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的成績出來很久了,級部排名被貼上光榮榜,卻是半個月之後的事。
方裕寧是被老王拖出來的,看他腳和胳膊都好得差不多了,便說有點新鮮玩意要帶他見識一下。
卡門一向是最愛湊熱鬧的,每次看他們玩什麼,自己就要跟着,要是發現他們進行什麼秘密活動沒帶上自己,他會有種仿若天塌般的被遺棄之感。
但這段時間不知怎麼回事,好像沒怎麼看到過他了。
光榮榜被貼在教學樓門廳的大型公告欄上,通常記錄着最近一次考試級部前一百的名字和分數,文理科的前一百皆榜上有名,前三名還是燙金大字。
“你要是告訴我你帶我看的新鮮玩意就是這個,那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方裕寧衝老王比拳頭。
“雖然真是這個,不過你看了肯定不會後悔的。”老王推着他的肩膀走。
“有什麼好看的,我又沒參加考試。”方裕寧抱起了雙臂。
老王笑了兩聲,“不是我損你,就算你參加了也上不了這大紅榜啊。”
方裕寧白他一眼,身體一側便想溜。
“哎——”老王拽住他領子,又把他拖了回來,“你好歹看一眼,關心關心你的夫婿啊。”
方裕寧也不追究他的稱呼,擡起眼皮瞄了一眼,接着便是一聲響遏行雲的“臥槽!”
陸離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位,和第一名僅兩分之差。
老王得意道:“怎麼樣,不後悔吧,我沒說錯吧。”
“這麼牛逼。”方裕寧趴在上面看,還頗爲虔誠地摸了摸陸離的燙金名字。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Z市高考簡單學生水平不如我們嗎?他這個成績……是怎麼回事,我以爲最多前二十呢。”
“人家厲害唄。”老王攤手。
“那他既然這麼厲害,在哪讀高中都能考最好的大學吧,至於專門到我們省來煉獄?”
“你不是住他家嗎,你就沒趁機瞭解他一下?你可別告訴我,你們這幾天沒好好交流交流,嗯?”老王衝他擠眉弄眼。
方裕寧的確沒問過陸離這些問題,在他的觀念裡,只要他確定自己喜歡陸離這個人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沒有知道的必要。
老王見方裕寧半天沒接話,便以爲他這是看陸離太優秀,產生自卑了,忙上去安慰他,說你也別犯怵,你好歹是近水樓臺,白天粘一塊兒晚上也粘一塊兒的,希望就在眼前。
老王朝他別有深意地笑,方裕寧卻沒什麼反應。老王發起愁來,心想這人是不是還沒接受“啓蒙教育”,怎麼領會不到他的意思呢。不過轉眼一想,方裕寧腦袋裡根本裝不進事兒,也不像能想事兒的樣子。一天到晚沒心沒肺鬧騰得跟個小屁孩兒似的,多半也是沒被“開化”過。他一向助人爲樂,這種啓蒙後輩的事他也就不辭辛勞了。
老王心裡有了計劃,便趁方裕寧課間出去晃的時候身上揣了幾盤“教育片”,準備往他書包裡塞。
“你幹嘛?”陸離坐在方裕寧座位旁,一起身就要過來。
老王剛拉開方裕寧書包拉鍊,被陸離嚇得手一鬆,幾部身負重任的碟片無聲地掉進了書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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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趕緊拉上拉鍊,對陸離拼命做手勢,“你快回去,別讓他看到。”
“你往他書包裡塞什麼東西?”陸離明顯充滿敵意。
老王本來是懷揣着捨我其誰的使命感,被陸離一嚇,心頭那點英勇悲壯的滋味頓時煙消雲散,一時間覺得自己像被抓現行的雞鳴狗盜之徒,他乾咳了兩聲,“我送他點東西。”
“送什麼東西,爲什麼不當面給他。”陸離活像在審犯人。
老王本來就跟陸離沒交情,操心他們的事純粹是因爲方裕寧,眼看陸離語氣不善,一口氣便沒忍住, “關你什麼事兒,你倆八字有一撇嗎就擺着自家人的樣子,你才認識他幾天?”
這話不偏不倚地踩到陸離痛腳,對這幫早早認識方裕寧的朋友沒來由的嫉妒像一根卡在咽喉的魚刺,越是想嚥下去,便越是疼。
老王看陸離一副明顯要吃人卻強忍着的樣子,像一頭受了傷的困獸。他後知後覺地琢磨出自己剛纔那話是不是有點沒過腦子。甭管他們認識多久,反正現在方裕寧稀罕他,他作爲朋友本該幫忙撮合,現在卻在這給對方難堪,着實有點不仁不義。
“對不起”他說不出口,便軟了語氣權當讓步,隨口扯了個謊,“他今天生日,我是想給他個驚喜來着。”
陸離聽了這話,愣了一愣,眼裡的氣焰瞬時被澆了個乾淨。
“你倆幹嘛呢。”方裕寧從外面回來,一進教室後門便看這兩人面對面站着。
陸離看着他,欲言又止。
老王滿手的汗,生怕陸離此時此刻要找方裕寧覈實今天是不是他的生日,他要是這麼做了,那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棒槌,以後他也不用撮合了,早早拆散了最好!
陸離神色複雜地看了方裕寧好一會兒,然後什麼也不說,坐下幹自己的事去了。
老王生怕陸離告自己的狀,更怕方裕寧沒完沒了地刨根問底,索性裝作肚子痛,一溜煙去了廁所。
方裕寧莫名其妙,實在想不出這兩人唱哪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