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們二人就來到了一處行宮;施亞絕果然沒有騙自己,只是這個地方說是行宮,簡直連一般地大臣府邸都不如。
破敗的琉璃瓦搖搖欲墜,原本應該恢宏無比的大門顯得有些陳舊;輕輕一推,竟然還發出了‘吱呀’的聲音;裡面的傢俱雖然很華麗,卻都有些年頭了,就連牀榻之上的被子也都是宮女太監們用的那種;整個行宮沒有一個伺候的人。
施亞絕抱着離兒走到牀邊,輕柔的將她放到了被子上,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泥水會弄髒自己的被子;他側過頭看向一邊,臉上的紅暈一直都沒有消退:“你……你先休息一下,我……我去拿衣服給你換。”
離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一個堂堂王爺怎麼會住在後宮這麼破敗的地方?一般來說,王爺不都是在宮外有府邸的嗎?難道他是騙自己的?可是,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騙自己啊!
嘆了口氣,算了,不去想了,只要他對自己沒有威脅就好!離兒本想脫下已經被雨水浸得透溼的羅裙,無奈自己沒有再壓制香軟散的藥性,動彈不得了。
施亞絕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自己平時穿的男裝遞給了離兒:“我這裡只有男裝,你將就的穿一下吧!”
“你幫我換!”離兒無奈地嘆了口氣,衝着施亞絕說道。
施亞絕臉上剛褪的紅暈立即瀰漫了他整個臉頰,就連拿着衣服的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溫柔的臉上不由有些窘迫:“我……我是……男的……”
“我知道你是男的,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不能動,這裡也只有你一個人;所以只能靠你了。”離兒難得耐心的解釋道。
“我去找一個宮女來幫你換衣服!”施亞絕說着就準備走出去。
“這裡會有宮女來聽你使喚嗎?”離兒雖然不知道他這裡發生了什麼,但這一事實還是毫不猶豫說了出來。
施亞絕停下了剛邁出的腳步,溫柔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哀傷;好半響,他纔回過頭來幫離兒換下了溼透的羅裙;冰涼的手指帶着絲絲顫抖,施亞絕幾乎是閉着眼睛幫離兒穿上了乾淨的衣服;好在男裝的穿法比較簡單,很容易就換上了;拉開被子抱着離兒讓她躺了進去;溫暖乾淨的竹子的氣息透過被子瀰漫在離兒的鼻腔;不知爲何,聞着這味道,竟讓她又一絲的安心之感。
“姑娘,你是哪個宮裡的人?我好通知你宮裡的人來接你回去。”施亞絕從桌子上端了一杯水,喂到離兒的嘴邊,然後才問道。
清涼的液體順着喉嚨下滑,不知是因爲藥性過了,還是因爲這杯水,離兒竟覺得自己的力氣漸漸的在恢復:“你就叫我離兒吧!等會兒我恢復了力氣,便自然會離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風帶着絲絲寒氣吹進屋子;饒是夏天,卻還是有些寒冷;離兒也許是因爲淋了雨,身體一直沒有回暖,相反還越來越涼。
施亞絕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窗外被風颳的亂晃的竹子,眼神慢慢地放空了:“你知道爲什麼我會呆在這種破敗的宮殿裡嗎?”
也許,是因爲他很久都沒有跟人說話了,現在竟不自覺的跟離兒說了起來:“這裡原本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時我和額娘就住在這兒;父皇也非常的疼愛我,經常會帶着一些有趣的小東西來討我額娘開心;本來,我和額娘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
施亞絕頓了頓,看向了牀榻上的離兒,見她認真傾聽,便又說了下去:“這一切,都是因爲當今太后,她爲了讓自己兒子奪得帝位,竟陷害我,說我與父皇的妃子有染;父皇震怒,一氣之下竟真的想殺了我;我額娘爲了保護我,竟然自盡了,只求皇上能饒我一命……”施亞絕握緊了拳頭,似在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額娘。
離兒看着他的樣子,臉上有的只是冷漠,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施亞絕還在繼續說着:“父皇真的沒有殺我;只是這個宮殿他再也沒有踏足;這裡慢慢地,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哪怕是新帝即位,我都沒有資格踏出一步;我有的只剩下一片竹林和無盡的孤獨……”
無盡的孤獨……,離兒看着施亞絕落寞的側臉,竟有些熟悉,曾幾何時,自己似乎也有過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