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臺上,司狼亡要渾身浴血,懷抱着離兒,周圍屍山遍野,血流成河;蒼涼的劍尖之上,鮮血蔓延,滑落在地,濺起了一朵血蓮。
銀白的髮絲隨風起舞,那一身的污濁的鮮血,卻掩蓋不了他的風華……
“殺!”焚鄴城簡短的一個字,卻讓還活着的二分隊,臉上有了悲壯;他們的人馬雖然死在司狼亡要手上的有很多,可死在自己人手上的卻更多;他們衝在最前面,就算不被司狼亡要殺死,也會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可饒是如此,他們還是拿起了兵器,朝着那傲然在月下的人衝了過去!
司狼亡要毫無表情的看着衝過來的人,嘴角隱隱勾起了一絲微笑;手裡的劍被他捏得越發的緊;三步,兩步,一步……
就是現在,司狼亡要突然踏出一步,身影婉若流星一般,在人羣中飛舞,速度比之未受傷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幾乎在一瞬之間,便塵埃落定,司狼亡要依舊是懷抱着離兒,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而圍在他周圍的數十個人開始轟然倒地,隨着這些人的倒地,二分隊就此……全滅!
這一變故讓一直圍在外面剩下的焚隊之人不敢再前進絲毫;這個男人還留着後手,還有餘力!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他們不敢就這麼貿然進攻。
可只有離兒知道,司狼亡要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的呼吸已經變得粗重,渾身的傷並不比受過酷刑的自己少!
離兒知道,可其他人不知道;觀邢臺上所有人看着司狼亡要,眼底深處有了驚懼,如此強勢,如此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擊,讓原本以爲他們必死的皇親貴族們改變了想法。
就連千里軒季和子梟他們都不得不開始佩服這個男人,如此出色,以一敵萬卻不落下風;說他有情,可他對敵人毫不手軟,那狠厲的態度,可以看出,死在他受傷的人覺不少於萬數;說他無情,可他卻能夠爲了救離兒,在沒有隱族任何人的支持下,一人獨闖血飲族,明知這裡是個陷阱,他還義無反顧的跳了進來;到底是愚蠢?還是早已不可自拔?這個男人,他們看不透!
子梟知道,自己敗了,敗得徹徹底底;至少他不敢一人獨闖血飲族,至少不願爲一個女人放棄身後的子國,難怪司空離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過他一眼!
沒有任何人發現,就在此刻,觀邢臺上突然少了兩個人。
血柔坐在高高在上的觀邢臺上,冷冷的看着隨風而立的司狼亡要,看似平靜的眼底有着颶風在涌動,冷漠的聲音很輕:“焚鄴城,一萬對一個,如果這樣你都輸了,就自己看着辦吧!”
明明沒有帶多少威脅的色彩,可那高坐在馬匹之上的焚鄴城卻是突的一顫,盔甲下的臉變得蒼白,手裡的劍被他捏得越發的緊:“全體進攻,死活不論,誓要殺死司狼亡要!”
“誓要殺死司狼亡要……”原本圍在司狼亡要周邊,遲遲不敢有動作的焚隊,突的齊聲大吼,手裡的兵器鏗鏘作響。
下一刻,所有的人一擁而上,踏過同伴的屍體,朝着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司狼亡要而去。
“怕嗎?”司狼亡要看着越來越近的敵人,臉上卻突然多了一抹柔情。
離兒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似乎要將他印刻到自己的靈魂中一般;這個人是自己想要的,她承認,在這一刻,她愛上他了,如果以前還有一絲遲疑,那麼這一刻她是真正的愛上了!
她從司狼亡要的懷裡跳下,素手抽出了掛在他腰間的配劍,這把劍是司狼亡要的,迎着月光,她彷彿能看到劍尖上的那抹寒芒。
“離兒?”司狼亡要擔憂的看向了離兒。
離兒卻是對他璀璨一笑,拉起那長及拖地的頭髮,一刀切下:“放心!”
髮絲飛揚,可同時她也掙脫了束縛;被切短,齊肩的頭髮被她一把挽在了腦後;司狼亡要能渾身是傷不顧一切與敵作戰,她當然也能;她從不是依附着大樹生長的藤蔓,而是能與大樹共同迎風而立,共對風雨的伴侶!
“好!”司狼亡要並沒有阻止;最美的你從來都不是生如夏花,而是在這時間的長河裡,波瀾不驚;你依然是你!
