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不能亂飛啊。”官雲裳丟了最後點剩皮。她看着粘乎乎的手,又看了看魯定風髒兮兮的馬甲,手指慢慢伸了過去。
魯定風知道她的意思,笑眯眯地看着她,“娘子啊,你可是想幫我洗衣服了?”
“哼,做夢。”官雲裳小心翼翼地掏出腰間的手絹擦了擦。吃飽鬧足,該做正事了,她滿含期待地盯着魯定風,上下打量了一番。順帶着把他那讓人看不順眼的衣領給扣好了。這才溫柔萬分地問,“相公,咱們現在怎麼辦呢?”
魯定風瞪着她,上下瞟了瞟,四下看了看,這才冷冷說了句,“你除了會給我找麻煩。還會幹嘛?”
“哼!”官雲裳可不是弱的,她跟着回了句,“沒本事解決麻煩,要你這相公有什麼用!”
魯定風鄙視地了官雲裳一眼,“我的作用還真大。”他丟下手中的半截子紅薯,轉頭看着那羣鬧騰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幸災樂禍的姿態,只有魯二嬸那邊的人同仇敵愾地四下吼着,“怎麼回事,那個官福兒呢!都是她害的。”
魯二嬸陰沉着臉,突然吼句,“都看着幹嘛?還不去找豬!”
圍觀衆人趕:去,紛紛找豬。那些巨大的肥豬在魯家亂七八糟的院裡亂竄,一時想找回來也不容易。魯二嬸驅走了衆人,這纔對着大英子陰沉吼道,“官福兒呢?”她這一聲吼,陰寒程度跟北極風似的。
大英子畏懼地退了一步,弱弱說,“二奶奶,我一直跟你在一起。不知道啊~”
“還不快去找!也不知道要這廢物有什麼用。
”魯二怒吼着整了整衣服頭髮她那臉色。陰深深地像是半夜打燈地赤屍女鬼一樣。真要讓她找着官雲裳了。肯定得活吞了她。
隔壁地矮牆下。魯定風官雲裳縮回腦袋。官雲裳拍了拍胸口。說了句。“嚇死我了。那臉色太恐怖了。”
“很恐怖啊!”魯定風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笑容膩歪得官雲裳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衝着矮牆外撇了撇眼。“出去吧。還等別人找到你啊。”
“不幹。死也不出去。”官雲裳沒志氣地抓着上地草。生怕魯定風把她推出去。
“真的不出去?”魯定風再次靠近她,這一近,近得都快零距離了。官雲裳嚇得一個激靈緊跳了起來。這腦袋一露出去,再想躲也躲不了了。官雲裳一回頭,正看到魯二嬸女鬼般陰氣沉沉的臉。
得也躲不了了,只得回頭對着魯二嬸尷尬地笑了笑。官雲裳也算有點急才,忙叫道,“我找豬去了。唉,這柵欄一點都不牢,連豬都關不住,剛纔嚇死我了。”她一邊說,一邊用腳踢魯定風,想讓他陪她一起受罪。
可魯定風一閃身躲到一邊在那兒用脣語說着,“我去搬救兵。”
救兵?能有誰總不能是她婆婆葉靈鳳吧。官雲裳沒辦法,只得自己還硬着頭皮撐。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牙走出矮牆,“二嬸沒事吧。”
“沒事?”魯二嬸冷哼,瞧她這狼狽模樣,哪點像沒事的。她冷冷哼道,“侄媳婦,看來是我不好,不該管你啊。”
“二嬸爲什麼這麼說?”官雲裳裝傻充愣,她正想着要怎麼逃過二嬸殺人般的目光。就只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這什麼回事,怎麼這麼亂?”
衆人一聽到這聲音,條件反射般的整了整自己的儀容,露出和善的表情向前望去。在他們歡迎的目光中,魯定風攙扶着魯老太太慢慢走了過來。魯老太太拄着柺杖,一邊咳,一邊嘖嘖的往四下看。這院子誰看的,怎麼搞成這樣,他二嬸呢?這家怎麼管的?”
魯二嬸委屈地應了一聲,“娘,我在這兒。”
老太太擡頭看了一眼,渾濁的目光中像是驚了一下,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老太太淡定的功夫可是出神入化,完全看不出波瀾。她皺着眉,點着柺杖訓道,“他二嬸啊,你年紀也不輕了。這狼狽的模樣站在人前,成何體統!”
“娘!你當我想這樣嗎?”魯二嬸也是演技派的,剛剛還陰氣沉沉的,這會兒已經改小白菜了,兩眼淚汪汪的,那嗚咽的顫聲兒,直想把人的眼淚勾下來。
魯老太太有些看不下去了,問了句,“到底什麼事?”
