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別來無恙,阿泰爾。”他說。

“你也一樣,兄弟。”回過話,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一陣沉默。

“看起來命運總是喜歡以奇怪的方式捉弄我們……”

阿泰爾點頭問:“這麼說,是真的?羅布特·德·賽布爾在耶路撒冷?”

“我親眼見到他了。”說着,馬利克的手扶上空蕩的袖管,提起那名聖殿騎士,他又想起了自己失去的手臂。

“那個人只會招來不幸。要是他在這兒,肯定是別有目的。我不會讓他得逞的。”阿泰爾說道。

“別讓復仇矇蔽了你的雙眼,兄弟。你我心裡都清楚,那不會有好結果。”

阿泰爾不禁報以會心的微笑。“你放心,我沒忘。我的目的不是復仇,而是尋求真理。”

過去說出這些話是受信條所迫,因爲只知其形,不知其意。現在,他終於可以在理解的同時,發自肺腑地將其道出。

再一次,馬利克不知何故已經明白他的真心。“你真的不再是我從前認識的那個人了。”

阿泰爾點了點頭:“任務教會我很多事情,也向我揭示了很多秘密,雖然其中還有一些讓我困惑不已的地方。”

“你是指?”

“所有被我殺死的人,都團結在那個人的麾下通力合作。我可以肯定,羅伯特對聖地有所圖謀。但具體怎樣,爲什麼要這樣做,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這些都未可知。”

“十字軍在和薩拉森人協力合作?”馬利克大聲問道。

“他們既不屬於十字軍,也不屬於薩拉森人,他們有另一重身份——聖殿騎士。”

“聖殿騎士是十字軍軍隊的一部分。”馬利克說道。不過他的臉上也寫滿了疑問:倘若聖殿騎士駐紮在耶路撒冷,那他們又怎麼會成爲理查德國王的手下?還能在街上招搖過市呢?

“或者說,至少他們想讓理查德國王相信他們是,”阿泰爾說,“不,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跟隨羅伯特,實現那個他們自認爲可以終結戰爭的瘋狂念想。”

“你把我繞糊塗了。”

“你不懂,馬利克……”

“那就告訴我。”

於是,阿泰爾將他迄今爲止掌握的情況全部告訴給馬利克。“羅伯特和他的聖殿騎士之所以回到這裡來,是爲了參加馬哈德·艾丁的葬禮,以此表示敬意。因此我也會跟着去。”

“參加葬禮?什麼企圖?”

“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的真正意圖,但我遲早會發現的。百姓對他們的看法已經產生了分歧。有些人認爲他們會給大家帶來生命危險,但也有些人認爲他們是抱着講和的目的過來的。”

說到這人,阿泰爾想起了之前質問過的演講者。那人堅持認爲自己的首領能結束這場戰爭。德·賽布爾,一個騎士,卻來參加馬哈德·艾丁——一個教徒的葬禮。這難道不是聖殿騎士意欲一統聖地的鐵證嗎?更何況耶路撒冷的人民認爲聖殿騎士此番前來根本就是不懷好意。要知道當初十字軍進軍這裡的情景,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沒人會對十字軍和薩拉森人之間爆發的衝突感到驚訝。畢竟一直以來,薩拉森人都在竭力公然反抗任何出現在大街上的聖殿騎士。耶路撒冷仍然不相信那個演講者所堅持的他們爲和平而來的說法。

“和平?”馬利克終於開口道。

“我說過,那些被我殺死的人都在死前對我說了同樣的話。”

“也許我們本來可以成爲盟友,但我們卻殺了他們。”

“別弄錯了,我們和那些傢伙根本毫無共同點可言。他們的目標雖然聽起來偉大,但實際做的事情卻是慘無人道。至少……阿爾莫林是這麼告訴我的。”

馬利克把心中的疑慮置之一旁。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去參加葬禮,會會羅伯特。”

“那你最好儘快行動。”附和的同時,馬利克將標識遞給阿泰爾,“願幸運之神永遠眷顧你的利刃,兄弟。”

阿泰爾拿起標識,哽咽了。“馬利克……在我走之前,我有話對你說。”

“說吧。”

“我曾經是個傻瓜。”

馬利克乾笑一聲。“老實說我不否認這點,不過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說起這些?”

