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狼亡要回過頭,袖袍輕淡的一揮,那茶杯便被他打落在地;銀色的髮絲隨着他的動作飛舞,髮絲下血色的瞳孔裡泛着凍結的寒氣,淡淡的看着月白;沒有絲毫情緒的眼彷彿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般。
月白猛地打了個激靈,他的武功是高,可是卻心思單純,當下竟是被司狼亡要的這一眼給嚇住了,俊秀可愛的臉上多了一抹退卻;可當看着丹青痛苦的臉,這抹退卻又被他死死的壓在了心底,丹青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不救;當即厲聲喝道:“司狼亡要,你給我放開他!”
“不得無禮!”司狼亡要還沒有說話,丹青卻先開口了,鮮紅的血順着他的嘴角緩緩下滑,脊背彷彿火燒一般灼痛,可他卻彷彿感覺不到絲毫一般,竟是朝着一旁幫自己的月白呵斥道:“這位大人是你惹不起的!”
說着,也不看面露委屈的月白,丹青望向了司狼亡要,眼底沒有一絲的害怕和膽怯,彷彿是料定他不敢動手殺自己一般:“司狼公子,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找到司空離吧?你我的恩怨,隨時都能算!”
司狼亡要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但他的手卻是慢慢的鬆開了;得到自由的丹青猛地伸出衣袖抹掉了嘴角的鮮血,手裡月白的衣服被他扔回了牀上;也不再理會司狼亡要,走到月白的身邊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示意他不要擔心自己。
“丹青,你這個笨蛋!”月白根本就不理會他討好似的動作,拿起牀上的衣服就自顧自的穿了起來,琉璃般的眼睛微微有些溼氣瀰漫;他彆扭的別過頭去,賭氣般的不看丹青;混蛋,自己這麼維護他,他竟然還吼自己,自己再也不要理他了!
丹青無奈的奪過被月白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衣服,默默的幫他穿了起來;動作熟練得彷彿早已做過千百回了一般……
司狼亡要沒空再理會他們,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他要確認,離兒是不是真的被人帶走了,對於丹青月白的話,他也不敢全然相信。
離兒的房間雖與丹青月白的只有一牆之隔,可是裡面的擺設和用品都比丹青月白那個檔次高了很多,顯然樓蘭烈焚對她是用了心的。
司狼亡要皺了皺眉,房間裡果然沒了離兒的身影,他走到牀邊,摸了摸牀鋪,雖不如外界那般冰冷,可也是涼透了,估計丹青說的確實是真的,她也就離開了一個時辰左右。
突然,他的眼底露出一絲疑惑,骨節分明的手指一把掀開了被褥,在牀鋪的正中央,躺着一柄寶劍,劍鞘早已消失不見,牀邊的地上還躺着一顆碎成兩半的夜明珠,他撿起還在散發着淡淡微光的夜明珠,光滑的橫切面如鏡子般,很顯然是被人用利器所切。
司狼亡要拿起牀上的劍,劍柄上鑲嵌這一小顆紅寶石,雖不算華貴,卻依舊是有着奪目的璀璨,在劍身上還銘刻着複雜的花紋,司狼亡要血紅的眸子一閃,那花紋裡暗藏的名字無所遁形;這是……千里樂兒?
竟然是千里樂兒的劍,該死的!司狼亡要狠狠的捏緊了手裡的劍,臉色黑得可怕;忽而想起在桃花林樓蘭烈焚與自己所說,她果然是開始行動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咚——,咚——,咚——”忽然,窗外傳來了沉悶的三聲擂鼓,緊接着便是萬人的呼喝聲:“族長夫人有令,已經抓到了刺殺伊洛公主的刺客,準備在崇陽宮處以極刑;除了日常守衛外,所有人都去崇陽宮候駕……!”
聲浪一波蓋過一波,一陣蓋過一陣,不斷的重複着那句話。
行刺樓蘭伊洛的刺客?司狼亡要不由得皺了皺眉,難道他的暗衛被人捉住了?不,不可能,他的這批暗衛都是一些死士,就算是被捉住了,也決不可能活着等人宰割;何況還是這種被告知所有人的行刑了。
不知爲何,聽着外面人們的吶喊,他竟是有些心驚肉跳;回想到樓蘭烈焚跟自己的交易,他狠狠的握緊了手指,白皙的皮膚之上,竟是隱隱有了青筋;顯然是情緒波動到了極致。
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沒有絲毫的準備,司狼亡要竟是直接跳出窗戶朝着崇陽宮的方向而去。
崇陽宮,他聽說過,這裡是血飲族處罰犯了極大罪行的極惡之徒的地方,任何人進去都會受百般的折磨,直到只剩一口氣,在讓人掛在崇陽宮處刑臺上,任由風吹雨打,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消亡;在消亡之後,血飲族的人還會運用邪術,讓那極惡之徒的靈魂墮入地獄,永受灼燒之苦。
暫且不論邪術是不是真,單是前面那幾樣都會讓人生不如死!
此刻已是夜半,可崇陽宮內卻是熱鬧非凡,原本被軟禁在自己行宮的各國皇親貴胄和隱世貴族全部被解除軟禁,聚集到了此處。
崇陽宮說是宮殿,卻只有一個極大的宮牆,裡面除了觀邢臺之外,就只有一個偌大的廣場,在廣場裡,拜訪了各種各樣的武器和刑拘;在廣場的最中央有着一個邢臺,邢臺之上,一個人影被牢固的鐵鏈鎖在精木所打造的十字架之上。
人影的身子完全不受力,頭顱垂下,身體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倒去,如果不是有鐵鏈鎖着她,恐怕她早已倒下。
他的周圍燃燒着無數的火把,頭髮亂蓬蓬的,讓人看不清長相,一身白色的長袍早已破爛不堪,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一塊好肉,皮膚被利刃劃開,翻卷而起,滿是血跡,離得近一點的人,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焦臭味道,垂下的手指之上,鮮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顯然,早在他被綁上崇陽宮的時候,便是已經受了一翻折磨了。
此刻的廣場之上,被擺滿了桌椅,所有的皇親全都坐在上面,看着邢臺之上的人;好幾個膽子小一點的女眷,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沒想到這血飲族的族長夫人這麼狠,能把犯人折磨到這種地步;但是更多的人,卻是興奮;對於他們這種見多了生死虐殺的貴族來說,那邢臺上的人彷彿是無聊之時的調味劑一般讓人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