魯二嬸瞟了官雲裳一眼,正想着這事要怎麼說。魯定風忙給官雲裳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像是要讓她認錯。官雲裳
心頭,這什麼人嘛,分明就幫着自己一家人。她了。官雲裳頓時也委屈了起來,不就認錯嗎?她認。
官雲裳老實地走到魯老太太面前,低頭認錯,“奶奶,不管二嬸的事。這全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會餵豬,不小心打翻了豬食桶。那些豬就跟瘋了一樣衝出來。還傷到了二嬸。奶奶,你別罵二嬸,都是我的錯,我太笨了,做不好魯家的媳婦……”
“餵豬?”魯老太太打斷了她的話,“你幹嘛要餵豬?魯家的下人呢?都死光了啊!怎麼讓一個少奶奶餵豬,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我魯家。”
這話到把人們吼得愣了。官雲裳琢磨着,這老太太不是老糊塗了吧。這事兒不是她指使,魯二嬸幫兇的嗎?莫非是魯二嬸假傳聖旨?可官雲裳瞧那魯二嬸,她瞪眼看着魯老太太,似乎也有些愣。於是,再莫非,是這老太太裝糊塗,把事情推給魯二嬸?
唉,她是難得管這家人的亂帳了,反正今天她在這餵豬是個錯誤,那連帶着這些後果也就該由她去承擔。官雲裳沒使過舵,好歹會見風。她扭頭望着魯二嬸,別管該什麼表情,總之先兩眼無神地看着也就得了。
很快,人們的注力都轉到魯二嬸身上,老太太也瞪着她等她說話。魯二嬸是啞巴吃黃連,有苦只有自己知道。就看她一張臉扭來扭去的,怎麼做表情都不是。官雲裳也是硬心腸的人,看她一把年紀了,披頭散髮還鬧成這模樣。官雲裳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她低下頭小聲對老太太說道,“奶奶,應該是誤會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做這些有損顏面的事了。”
魯老太太活了大幾十年老妖精了,這點兒小事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丫頭啊,好了,快回屋暖暖去。真是啊,一個小丫頭要受這麼多罪,都是鄉里鄉親的,要讓官家人知道,我這老臉往哪兒擱啊!”
魯老太太說話,莫非是有人知道官雲裳在魯家受罪了?官雲裳想着,望向魯定風。魯定風攤手,笑了笑。
這事自然是他做的。魯二嬸公然魯家長媳的麻煩,肯定多少是有魯老太太在後面撐着的。新媳婦進門,魯老太太肯定要想辦法壓抑,這是常性。
魯定風瞧出這一點,便把雲裳在魯家的情景加油添醋的在親戚間傳了些小八卦。等這事傳來魯老太太的耳朵裡,可把愛面子的老太太可嚇到了。官家的孫媳婦竟然要當下人用,這說出去只會是魯家沒面子。再加上今天這一通鬧,魯老太太是徹底歇了。再加之剛纔魯定風的一翻美言,魯老太太對這孫媳婦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不過,太太突然對官雲裳這麼好。到讓魯二嬸起了戒心,孫媳婦得了寵,她這老二家裡的那點兒小權遲早得交出去。魯二嬸剛纔看官雲裳幫她,本還有些茫然的,這會兒,那目色又陰冷了起來。
魯老太太也是個人物,撫完官雲裳,又回頭安撫魯二嬸。老人家的目光還是慈祥的,連聲線也和藹了許多,“他二嬸啊,你也辛苦了。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吧!”
“是娘!”魯二嬸依舊是演技派的委屈調調。她的陰沉神色也緩合了許多,看來老太太的安撫起了作用。
“嗯。”魯老太太轉身往屋裡走,她一邊捶腰一邊嘆了口氣,幽幽說了句,“唉,都老了,力不從心了。該是讓孫兒們當家的時候了。”
這話蝦米意思?官雲裳眨巴了一下眼看着魯定風,難道這個臭痞子要當家了?對了,痞子好像說過,魯老爺子承諾,他成家了就可以接管魯家生意了。魯定風找她假成親,有一部分也是爲了早日拿權。有她這麼聰明的賢內助,再加上魯家的財勢,還不如日中天,到時想自立門戶都沒問題了。那到時文允述回來,她想走就更方便了。只是不知道文允述幾時到回來,還有,這事該怎麼結他解釋呢,他能接受嗎。
她想着,人就傻在那裡。魯定風瞟着她那傻呆呆的模樣兒,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臉,“瞧你這髒兮兮,走,回去洗洗吧。”說着,他將老太太交給旁邊丫環,他牽起官雲裳就往東院裡走。
官雲裳茫然走着,突然問了句,“痞子,小述有消息了嗎?”
“嗯,就快回來了。”魯定風皺着眉,暗下吐了口氣,是啊,就快回來了。只是,這趟是福是禍可就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