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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漪聽了,就嘆:“春琴,你起來吧。這不是我信不信你。實在是你以前行的事兒,傷透了我的心!”想起之前在家裡,田氏和春琴只將自己當丫鬟使喚,想起春琴在柳府背地裡對自己行的那些,秋漪對她實在是失望透頂了。
不想,今日春琴過了來,決意要將秋漪拿下了的。她聽了秋漪這話,二話不說,即刻就道:“姐姐,我知道從前的事兒,是我不對。但今日我到底了悟了。我知道,我若再不回頭,果然就是往那邪路上走了。”
秋漪聽了這話,不免就問她:“春琴,你說的——果然都是真心的?”
春琴見秋漪神色有變,趕緊就道:“姐姐,我說的話,自然都是真心的。如何不真心?”秋漪聽了,便嘆了一嘆,方道:“你若果然能改,我自然給你機會。只是,今日你這話,我且就聽一聽,到底還要看你的以後。”
春琴一聽,便知事情有了點盼頭了,因就收斂了道:“姐姐,你若不信,只管往後看。我若還是和從前一樣不長進,你大可不必再理會我,只當我就是死了的。可若我果然改了,你可也要拉扯拉扯我。其實我也不是一無是處的人,我跟了乾孃,也學會了打算盤,也會記些賬,也能在旁當你的膀臂。你信外人,當然不如信我的強,我到底是你的妹妹。”春琴立在那裡,越發囉嗦了。
秋漪聽了,只是不動聲色道:“你的話,我這裡先記住了。這說得再好,總還要看行動。好了,這會子我也有點事,你沒事的話,不如就先走了吧。”
春琴聽了這話,更是說道:“姐姐,你若是忙不過來了,但凡有什麼,只管叫我一聲。”
“你不必這樣殷勤。真正你冷不丁這樣,我心裡還不習慣呢!”秋漪說着,也站了起來。春琴知道自己若再表白,只怕惹秋漪煩躁,不如現在見好就收。春琴也就順坡下驢道:“姐姐,那我就不擾你了,我這裡就先走了!”春琴出了屋子,見了玳兒和瑁兒兩個,就又舔着臉笑道:“玳兒,瑁兒,我姐姐說了,往後呀,叫我多來這裡走動,有時候,我無意對你們說了什麼,你們兩個可不要放在心上呀!”
玳兒和瑁兒見了,便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春琴,口裡齊齊說道:“春二太太,您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我們總是如常伺候着。”
春琴聽了,想了一想,也不說話了,只是大步出了去。玳兒和瑁兒看着春琴的影子,玳兒就道:“瑁兒,你說,春二太太變化得這樣快,到底是真心的,還是裝出來的?”
瑁兒聽了,就反問她:“玳兒,你認爲呢?”
玳兒就道:“依我看,她今日和昨夜大不一樣,一定是心裡有所圖。我纔不信,她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真的能改了性子了呢?我只擔心,咱們的大少奶奶不要上了她纔好!”
瑁兒聽了,想了一想,就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你且放心!究竟咱們大少奶奶還不是這樣糊塗!”
“真的麼?可我還是擔心!到底春二太太是咱們大少奶奶的妹妹!”
二人正說着,秋漪也就出來了。“玳兒,瑁兒,你們沒
有事的話,且隨我去管家那裡一趟!”秋漪的手中,拿着賬本和算盤。玳兒和瑁兒見了,趕緊接過。
“大少奶奶,今日你還要和管家對賬麼?”玳兒笑問。
秋漪聽了,就點了點頭,對玳兒道:“我知道你到了那裡坐不住,但你是我的丫頭,好歹只能這麼着。這賬本也只有你兩個拿了,我才放心。”主僕三人說着,也就慢慢往管家那裡去。
秋漪和玳兒瑁兒行走至前方的竹林中,就見竹林的盡頭,緩緩走來一人。“大嫂,你這是要往哪裡去?”這走來的人,卻是青城。這幾日,青城的師父靜虛總是行蹤不定,青城去惠山找了幾次,也未能見到師父的蹤影。秋漪見了青城,就笑:“我要去管家那裡。你這是纔回來麼?”秋漪看着青城行色匆匆的樣子,就又問。
青城聽了,就點頭。想了一想,青城便問:“大嫂,這幾日我大哥待你還好吧?”這是青城心裡最想問的。因春琴到底是大哥墨染的人了,青城擔心這舊人不及新人,擔心墨染怠慢了秋漪,疏忽了秋漪的感受,因此關切問道。
秋漪聽了,心裡完全明白青城的意思。這個小叔,從來都是真心關心她的。這世上關心她的人並不多,除了柳墨染外,柳青城也算一個。這對她好的人,她都表示感激。
因此,秋漪着意要使青城放心,口裡就道:“青城,你大哥當然對我好,我們到底是經過患難的夫妻。”青城聽了這話,深深嘆了一嘆,又想了一想,方對秋漪道:“大嫂,你說這話,是着意要安慰我麼?我想聽的,是你的肺腑之言。”秋漪聽了,也就認真對青城道:“青城,我和你說的,自然都是肺腑之言。我見了你,爲什麼要說假話呢?”
