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苟且營營之徒。。”
而在石頭城中,監國依舊是餘怒未消。
“國事就是敗壞在此輩手中的。。”
“以國難而大斂其財,如今連前沿將士的一點兒身家都不放過”
“此輩安敢還能再肆無忌憚一些麼。。”
正所謂上行下效,既然上位者有了立場和傾向,手下自然不乏有心分憂之輩,一些原本掩藏在繁瑣公文裡的蛛絲馬跡和手段用心,就被貫穿起來形成大致的脈絡。
而依照這個方向,繼續推導而出的東西,就不免令人震驚異常。
“君上。。暫且息怒”
一個聲音勸慰道,卻是知行在內監事,宮臺丞費立國。
“正所謂禍福相依。。”
“此輩固然是死不足惜。。但爲此傷了尊體就不諧了”
“再說這一番變故固然令人痛心。。”
說道這裡他頓了頓
“但這未嘗也不是,君上格外施恩而良機啊。。”
“哦。。”
監國頓了一下才道。
“怎麼說來。。”
“將士在外,總道是要有些許期盼和羈絆啊。。”
費立國嘆息了一聲道
按照他的說法,原本那些主戰派裡,被稱爲東黨的北人派,爲了抑制他們的勢力和影響,因爲北伐而繼續做大,因此在軍前帥臣的指揮人選上,刻意將北人派的高層給排除出去。
當然,作爲某種妥協和安撫手段,監國也在新佔領區的權益和職位上,給予了他們相當程度的補償,
因此,這次北伐失利,以朝中數位大佬爲首的北人派高層,不但已經得的了極大的好處,最後多半還能置身事外而笑看風雲。
但是正所謂“福兮禍兮”,這次其中某些人卻在前方將帥追責的問題上一着不慎,卻是主動授柄於人,而惹出天大的麻煩和手尾來了。
此事一旦被揭開,不但讓原本扶持出來的對象,不免要離心離德大失所望,那些原本聲望正隆的人物,還因此落下了個貪得無厭,吃相難看的名聲和風評。
雖然在這其中,可能只是其中個別人的授意和主張,但是世人眼中他們難道不是一體進退的麼,或者用誅心而論,其他人難道不是在坐視和默許這些事情的發生麼。
因此,對與需要對北伐負責的監國來說,反倒是一次天賜的良機,不但可以籍此恩結收服前方最大一隻將士之心,還可以乘勢好生敲打這些置身事外的實力派。
正所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在這番的勸說下,監國總算是慢慢的平復下來,考慮起來如何妥善處理此事,纔不會變成某種最糟糕的結果。
數個時辰之後,費立國慢慢的退了出來,對着滿臉恭切等候在外的人冷冷道。
“某家能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是各安天命了。。”
“還是多想想怎麼補救和撇清干係把。。”
當然,他還有沒有說出來的內容,比如監國已經下令組成專門的輸送隊和轉運糧臺,一亦翁山縣的船團抵達就全力北上海州。
並且,還破天荒動用專屬的飛電線路和傳信站,向後方的廣府通報具體消息和決定。這些人就算得了消息,無論如何拼命往回跑,也是多半已經趕不及了。
澄海公府
名爲樑夷林的世子,正在打量着等身水銀琉璃海獸葡紋鏡裡,金冠束帶,銀繡潮升服的那個人,
雖然己是三十有七了,但是還是那麼淨面如玉,風度優容的,仿若正當錦繡風華的少年人一般,顧盼間自然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威儀堂堂。
今天他要就此踏上某個的舞臺,雖然只是他優裕雍容的世子生涯中,一個小小的插曲和點綴而,但也值得他用最好的形象和精神面貌去對待。
原本,他的世界與別人並不在一個層面上,也遠遠缺少交集的機會。畢竟,對方不過是宇文家一個得了父輩寵愛格外寬縱,而得以浪奔私從別家的幺女而已。
對於早已經閱人無數,妾侍至少十數的世子來說,根本不被放在心上。所謂白銀一族雖然稱顯赫,但是對他來說,也不過時偏居一隅的某個稍稍有錢的臣藩而已
但是,大量衝擊了地下黑市的秩序和格局的北貨貿易來源,隨着某種蛛絲馬跡牽涉到了羅氏府上,作爲門下有所利害關係的頂端上家,他這才稍加關注起來。
這才發現,在廣府之中並不起眼的這家人,居然還有如此的能耐和作爲。前後發跡的時間總共加起來還沒有十年呢,就已經隱隱趕上了許多經年日久,發展數代的老牌家世了。