“一直以來……我都沒能向你好好道歉。都是那見鬼的自尊心。因爲我,你失去一條手臂,還失去了卡達爾。你理應記恨我。”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我不接受,是因爲你已不再是那個和我一同進入所羅門神殿的人,所以沒什麼好抱歉的。”

“馬利克……”

“也許如果當初我沒有那麼嫉妒你的才華,我也不會如此大意,這件事我也負有同樣的責任。”

“別這麼說。”

“我們是一個整體。正如我們一起分享勝利的榮耀,我們也應共同品嚐失敗的痛苦。只有這樣,我們才更加緊密,更加強大。”

“謝謝你,兄弟。”

阿泰爾出現在馬哈德·艾丁的葬禮上。這片墓場很小,樣子也略顯樸素。一些聖殿騎士和百姓零散地站在他的墓前,紀念那個曾經的攝政王。

屍體已經被清洗乾淨,裝殮在棺槨裡。送葬隊伍將棺材擡過來,放進事先預定好的地方。隨後,幾個人走出來開始填土掩埋。這時,一位看上去有名望的人上前開始宣讀送葬祈禱詞。整個聖地一片靜寂,大多數人在胸前扣緊雙手,垂頭對死者以示尊敬。阿泰爾悄悄溜進人羣。對他而言,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一個有利地形,然後鎖定目標下手,簡直是易如反掌。是他將阿泰爾引上了這條道路——他的死將爲阿泰爾所受的苦難和所有以羅伯特·德·賽布爾名義所犯下

的罪行做出最好的回報。

走在哀悼者的隊伍中,阿泰爾忽然發現這是他第一次出現在過去行刺目標的葬禮上。他環顧四周,想看看附近有沒有傷心欲絕的死者家屬,他們是否想知道,這個殺手,會對他們的悲痛作何感想。然而,縱使馬哈德·艾丁真有什麼近親,此刻他們大概也不在場,或是在人羣中將心中的悲痛深深掩埋。因爲墓邊根本沒有什麼人,除了那名伊瑪目和……

一羣聖殿騎士。

高聳的砂岩牆上修建了一座裝飾十分華麗的噴泉。幾人正站在噴泉前方,共有三個。每個人都身披盔甲,頭戴遮顏鋼盔。其中一個站在另外兩個人前面,身後還披了一件斗篷——只屬於聖殿騎士大團長的特製斗篷。

可是……阿泰爾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德·賽布爾。眼前的聖殿騎士怎麼看都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難道他記錯了?記憶中羅伯特·德·賽布爾的體格明明更爲強壯一些。難道是因爲他曾打敗過阿泰爾,所以顯得高大了?不過這個人與阿泰爾記憶中的實在相差太多。再者說,其他人現在在哪兒?

伊瑪目開始對哀悼者誦經了。“今天大家聚集在這裡,是爲了向我們敬愛的馬哈德·艾丁表示哀悼。他過早地離開了這個世界。我知道你們爲他的離去感到悲傷與痛苦,但是你們不應如此。正如我們所有人都從母體中來到這世上,然後終有一天都會離開人世。這是自然的法則——如同是太陽的起落。讓我們在這一刻回顧他的一生,感謝他的一切善舉。相信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與他在天堂相會。”

阿泰爾竭力壓抑着心頭的厭惡之情。“敬愛的馬哈德·艾丁。”不正是這個敬愛的馬哈德·艾丁背叛了薩拉森人,破壞了他們的信任,不分青紅皁白地處決了耶路撒冷的人民嗎?還敬愛的馬哈德·艾丁?難怪參加葬禮的人這麼少,也看不到一絲悲痛之情。想來,他簡直和麻風病一樣令人“敬愛”。

隨後,伊瑪目開始帶領哀悼者一起祈禱。“噢,神啊,請保佑默罕默德,保佑他的家人、他的同伴。噢,多麼仁慈,多麼威嚴。噢,神啊,至高無上,願您的福祉帶給先知安詳,全能全知的神。”

刺客看了一會兒,重新將目光轉向德·賽布爾和其近身侍衛。忽然,牆面明光一閃,吸引了阿泰爾的注意。他擡頭看向三名聖殿騎士身後的圍牆。那堵牆連着院子外面。剛纔,他好像看見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或許吧,如果真有別的聖殿騎士在這兒,倒真可以輕鬆躲到在圍牆後面。

他又看一眼三名聖殿騎士——看來這個羅伯特·德·賽布爾似乎就是站在那裡供人圍觀一般,故意將自己弄成襲擊目標。只是他的體格太過纖細,身後的斗篷也顯得太長。

不對。阿泰爾決定放棄暗殺計劃。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對,但是說不清具體錯在哪裡。總之一切都不太正常。他決定沿原路返回,可就在這時,伊瑪目的語氣變了。

“衆所周知,他死於刺客之手。雖然我們試圖對犯人予以追捕,但卻步履維艱。因爲這羣人總是躲藏在陰影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一瞬間阿泰爾的動作僵硬了,並即刻意識到敵人的圈套要收緊了,開始全速逃離人羣。

