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警官的目光越來越銳利,言辭更是咄咄逼人,我全身汗腺如同水壩開閘放水似的,瞬間內褲好像都在滴水了,我坐在凳子上難受的扭來扭去。
我清了清喉嚨,回答問題開始字斟句酌越來越謹慎:“的確這很難讓人相信,可昨晚我才知道她的真實目的,她以爲我是害死她男友的真兇,故意說去我屋裡睡,其實是想等我睡着了殺我。”
“看來是沒殺成?”高警察斜眼看着我,幽了我一默。
可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沒有殺成,我給她催了眠,讓她睡了一覺。”
“我們來聊聊案情,你怎麼看這三起自殺案件?”高警官突然又將話題詭異的轉換,他似乎對催眠並不感興趣,並不像常人一樣一說到這個催眠就有許多問題要問。
“沒有人會選擇這樣的自殺,不合常理!”我斬釘截鐵的答道。
“那麼你是傾向於謀殺嘍?”高警官道。
“說是謀殺,也很矛盾和不符合常理。如果是謀殺,他是如何完成這樣不留絲毫痕跡的密室殺人案呢?不可能,除非謀殺者不是人,是鬼!排除掉這個作案手法暫時不想,如果是謀殺的話謀殺者有必要將現場佈置的如此混亂複雜嗎?如果想糊弄警察是自殺,可以用最簡單的手法設置成自殺現場,爲什麼要弄的這麼複雜使之根本不像自殺呢?這不很矛盾嗎?謀殺者想傳遞什麼信息呢?”
“我們刑偵人員見的多了,我告訴你,往往看起來越複雜的案情,其實越簡單,那都是嫌犯故弄玄虛故佈疑陣,而相對簡單明瞭的殺人案,反而越難偵破,原因是什麼你知道嗎?”
“我猜原因是因爲越簡單的殺人案,留下的線索和痕跡就越少,所以難偵破。而這三起案子,如果真是謀殺,這麼複雜混亂的現場,謀殺者該花費多少時間和精力來佈置?並且不留痕跡?何況死者家屬還同在案發現場?我想了又想,應該還是自殺!只不過這種自殺並非出自死者本意,是犯罪者慫恿,不排除迷幻藥或催眠作案。但催眠是用了什麼手法,我想不明白,催眠很難達到讓人自殺的效果。”我慢慢的調整了情緒,開始侃侃而談。
我看過不少推理小說,我明白有時警察主動跟你談案情問你對案情的看法,其實就是套你的話,分析你的思路有沒有作案可能,如何完成作案。真正的兇手在談到案情,總會緊張,總會不小心露出作案細節。我認爲最好還是按心中的想法老實回答,不要自作聰明,否則極容易弄巧成拙。
昨晚我對這起案件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只是想不出來究竟是用了什麼詭異奇特的催眠手法,這個大概只有相當瞭解催眠術的人才能想得到。
此刻我很想提出來給高警官一些破案思路,但細想之下,提出來只會讓自己成爲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因爲這種作案手法和過程實在是太匪夷所思,在我無法自證清白之前,我絕不能給警察提供這個破案思路。
“這三起案子有很多共同點,我初步判斷是是同一殺人者所爲。”高警官又像在問我,又像在自言自語。
我略一思索:“對,至少有以下幾個共同點,第一,死者都帶着詭異的微笑。第二,死者家人都在附近;第三,都屬密室殺人案。”
推理小說中對密室殺人案的定義大多是指兇手通過一系列手段,使被害人被殺的證據全部指向被害人所處封閉的空間內。沒有第二者,而又非被害人自殺的殺人方法。
但這三起自殺案嚴格來說又不完全符合密室殺人案的定義,因爲子妍親眼看見小郎撞牆,是真的在自殺,當然,也不排除子妍說謊的可能。
“還有第四個共同點,三名死者生前熟識,同屬一個黑社會小團體。”高警官道。
“啊!”我下意識的低呼了一聲。難道真的跟8號病區有關?只是因爲小郎說要救8號病區的老大出來,連累同夥被害?
我不瞭解小郎的黑社會團體跟誰有什麼恩怨,只知道他說過近期要救8號病區的老大出來,根據心理學中的近因效應,我當然最先想到的是跟8號病區有關。
“我們去你宿舍看看子妍如何?”高警官雖然一直彬彬有禮,可我總覺得他氣場很強大,壓得我透不過氣。
在去往宿舍的路上,我心裡煩透了,我到底要不要現在坦白給高警官聽,我對子妍催眠了,子妍現在以爲她是我女朋友?
萬一坦白了,回去卻發現子妍已經從催眠中醒了,並不認爲我是她男友,警官豈不是又以爲我騙他?從高警官看我的眼神,我已經發現他由開始的信任到懷疑再到很明顯的不信任了,我絕不能再讓他認爲我不老實了!
那麼我要不坦白,回去子妍就大聲叫我老公,這也很糟糕。這擺明了我和她有姦情,有重大的作案嫌疑,到時也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我感覺頭痛欲裂,腳步都開始發飄,如在雲中漫步。我陷入了一個左右爲難的複雜局面。
有時真是懂的越多想的越多就越束手無策。很多事你什麼也不去想就去做,反而成了,你想多了瞻前顧後,反而做不成;很多事你考慮的少,反而不容易被人誤會,而你想的越多則往往事與願違,越抹越黑。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遊進了漁網的魚,看起來有密密麻麻的洞眼,可哪個洞眼我都穿不過去,撞來撞去,撞來撞去……
我感到了深深的絕望,或許,我真將被當作犯罪嫌疑人抓起來……
我慢慢的掏出鑰匙,對準鎖眼,緩緩的攪動,我不知道打開門會是哪一種結果,可似乎無論哪一種結果都對我很不利,這是我這輩子最艱難的一次開門。
門開了,我用盡全身力氣才推開了門。
子妍站在客廳,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我還來不及跟她目光對視上,她便撕心裂肺的叫出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嚇的我魂飛魄散,汗毛倒立。
她叫的是“救命啊!”
我的催眠術失效了,可我也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叫這三個字,因爲分明是她昨夜追着砍我,我可沒傷害她分毫啊。
高警官立馬顯示他非常職業強悍的一面,迅速按緊腰間的手槍,往後退了幾步與我保持距離,並高度警惕的看着我,剛纔友善親切的笑容蕩然無存。旁邊的警察一個箭步衝進屋內,站在子妍前面作保護狀。
“子妍,你怎麼了?誰要傷害你?”我吞了口唾沫,還抱有一絲幻想,希望她叫救命的原因跟我無關。
“警官,這個變態囚禁了我一夜,並且弓雖.女幹了我!”女人是天生的影帝,她們的眼淚就跟水籠頭一樣,開關自如,子妍現在正是淚流滿面。
我一下子慌了,大叫道:“子妍,是我囚禁你的嗎?是你自己要來我宿舍睡的好嗎?警察同志,你可以去調監控看,看我在辦公室有沒有脅迫她!”
“嗚嗚,你對我做了催眠,我什麼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我還以爲你是我男朋友,要不是接到個電話,我還真的醒不過來。”
我愕然的看着她,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陷阱的野兔那般無助,我竟然啞口無言了。我也對警察承認過我對她使用了催眠,現在的局面,對我非常不利,我已經想不到任何語言來爲自己開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