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在芳香處一直玩到晚上,芳香催她走:“我都眼紅了,你這是個閒散丫頭。既然不能留下來吃晚飯,也早些回去免得別人說話。”小初就回來,把芳香給小意荷花帶的吃的拿進來給她們。就去公子房中侍候晚飯。
楚懷賢果然不悅:“回來有時辰,晚上街上有柺子。”小初唯唯諾諾,想起來桃兒恭維的不着邊際的話,小初偷偷笑,我是個丫頭,還好我記得住,心雖自由出世,人在世上眼前這個身份還是記得住,沒有被桃兒一通吹棒就暈了頭。
“過來侍候,一個人笑什麼?”這竊笑被楚懷賢看到,不客氣地喝了一句。小初老實過來佈菜盛湯,楚懷賢用過,讓人先不用收,喊夏綠、秋白和小初道:“今天菜味兒不錯,你們吃了吧。”
有一碗湯楚懷賢看着好,想着林小初怪性子,就沒有動。這就單指給小初:“這湯是你的?”小初眉開眼笑,她也看到公子沒動過。公子一頓飯幾菜幾湯,肯定吃不完。丫頭們吃他剩的,是覺得喜歡,小初沒這嗜好,她剛纔侍候用飯看得清楚,只單撿楚懷賢沒有動過的菜吃。楚懷賢就坐旁邊榻上,對着她沒好氣。她倒還嫌棄我?
晚飯後小初不當值,她留在房裡不肯走。楚懷賢在房裡時,也是挑燈夜讀,林小初心裡有話找不到機會說,就一會兒看一眼。楚懷賢注意到只不理她,還在爲小初嫌棄自己生氣。丫頭們一人一個性子,春紅以前暗裡欺負丫頭們,秋白和幾個丫頭媽媽常往二老爺那裡學話,楚懷賢都能忍下來。現在林小初這性子,楚大公子雖然生氣也不發作。
小初最後看到有些眼巴巴,公子一眼也不看過來,又不好打擾他。就是秋白也看出來小初有話,剛和小初關係好,她就忍着不說話。小意在外面探頭看姐姐幾次,今天晚上不上夜,正好陪小意纔對。看得小初無法等下去,只得起身,打算明天說。
這一起身,楚懷賢說話了:“有話明兒說吧。”房裡好幾個丫頭在,公子這沒頭沒尾的話,小初遲頓一下才明白是說自己,她出來氣呼呼,這不是分明承認,公子知道我有話說,他偏偏不理我。
小意見姐姐出來大喜,扯着姐姐道:“去聽碧痕說古記兒去,我們都等你呢。”小初含笑:“好。”和小意回房去。說笑一晚上,碧痕回去,大家睡下來一夜到天明。
楚懷賢早飯去書房用,一早起來就出去,小初吃過早飯去書房,孫二海把她攔住:“公子有客?”林小初看看天,青天碧空晨曦樣,看看地上,草上露水尚有沒有乾的。“誰這麼早來?”打擾到林小初姑娘說事情。孫二海小聲道:“黃小侯爺,”林小初從沒有見過,隨意哦上一聲又問道:“來這麼早什麼事兒?”
孫二海嘿嘿笑:“我能知道嗎?你應該去問進喜兒,不過進喜兒出去了。我只能告訴你,黃小侯爺沒吃早飯就來了,捧着他新買的一把劍,同公子賞過,又在院子裡切磋過,在這裡用過早飯一直沒走。”小初聽過挑眉頭,怒得有氣無力:“你就說公子一早有客,上午不得閒兒不就行了。”孫二海笑得開心:“和你說話,得說全了,不然你一生氣,就象進喜兒說的,把人罵成瘋子。”抓住機會,孫二海也得給林小初幾句聽,一看她來就是有話急等着要說。
小初皺眉:“你覺得他瘋不瘋?”孫二海一聽就咬一下牙:“十足瘋子!”小初唉一聲沒了話,不提龔苗兒和孫二海說不了別的,小初在這裡乾等着。
好容易黃小侯爺出來了,又來一位齊公子,齊公子走了,再來一位王相公。這王相公進去不久,陪着楚懷賢一起出來。經過門口時,楚懷賢把小初看在眼裡,覺得昨天晚上嫌棄我的氣,這就可以出了。小初眼神裡分明會說話,楚懷賢當做沒看到,很解氣地出門了。
林小初能有什麼事情,又有怪主意了,又要尋這個人找那個人,她不過就這些事情,楚懷賢很放心地出去,把小初好好晾一回。出門後一天沒有回,倒不是有意的,幾位公子都要下科場,在一起論文說了一天,晚上用過酒回來,已經是深夜。
院門前伸頭探腦的,是不當值的小初。楚懷賢又不喜歡了:“什麼鐘點兒,還不睡,在這裡看什麼?半夜也想往外面溜,白天沒有玩夠?”林小初不無委屈地道:“我不是等公子回來?”楚懷賢臉一沉:“你不當值,我知道,回去吧!”說過拂袖進房裡,夏綠打發人侍候他更衣,隔着竹簾子看小初悶悶回去,夏綠忍笑對公子道:“小初應該是有事兒吧?”楚懷賢也看出來,不過只嗯一聲算是聽到了。
第二天楚懷賢讓進喜兒去喊小初來,問她:“什麼事兒,急得覺也不睡。”小初把昨天的事情說過,楚懷賢哦了一聲:“就這個,想去就去吧,你要不敢去,讓進喜兒多帶人陪你。”小初不滿意,楚懷賢瞅着她臉色,也裝作沒好氣:“說完了回去吧。”小初急了:“還有事兒呢。”楚懷賢很好脾氣地道:“那你就說,站在這裡擺臉色給誰看?”