兩人背靠着背,在這一刻他們彷彿變作了一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你們可別忘了我們!”丹青和月白不知何時,竟是換上了焚隊的衣服,直接混在焚隊中,靠近了他們。
這裡被圍攻的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君王和祭祀一族的公主,他們又怎麼可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雖然,只是增加了兩人,可他們的情緒卻是前所未有的高漲……
“謝了!”離兒看着在這一刻依舊對他們不離不棄的丹青月白,第一次對他們露出了笑容;不管他們跟着自己是出於何種目的,可這一刻能過來幫忙,她絕不會忘了這份恩德!
丹青和月白也是一笑,四個人衝進人羣,不再防守,而是開始了廝殺!一面倒的廝殺!
血柔看着越戰越勇的離兒等人,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原本還在僞裝的情緒,在此爆發:“焚鄴城!如果他們今天逃走了一個人,你包括你焚隊的所有下屬就直接消失!由烈字軍代替!”
夾雜着內力的聲音響徹天際,所有的人都能聽出這聲音裡的暴怒……
然而,焚鄴城還沒有給自己的下屬下達命令,那高高的宮牆之上,不知在何時多了一個人,那人迎風站立,在這燈火通明的崇陽宮看上去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顯眼!
“不想死的,全部停下!”冷得幾乎沒有感情的聲音,在崇陽宮上空間迴盪。
隨着這聲音,焚隊竟真的停了下來;離兒等人快速聚集到了一起,從最薄弱的地方突破,站在了焚隊的包圍圈外面。
“什麼人?”納蘭血柔狠狠的捏緊了拳頭,看着真的停下來的焚隊,她的眼眸裡溢滿了殺意,司狼亡要的事情已經讓她氣的快要瘋掉了,這突然出來的礙事的人,讓她的怒火升到了頂點。
那人伸出手,一物脫手而出,狠狠的朝着納蘭血柔的方向而去。
納蘭血柔能坐到如此高位,武功也是不容小覷的,她伸出手,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輕描淡寫的便將那投擲而來的東西抓在了手裡!
直到入手,她才發現,那人扔過來的並不是什麼暗器,而是一張包着石頭的紙;納蘭血柔疑惑的扔掉了石頭,打開了紙。
紙上只有四個字,可卻讓她變了臉色。
那站在高臺之上的人看着她變了臉色,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說道:“我已包圍了崇陽宮,放了司空離!”
納蘭血柔死死的捏着那張皺巴巴的紙,就連指甲慢慢的陷入了肉裡也不自知,手掌上溢出的紅得發黑的血染紅了那張信紙;臉上的殺意被她深深的掩蓋了下去;突然之間,她彷彿蒼老了好幾歲,整個人都癱坐在那玉石和黃金所打造的王座之上。
焚鄴城皺眉的盯着那高牆之上的人,整個血飲族都是精銳部隊守衛着,這個男人怎麼可能突破那麼多的防衛,如此之快便來到崇陽宮;欺騙別人還可以,他可不相信:“你是什麼人?我血飲族也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嗎?……來人,給我抓了他!”
命令剛下,那些原本包圍着司狼亡要他們的人,幾乎有着半數之多朝着高牆之上的人而去;面對這個人,總比面對司狼亡要那個怪物要強吧!
“都給我住手!”那羣人還沒有接近,納蘭血柔便命令道;她的臉上有的是憤怒,隱忍和不甘,可同時也有着屈服。
“族長夫人?”焚鄴城不解的看向了高臺之上的納蘭血柔,別人不瞭解,難道身爲族長夫人的她還不瞭解嗎?這個男人怎麼可能真的有那個能力包圍崇陽宮?如果是那樣,那他血飲族豈不是任何人都能夠突破進來了嗎?那天下第一大族的名號,豈不是白來的?
“閉嘴,我讓你們退下,你們就退下!聽不明白嗎?”納蘭血柔狠狠的看向了焚鄴城,跟了她這麼久,沒想到還是這般沒有眼色!
別人或許攻不進來,可這個人卻能;她毫不懷疑這個人剛纔所說的那些話:“焚鄴城,護送各國各族的皇親回行宮歇息,帶走所有人,包括焚隊!”
這突然而來的命令讓所有人一愣,如果想殺司狼亡要,那麼今天絕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可她卻放棄了。
焚鄴城雖然不明白這是爲什麼,可是卻不敢有絲毫的質疑,至少他和他的下屬不會再因爲納蘭血柔的遷怒而被徹底血洗!
所有皇親雖然感覺錯過了一場好戲有些可惜,但是,至少他們保住了一條命;所以沒有人反對,也沒人敢反對,所有人都在焚鄴城部隊的護送下離開了。
千里軒季看了宮牆之上的人一眼,眼底露出了一絲冷意;但卻什麼也沒做,隨着大部隊一起離開了。
偌大的宮殿就只剩下了離兒四人、納蘭血柔和宮牆之上的神秘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