“但今天,他們似乎沒有!”伊瑪目高聲宣佈,“因爲眼前就有一人站在我們之中。他的現身是對我們無言的諷刺,我們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頃刻間,阿泰爾周圍的人竟全部散開,圍成一圈。他環視一週,只見墓地旁的伊瑪目正指着自己。德·賽布爾和他的兩個手下也隨之衝了上來。他們個個凶神惡煞,不斷縮小着包圍圈,阻斷刺客的退路。

“抓住他!把他帶過來,讓神予以他最公正的制裁!”伊瑪目大喊道。

阿泰爾動身向前,一手拔出寶劍,一手彈出袖劍。導師的話在他腦中響起:選定一人。

不過對於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沒必要那麼做。且不說這些哀悼者是否英勇果敢,光是馬哈德·艾丁受人“愛戴”的程度,此時此刻根本沒人願意犧牲自己跑去給他復仇。恐懼之下,人羣鬨然潰散,哀悼者連滾帶爬地逃離墓地。趁着突如其來的混亂,阿泰爾縱身跳向一旁,攪亂還在前進的聖殿騎士的視線。第一個衝過來的貼身侍衛只來得及留意到人羣中有一個人並沒有逃走,而是朝他衝了過來,不等他發動進攻,阿泰爾的劍已經刺穿他的盔甲,刺入他的內臟。他就這樣倒下了。

這時,圍牆上忽然打開一扇門,好幾名聖殿騎士衝了進來,至少有五個。接着,利箭如雨點一般頃刻落下。其中一個聖殿騎士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已經翻身倒下了。箭身貫穿了他的脖子。阿泰爾看向圍牆,果然有幾名弓箭手站在那兒。雖然這次他們的進攻反幫了自己,但下一次他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

說時遲那時快,第二個貼身侍衛轉眼間已經來到阿泰爾身前。刺客手拿寶劍,一劍割裂他的脖子。鮮血頓時噴濺出來。他鬆手將人放下,轉身迎向德·賽布爾。對方上前奮力揮舞起寬刃大劍,迫使阿泰爾踉踉蹌蹌地後退,纔剛好能避開這一擊。這時,聖殿騎士的援軍趕到了,刺客又與另外三名全副武裝、戴着全護式頭盔的聖殿騎士糾纏起來。阿泰爾忽然發現自己正站在馬哈德·艾丁最後安息的地方——他的墳墓上。可惜眼下沒有時間享受這一刻。上面又落下一陣箭,不過依舊和了阿泰爾的心意,又一名聖殿騎士被射中了。那人慘叫一聲,倒地不起。這對其他聖殿騎士的進攻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散奔逃,整個場面混亂不已。看樣子這些人對同伴的恐懼顯然已經超過對阿泰爾的。德·賽布爾氣得對弓箭手厲聲怒吼,讓他們停止繼續朝自己人放箭。

這一喊竟嚇壞了阿泰爾,他幾乎忘記了要警惕四周,只是茫然地看向那個所謂的“德·賽布爾”。因爲他剛剛聽到的,並不是一個易於分辨的法式男性口音,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千真萬確,一個英國女人的聲音。

震驚之餘,一種夾雜着不解與敬佩的複雜感情涌上阿泰爾心頭。這個……女人,敢於充當德·賽布爾的替身,還能像男人一樣英勇作戰。她使用大劍的手法是如此熟練,甚至不遜色於任何一個曾與阿

泰爾交過手的聖殿騎士。她是誰?是德·賽布爾的一個手下?還是他的情人?阿泰爾緊靠圍牆,揮劍放倒了另一個聖殿騎士。眼下只剩一個。一個聖殿騎士還有一個德·賽布爾的替身。和那個女人相比,最後這名聖殿騎士儼然已經鬥志全無。隨後他也死了,死在阿泰爾的劍鋒之下。

就在剛纔,那個女人還在和大家一起並肩作戰。眼下阿泰爾想要奪取她的性命簡直是易如反掌,他屈身一掃,踢向女人的小腿,同時舉起袖劍,將劍鋒埋進她的肩頭。女人隨即狠摔在地。刺客也不敢放鬆,馬上拖着她迅速躲到一旁,避開弓箭手的視線。總算可以暫時喘口氣了,阿泰爾慢慢蹲到女人身旁。此時對方依舊戴着頭盔,胸口正劇烈起伏,鮮血順着脖子和肩膀向外流。可她還活着,阿泰爾心想——只要他想讓她活着,她就絕對不會死。

“在你死前,讓我看清你的臉。”他說。

摘掉女人的頭盔,刺客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我想你要找的恐怕是別人。”女人淺笑道。原來爲了不被人發現,她將頭髮緊束在頭巾裡藏了起來。但阿泰爾依然爲她的眼神着迷。她的眼中暗藏着堅毅,以及別的——柔情與活力。刺客不禁產生了好奇,對方如勇士般靈巧的身手實在有悖她真正的天性。

可爲什麼——就算她肩負戰鬥的使命——德·賽布爾會讓這個女人來當他的替身?難道她有什麼特別的才能?阿泰爾將刀劍抵住女人的脖子。“耍什麼花招?”他警惕地問道。

“我們知道你來了,”她的臉上依然掛着微笑,“因此羅伯特需要保證自己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這裡。”

“他逃跑了?”