小初骨嘟着嘴:“公子難得想不到,還要我說。他突然這麼殷勤,要不是真瘋了,就是有事相求。我不能揹着公子打着家裡招牌在外面,得跟您說一聲兒。”一連等了兩天,小初其實也是個寵慣了的丫頭,諸事大多依着性子來,她心裡不舒服。
楚懷賢聽過說話的興致都象沒有,閒閒散散道:“愛打着家裡名兒就打去吧,打得不好,回來我不客氣。就這事兒以後自己拿主意,不用總來說。”小初覺得心裡堵得慌,這就道:“好,那請公子幫忙打聽龔家以前是什麼事兒,他大變樣子,我想知道他們家以前犯諱的事情。”
“好好好,”楚懷賢很有耐心:“你先回去,我讓人去查來。”小初聽這口氣,象是自己無理取鬧、無事找事的安撫語氣,她悶聲不響出房,覺得心裡這堵得,莫明得很。
下午的時候,去的人把龔家的卷宗送到楚懷賢案頭上:“刑部裡幾位老爺說,多多拜上公子,再問公子荷花節去不去賞荷,都等着公子的酒呢。”楚懷賢聽過是哪些人,讓家人出去伸手拿過卷宗來看,看過自己笑起來喊多福:“去二門上讓人喊小初過來。”
小初進來,楚懷賢滿面笑容道:“這次你對了,”把卷宗遞給她,小初心喜,嘴上飛快又出來一句:“我哪次不對?”楚懷賢拿她無法,只是笑:“快看吧。”
先一目十行看過,小初來了精神仔細看,邊看邊問:“龔家當家是進上的人家裡入選的?”楚懷賢微笑:“是啊。”小初再道:“這一看就不對,給太妃祝壽送花,這樣大的事兒,怎麼會不小心沒有避諱,”楚懷賢提起筆來,在一張紙上寫上四個字給小初看:“這是吉祥話,”再把其中一個字添上幾筆,小初不知道吃驚好還是驚歎好,楚懷賢含笑:“這就是沒有避諱的那個字了。”
“那人人可以添的這幾筆?”小初覺得這太可怕,楚懷賢搖頭:“不是人人,進上的貼子經過什麼人的手都知道,這貼子肯定是封好的,要能添的人也有限。你再往下看。”小初認真仔細再看一遍,覺得後背上發冷:“一盆兒苗木能害人嗎?”
楚懷賢道:“龔家爲這事情只下了獄,刑部裡徹查,並沒有人死在獄裡。你看這卷宗上,也沒有說他那盆苗木害人,只是說和別的花草放在一起搭配不當,香味兒引起太妃發舊病,一病不起。”小初算一下時間,道:“太妃病了一年,雖然後來好了,可是龔家經這一年的徹查,家也敗了,名聲也完了。”
眯着眼睛笑的楚懷賢,有些壞壞的道:“你這就怕了?”小初認真的道:“他雖然象是有能耐,可是惹事兒的人不能要。”楚懷賢收起壞笑,情不自禁伸手在小初頭上撫摸一下。
林小初來得及呲牙時,公子這手早就縮回去。正在那裡笑:“我就喜歡你這一點兒,聰慧的很。你隨意吧,這不是大事兒,犯了事的官員還能起復呢,何況太妃最後也老了,雖然以後因病而逝,卻和龔家無關了。你要願意要他們,還是那句話,讓進喜兒多帶人陪你去。”
小初端端正正給楚懷賢行禮,低聲道:“全仗公子擔待、提點。”楚懷賢低低道:“是真心話嗎?”小初瞪他一眼,楚懷賢輕笑一聲:“我就知道虛情假意。”
小初皮笑肉不笑:“公子英明。”楚懷賢放聲笑起來。進喜兒從外面回來,聽到笑聲問多福:“誰在裡面?”公子笑這麼開心。多福努努嘴:“小初。”進喜兒這就視爲當然:“那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