在這裡消磨了一整個下午,剛準備起身耳邊傳來了屋頂上瓦片滑動的聲音。
“誰!”我警戒的望向屋頂。
“看來真的是不練練手的生了,居然還會弄出聲響!”聲音溫潤如玉,縱身而下便成就了院子裡唯一的夕陽,他慢慢的走了過來,“怎麼,都沒有話跟我說?”東方策溫暖一笑。
“你,你怎麼在這裡?”再看見東方策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感覺。
“聽說你生病了,我就過來看看!”東方策呆呆的看了我半晌,“看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你都去哪裡了?”我淡淡的問。
東方策微微一笑坐在一邊的石椅上,“月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做好打算了?”
看着東方策溫暖的側臉,心中微微一動,人生得此知己,又有什麼奢望呢!既然他不願提及,我也就不會多問,“只是一個集會罷了!參加與否只不過是露個面而已!”我也坐了下來。
“參加了,就不是僅僅的參加而已了!”東方策對上我的眼神,“你不僅會參加,而且還會想盡辦法拔得頭籌坐擁首王妃之位!我說的對嗎?”
我微微一笑,“還是東方策最瞭解我!”
“既然你做了決定,我不會多問,只問一句,你爲了什麼參加?”東方策靜靜的說。
“官家小姐,角耳,耿良娣,我還能爲什麼參加?”我端起桌上的茶壺給東方策倒了一杯茶。
“既是爲了自己,那便去吧!多說也無益!”說着東方策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就死片刻的寂靜,“站在熬嘉年身邊,你開心嗎?”
我放下茶壺看着地上被拉長的影子,在桃花庵遇見他的時候對他有了一點好感,在王府裡我不能否認我愛上了美男,剛纔在門口他把我拉到了他身後給我最好的保護,我想如果我不知道他心裡還有牧星的時候我是幸福的吧!“爲什麼這麼問?”
“我是在想,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他,你捨得嗎?”東方策認真地說。
“我爲什麼要離開他!”我想都沒有想就說出了這句話,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我和東方策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想你是開心的!”東方策淡淡的說,“你開心便是最好的事兒!現在熬嘉年被圈禁了,之後的事兒是誰都不能預測的!你還要待在王府嗎?”
我笑了笑,“不論結局是怎麼樣我都會待下來的,我是他的妻,這是我改變不了的實事!”
“有這句就夠了!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的!本想安靜的來安靜的走,誰知道……”東方策無奈的笑了笑,“你也不用過於憂心,熬嘉年不會有事兒的!這次刺客的案子會有最好的解決辦法的!”說着他就站起身子向牆邊走去,沒走多久他站定了再次轉過身子,“對於那個侍衛的事兒,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侍衛是出言衝撞了你,而你對夏侯旻也不是咄咄逼人的嗎?夏侯旻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人,搶在他出手之前出手是上上策,殺掉那個侍衛和把你交由夏侯旻處置,你想讓他怎麼選擇?”東方策看着我說,“有些事兒,有些人是用心去看的!”說着縱身一躍消失了,侍衛和我,熬嘉年只是做了一個選擇,難道是我沒有用心去看見熬嘉年的這些舉動的含義嗎?可是,明明心裡又牧星,爲什麼還要對我好!他就不怕,我真的,真的愛上他嗎?想着拳頭就慢慢的握緊了,直到指甲劃痛了掌心才鬆開,整了整衣袖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伴着最後一絲晚霞走了出來,在葳蕤門前的一株柳樹前,一抹白色的身影點亮了我的世界。
“王爺!”我呆呆的看着他,他似乎也是感覺到我出來了站直了身子看着我,“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我靜靜的問。
“剛來沒多久!”熬嘉年扯出了一絲笑容看着我,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兩邊,沒有人能看清,我和他之間到底有多遠的距離,沒有人能體會,現在的一個笑容,對我們而言有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