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捲起院間的落葉,東院裡依舊安靜冷清着。他天天出門,官雲裳再不在,那就成了空院。沒一會兒,新漆的樑柱後竄出個人來,牛媽風風火火的穿過庭院,她身後,小葉子急急地趕了上來。
“牛媽,你另折騰了。老太太的丫鬟都是說你了。”
“讓她嘴碎!”牛媽瞪着雙牛大的眼,氣得呼呼的,“我種點地礙她什麼事了,她成天的指手劃腳。我在她院裡種了嗎?”
“牛媽。”小葉子耐心地勸道,“您忘了小姐說的了,咱們剛來,要低調。你乖了,你惹了那些丫頭,萬一她們找小姐麻煩,那可怎麼辦啊。你知道,小姐剛來,別人都找着機會欺負她呢。”
“唉。”牛媽跺腳嘆了口氣,“好了,我知道了。就當爲了小姐,我讓着她們就是了。”
小葉子低頭偷笑,她家小姐說得過,牛媽就是一個老小孩,別跟她擰着,哄哄就好了。小葉子正哄着,猛然看到官雲裳陰着張臉從外面進來,牛媽條件反射般張了嘴就要喊小姐。
小葉子忙攔着她,就見官雲裳跟看不到人一樣,瞟都不瞟他們一眼,直直地從兩人身邊穿過,一直進到屋裡。
牛媽瞪了眼,偷偷問小葉子,“小姐她不是中邪了吧。”
小葉子忙捂着她那八喇叭似的嘴,“噓,小聲點,哪有那麼多邪中。咱小姐是生氣了。”
“生氣?”
“嗯嗯,小心點,她現在就跟火藥似的,一點就着。瞧她那眉毛,都豎起來了。她打小就這樣,一生氣就不理人。”
“爲什麼啊?”
“不清楚,總之,咱先別進屋。”小葉子支着下巴來回走了走,“瞧她那模樣,鐵定氣得不輕。要是趣少爺在就好了。”
牛媽被十萬個爲什麼附生了,她仰着臉問,“爲什麼?”
“噓。”小葉子擺了擺手,讓牛媽安靜。她支着下巴左右轉了轉,突然她一拍大腿,說道,“對了,找姑爺,瞧小姐那模樣,肯定是被人欺負了。找姑爺最好,我這就去。”
且說官雲裳坐在桌裡,手拍着小圓桌,氣得呼呼的。她是真被那個月亮臉氣到了,哪有這樣的,她對月亮臉不說有恩,起碼也有過惠吧(注,賄賂的賄也成哈)。月亮臉說借錢,她想都沒想,幾十兩的借給她。
如今好了,錢不說還,還背地裡告她黑狀,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她真誠待人難道錯了嗎?這世道難道就只能爾虞我詐才叫日子嗎?NND,她氣得直拍桌子,她正憤青着,一擡頭,猛然看到倆圓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這一驚可不小,官雲裳身子一顫,猛然後退,可她坐的小圓凳可不配合,絆着她直往後跌去。魯定風趕緊伸手去拉她,可這緊要關頭的,他一緊張沒拉住,還被官雲裳反帶了下去。
兩人就這麼狼狽地跌作一團,還是重疊的一團,那姿勢,那狀態,那是一個曖昧了得。魯定風的腦袋直砸在官雲裳胸前,那軟軟的一個震盪,屋裡像被定格了般,產生了五秒的寧靜。
魯定風讓這溫軟的香氣給砸蒙了,他眼盯着正前方的曲線,兩眼一眨不眨的。
“白癡,看什麼看,還不快起來。壓死我了!”
魯定風這纔回過神來,同時恢復的還有他臉上的調笑,“壓着你了嗎?”魯定風支起手臂,將官雲裳扣在兩臂間。“這樣可以了吧。”說着,他繼續色眯眯地朝着胸口瞧。
面對紅果果的調戲,官雲裳的憤怒頓時噴發,她扯着嗓子吼道,“你給我滾開!”
魯定風故作單純地問,“夫人,我趴在你身上,怎麼滾啊?從你身上滾過去嗎?那好吧!”他說着,放開雙臂,猛地壓了下去。這次官雲裳學聰明瞭,一看他那架式,不等他放手,立時一個側身,外加連打帶踹的,總算躲開了他的熊壓。她一翻身起來,立時對着魯定風的大腳狠狠踢了幾腳。
魯定風被踢得哇哇直叫,他吼道,“你謀殺親夫啊!”
“我爲民除害!”官雲裳說着又要跟上去踢兩腳。直到解氣了,她這才整了整衣衫,一甩頭,平端着雙臂,回覆了趣靜淑女的模樣。
可憐的魯定風拍了拍屁股,狼狽爬了起來。看她這能裝的模樣,他搖頭輕笑,“好了,你解氣了吧。”
“哼!”官雲裳一甩飄逸的頭髮,哼了一聲,呃,對了,她剛纔氣什麼來着?官雲裳想了想,這才猛然想起魯銀秀的事。她絞着手絹,表情那是個委屈啊,“還不是你姐姐,她借我錢不還?還惡語中傷我!”
“她又騙錢?給你騙光了吧。”魯定風無奈嘆氣,“你也真夠笨的,我特地做牌,讓你糊個十八學士。你到好,自己都保不住,還有錢借給她。”
“我怎麼知道啊!”官雲裳那是個委屈啊,她哪想到,魯家盡是些極品人物。
“行了,我想辦法讓她還你。”魯定風支着下巴,開始想注意。官雲裳也不閒着,打量着他,慢慢走了過去。
“喂,大白天的,別脫我衣服。喂,你拿我錢袋幹嘛?”
“我先用着,等你姐姐還錢了,我再還你。”官雲裳抖了抖錢袋,對外大聲叫道,“小葉子,送客!”
“官雲裳,你狠!”
“我哪狠了。好歹我是你名義上的老婆。給點家用也捨不得啊。好了,我沒事了,你跪安吧。”
“你!”
“你什麼你,還不出去掙錢,唉。當你老婆真是倒八輩子黴了。”
……
於是,從魯定風身上,官雲裳終於找回些成就感。就在她微笑着抖着錢袋的時候,她不知道,她的麻煩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