但這也只是好奇而已,作爲八葉之一的羅藩,距離四大公室的頂級圈子,畢竟還是有些距離的。
而在那個羅蠻子隨軍遠征之後,一直身居幕後的那個女孩兒,這才慢慢的浮出水面來,漸爲世人所知。
於是在無意間瞭解的越多,就越是興趣萌生,很難想像就是這麼一個嬌巧可愛的女孩兒,在背後操控着橫跨廣府,與外海各洲之間數千裡地域,如此之大的事業和衆多人手,而讓人心悅誠服。
於是,在覺得宇文家主的那些成年兒女,都是些蠢貨,居然讓她私奔別家,而愈加欣賞的同時,潛藏在心底的佔有和收藏的慾望,也由此就變得熾烈起來,這世上還能找到這樣獨一無二的可人兒存在麼。
這可是與那些只知道打扮和保養,與同類爭懲心機,了不起以琴棋書畫歌舞辭賦文藝稱著的所謂貴女名媛才女什麼的,所無法比擬和相提並論的。
當然,哪怕他是公家世子,也無法肆無忌憚的對付一個老牌海藩,特別是昔日的八葉羅氏,以世子之尊他也並非沒有後顧之憂的。
但是北伐失利的消息傳來,他這才被鼓動起真正的心思來,覺得這是天賜予自己的機緣了。而那些覬覦其家的貪得無厭之輩,就成了擠壓和逼迫對方的天然棋子和自發籌碼。
他只要在恰當的時機出現,以救世主的身份去獲得最大的好感,只可惜,對方的對應手段,讓他的初衷還沒有來得及發揮和表現的機會,就不得不腹死胎中。
但是他卻是更加欣賞了,以至於不惜放下尊貴的身段,罔顧風評和影響,而親身站到到檯面上來施壓和緊逼,正所謂反抗的越是激烈,得到手的成果,就越是甜美。
如今,他已經勝券在握,江寧那裡已經傳來確切的消息,關於軍前罪責和相關人等處置的大勢已定,江寧府的陳府尹,甚至給他送來了某份名單的副本。
因此,現在就等着他親自上門去,好生欣賞那些敗犬們的哀嚎與掙扎了。
這時,一個聲音,恰如其分的響起。
“階下,儀衛各班已經齊備了。。”
“啓行罷。。”
澄海世子要直接親訪羅氏大宅,這可是天大的軼聞了。
因此,一出門就自發聚集而來各種身份的相關人士,讓世子儀衛之外的追隨隊伍,在沿途不停的膨脹和壯大起來,匯聚成了一條浩浩蕩蕩的長龍。
曾經的“驍騎校”陳子錕,也好容易弄個個身份而得以混跡其中,只是從上城到下城的這段路程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眼見快要走完了,他卻不免有些着急,爲什麼對方還不動手。只有動手了他纔好渾水摸魚啊。
實在不行,他就只能冒險從隊裡暗中射上一箭,讓公家衛士和羅府家將衝突起來就夠了。他如此下定決心道。
他半輩子都在女人的褲腰帶裡打轉,沾手和辜負過的脂粉形形色色也算不少了,其中不乏賢良淑德或是貞烈異常的豪門、貴家女眷,待到真正手放開心懷了之後,也不過是棄之如敝履而已。
卻從未有過如此再以和重視過這麼一個女人,難道正所謂是得不到纔是最好的麼,
只是,經過了這些波折和變故後,他個人的要求也不得不一降再降了,既然無法與公家世子相爭,也必須對那些豪門有所忍讓,那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只求一個成亂把人擄走的機會。
突然,他發現不遠處一名滿臉正氣的公府扈衛,突然對他咧嘴笑了笑,掏出一樣東西來。
在一片譁然驚呼聲中,從天而降的碩大物體,讓陳子錕有了似曾相識的不好預感。四周已經慌亂不堪的大呼小叫起來
“小心。。”
“敵襲。。”
“有刺客。。”
“保護世子。。”
“居然找上門來。。”
嚴正以待的羅氏宅院裡,謎樣生物咬牙切齒的道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哈嘍凱蒂麼。。”
”實在到了那一步,就只能讓他們在隊伍裡發動起來了。。“
“我就不信這狗屁世子不怕死。。”
隨即她有轉頭對着伯符道
“其他人都從暗道裡走了麼。。”
“大不了老孃就燒了這宅子,。。”
“退回婆羅洲去重新開始好了。。”
“我等自當拼死護得小主母的周全。。”
留下來的其他人都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