青城就問:“果然就是這樣?”
“果然便是這樣。”秋漪想想,又道,“青城,你大哥是重情義之人,他對我不會薄情寡義的。若他果然這樣,那我也現在也早不在他身邊了。我白秋漪到底也是一個有血性有骨氣的女子。”
青城聽了這話,心裡寬慰不少,因對秋漪道:“大嫂,你只管安心呆在府裡。若大哥或是春琴果然有什麼不妥,我柳青城知道了,即刻就會提着劍來助你一臂之力!”
秋漪聽了,就笑:“青城,你這話,我記住了!但事情又哪裡會這樣!墨染將春琴接進柳府,其中有許多不得已的苦衷——想你以後也會明白的!”青城聽了這話,自然就要細問。秋漪在此竹林和他逗留了片刻,卻是有點急,她
和老管家早約好了時辰對賬了,彼此都很忙,卻是耽誤不得。秋漪就對青城道:“青城,有空,你再和我聊吧,這會子,我卻是點事。”青城聽了,也就對秋漪點頭:“大嫂,我的話,你須記住了!”看着秋漪的背影,青城還是不忘囑咐。
青城走後,玳兒和瑁兒見了,就掩着嘴兒對秋漪笑道:“大少奶奶,二少爺果然很關心你呢?我們二人看二少爺這關心,可不像是假的!”
秋漪聽了,就道:“你們兩個,盡是注意這些。還不快給我快些走!”秋漪心裡已經盤算好了,一會兒,在老管家那裡
對好了賬後,趕緊吃了午膳,小憩一會,然後就帶着玳兒和瑁兒兩個,去府後頭的園子,摘一些成色好的菊花,做一頓雅緻的菊花小宴,以招待墨染晚上帶來的朋友。秋漪這一天,卻是很忙。
秋漪忙忙碌碌的,一晃也就到了午後。玳兒和瑁兒兩個,就對着秋漪笑道:“大少奶奶,現在我們兩個只是盼着趕緊去園子裡摘菊花兒呢!”秋漪聽過來,就問:“怎麼,你們兩個果然精神極好麼?”
玳兒聽了,就笑:“大少奶奶,我和瑁兒兩個,竟是貓兒投胎的,從來也不知道累的!”秋漪聽了這話,就覺得好笑,因道:“怎麼,累不累和貓兒有關係麼?”
瑁兒就插話道:“大少奶奶,這是玳兒不會說話。她的意思是說,貓兒有九條命,橫豎是死不了的。她的命就和那貓兒一樣,怎樣做活都是累不死的!”
秋漪聽了瑁兒這番說與,心裡倒是感嘆起來了。因對她兩個道:“真正,我也不要你們這樣累。都是爹生娘養的,一天到晚地使喚你們,真正我也不忍心。”
玳兒聽了,就笑:“大少奶奶,真正你太仁慈了!其實,我們兩個加起來做的事,還沒你多呢!我和瑁兒只是心疼大少奶奶您的!”
秋漪聽了,就道:“是麼?你們兩個跟了我,也有些日子了!從你們兩個的口中,竟是從未提起過你們的親孃親爹!我之前還思慮過的,與其讓你們留在府裡,和父母分離,還不如將你們送還了你們各自的父母身邊去!”
豈料,玳兒和瑁兒聽了這話,只是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秋漪見了,就疑惑問:“怎麼了?你們兩個並不願回家麼?跟着自己的親生父母有什麼不好的?”秋漪心想:若我的親生父母還在人世,我定然百般孝順他們。
玳兒便對秋漪嘆息道:“大少奶奶,你是心善。你不知,這天底下的親孃親老子心狠的多着呢!”
“怎麼?”
“大少奶奶,爲何瑁兒便是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賣了出來的。你若好心將我們送了回去,以後只怕還要被他們賣了的!”
秋漪就道:“大概——並不會吧?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如何就不心疼呢?”
瑁兒聽了,口裡就冷笑道:“是,真正從前我也不信的。但自打我爹孃將我賣了後,我便再不想見到他們了。以後,他們是生是死,橫豎我是不管的了。在他們眼裡,女兒就是他們賣錢的,兒子纔是傳宗接代的。只要日子一窮了,他們的兩隻眼睛,即刻就朝這方面想的。真正,我是看透了。大少奶奶,不是我醜話說在前頭,大少奶奶真要將我們送了回去,我保管我會被我那狠心的爹孃給賣到窯子裡去!”
秋漪聽了這話,眉頭更是緊鎖。玳兒又道:“說來,也是我和瑁兒有造化。這頭一回,我們二人是被御史府的人看上了,做了御史府的丫頭。這御史府落難了,我們就被老管家買了進來,進柳府伺候大少奶奶。算來,這來回兜轉的,也並未吃多少的苦。所以,大少奶奶,且就讓和瑁兒兩個跟着大少奶奶您一生一世吧,再不要說將我們送回去的話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