“不能否認,你很成功。你讓我們的計劃落空了。先是奪走寶物,之後又殺了我們的人。我們對聖地的掌控也開始崩潰瓦解……不過他已經找到了奪回一切的機會了。這一次,你的勝利將成爲我們的先機。”

“寶物在阿爾莫林手上。過去我們就曾打敗過你們,你以爲這次你們就會贏嗎?”阿泰爾說,“不管羅伯特在計劃什麼,他都不可能成功的。”

“哼,”她說,“現在你們要面對的,可不僅僅只有聖殿騎士。”

阿泰爾被女人的話激怒了。“說清楚。”他質問道。

“羅伯特已經趕往阿爾蘇夫去達成自己的目的了。我們要將薩拉森人和十字軍聯合起來,一起對抗你們這些刺客。”

“天方夜譚。他們根本沒理由這麼做。”

女人露出燦爛的笑容。“噢,也許吧,可其實你已經送給他們一個理由了,不,確切來說是九個理由。就是你身後留下的屍體——雙方的犧牲者。你將刺客變成他們共同的敵人,爲你們整個組織被殲滅的未來套上了雙重保險。好樣的。”

“不是九個,是八個。”

“什麼意思?”

阿泰爾收起抵在女人脖子上的袖劍。“你不是我的行刺目標,我不會取你性命的。”刺客站起身,“你自由了,不過不許跟着我。”

“沒那個必要,”女人掙扎着站起來,一隻手捂住肩膀的傷口,“你已經來不及了……”

“走着瞧吧。”

刺客回頭朝敵人的壁壘瞥了一眼,牆上的弓箭手還在緊鑼密鼓地找尋新的放箭點。來不及多想,阿泰爾轉身匆匆離開墓地,離開那些新舊交疊的屍體,還有那個陌生、勇敢、迷人的女人。

“是陷阱。”剛從墓地返回聯絡點,一進屋阿泰爾便對馬利克大聲說道。此刻,他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聽說葬禮上發生了騷亂……怎麼回事?”

“羅伯特·德·賽布爾根本不在那裡。他派人做他的替身,引我過去——”

“必須馬上向阿爾莫林報告這件事。”馬利克定神道。

沒錯,阿泰爾也是這麼想,是應該馬上報告,可那莫名的感覺卻再次涌上他的心頭。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還有更多謎團在等待解開,而他爲何又總覺得整件事似乎和導師有關?“沒時間了,女人已經告訴我羅伯特的所在地,還有他的計劃。如果現在返回馬西亞夫,敵人很可能會先拔得頭籌……到時……我們就會有滅頂之災。”

“我們已經解決掉他大部分手下,他現在根本沒法組織有規模的進攻,等等”,馬利克問,“你說‘女人’? ”

“嗯,是個女人。很奇怪,我知道。不過先別管這個了,當務之急我們必須集中精力對付羅伯特。雖然我們已經削弱他手上的兵力,但這個人狡猾得很。眼下他正打算聯合理查德和薩拉丁,然後一起對付他們共同的敵人——我們。”

“你肯定搞錯了。這不可能。他們兩個根本不——”

“噢,可他們會。而且都要怪我們自己。之前被我解決的那些人——正好分屬於對立雙方……對他們的領袖而言,也都是重要人物……羅伯特的計劃或許看上去只是妄想,但其中不無道理。而且很可能會成爲現實。”

“聽着,兄弟,情況已經變了。你必須馬上返回馬西亞夫。沒有導師的同意我們不能擅自行動,你的決定很可能會影響到我們所有的兄弟。我想……我想你應該明白。”

“別再縮頭縮腳的了,馬利克!再執行信條,就是在遮掩心中的疑惑。導師有事瞞着我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你跟我說過,我們不可能知道所有事,所以必須時刻保持懷疑。很好,現在我懷疑這件事和聖殿騎士之間有更密切的聯繫。所以等我了結了羅伯特·德·賽布爾,我會回馬西亞夫找出真相。不過現在,或許你可以先走一步。”

“我不能離開這座城市。”

“那就到人羣裡去,那些被我殺死的人都有手下,找到他們,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你的感覺一直比我敏銳,也許能查到一些我遺漏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做你該做的事,朋友。我馬上要趕去阿爾蘇夫。每耽擱一分鐘,敵人就領先一步。”

阿泰爾又一次違背了信條:不管有意無意,他再次讓組織陷入了危機。

“多加小心,兄弟。”

“放心。我保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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