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人說笑,大多數人神態都很凝重,吳森貴顯得精神抖擻躊躇滿志,他這次是卯足了勁要立個大功。
我想警方這般如臨大敵,是知道這羣日本人有槍,擔心伊藤魚死網破的反抗,可能過會將有一場槍戰。中國是禁止私人持有槍支的,日本人的槍支是地下黑市買來的還是日本走私過來的,不得而知,這追查下去,可能又是一個案子。
警車風馳電掣,暢通無阻,很快到了朝陽病院。
警察們下車後,跟警匪片一樣,立即有人在醫院門口拉開長長的警戒線,禁止人員再出入。
雖然星海是大都市,可警察這麼大的辦案場景也不常見,醫院門口頓時喧譁沸騰起來。
警察們大聲詢問着門口的保安人員:“伊藤在哪個辦公室?”
我擠在身手敏捷的警察隊伍中,顯得笨手笨腳,我索性站在門口,不跟在後面添亂。
最多不超過五分鐘,滿頭霧水的伊藤被兩名警察一左一右按着肩膀押了出來,沒費一槍一彈便解決了問題,領頭的吳森貴咧着嘴顯得心情大好。警方很快撤了警戒線,熙熙攘攘的醫院門口又恢復成了正常秩序。
“吳大哥,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找我女朋友李嫣。”我衝吳森貴道。
“你就說去找李嫣,去掉女朋友三個字,好嗎?我聽起來咋這麼噁心呢?”吳森貴還是不信。
我哈哈一笑。
“那我們就不通知她這一切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自己去告訴他吧,告訴他任務結束,速速回局。”吳森貴衝我揮揮手道別。
我踱在曾經無比熟悉的病院,心裡百感交集,這是第三次回來了。
第一次是來上班,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滿懷壯志要幹出一番事業,掙一大筆錢。
第二次是精神病,狗一樣在門口沖人咆哮,心裡記得的感覺只有害怕和迷惘。
現在是什麼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了。醫院負責人都抓完了,我還是醫生嗎?
除了一身傷痛,一些慘痛的回憶,這近一年來,我幾乎沒有任何收穫。
我走在熟悉的路上,,惝然若失,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哈哈,我怎麼看你好眼熟!”突然一個尖銳的怪異聲音響起,一個人青蛙一樣蹦到我眼前伸出雙手攔住了我。
是天線寶寶!
我明白了,剛纔感覺不對勁就是因爲沒有看到熟悉的天線寶寶。
很奇怪,現在不看到他,就感覺不到自己回到了朝陽精神病院,他就像這家病院的標誌似的。就好比我每次回老家,不去下伴我長大的那間檯球室就感覺不到自己回了家一樣。
看到他我心情就很好,於是我笑着大叫道:“寶寶,是我!這次有問題問我嗎?”
一個大男人在公衆合叫另外一個有着滿臉彪悍絡腮鬍的大男人爲寶寶,這明顯是不合時宜的,一道道熱辣辣的目光像利劍一樣朝我刺來,不過我也顧不得了。
“最近我在看盜帥楚留香這部電視劇,我突然就想啊,藏好一件東西不讓人偷,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我剛經歷土下埋小盒子事件,原本想脫口而出埋起來,硬生生的憋住了。天線寶寶雖然童真,但是孩子問的許多問題最有學問的大人都無法解答。其實許多問題也沒有什麼標準答案,它可能有很多答案,我一定要找到他最能接受的那個答案。
所以,我不能輕敵,得三思而後答。
思索間發現愛因斯坦依舊如影隨形的緊跟在天線寶寶身後,只是他一直烏雲密佈的臉,很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大約也是好久不曾見我的緣故。
我想了想:“藏東西最好的辦法有2個,一是藏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這比較老套,沒新意。二是藏在大家都看得到的地方。”
“第二條怎麼說?”
記憶中,隨着經濟的高速發展,家鄉的高檔浴室也開始多起來。高檔浴室裡面坐滿了花枝招展的姑娘,洗澡已經不單純是洗澡,而是有了更多豐富的含義。
單純提供洗澡服務的老浴室慢慢的失去了競爭力。
老浴室不僅沒有花枝招展的姑娘,還有一個問題很讓人詬病,就是防盜問題。高檔浴室都如同超市貨櫃箱一樣,刷卡開衣櫥門,一人一卡,一卡一門,非常安全。而老浴室往往就是一把袖珍的普通小鎖,職業小偷可以幾秒內打開。
於是,一些古老的五元一張澡票的舊浴室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竟相倒閉。
而我縣,有一家古老的浴室一直沒有倒閉,很多老人都習慣了去那裡洗。
這家古老的浴室用一種古老的智慧用最低的成本解決了物品丟失這個棘手的問題。
他們反其道而行之,不再將東西藏在櫃子裡,而是在每張浴牀上面設置了一個高高的姚明也碰不到的衣架,衣架直接吊在屋頂。
所有客人進來洗浴,他們的衣服及貴重財物會被澡堂工作人員用一根長棍吊高,搭在高高的衣架上。你洗好要回家時,再招呼一聲工作人員,人家再幫你取下來。
所有人都看得到高高吊起的財物,可所有人都拿不走財物,除非你會飛或者你是長手羅漢轉世。
吊高物品的長棍控制在澡堂管理人員手中,他只要看好這根長棍,至始至終的持着這根長棍,就絕對沒有人能偷走東西。
退一步來講,就算澡堂管理人員上廁所,小偷拿走長棍,他也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去拿衣架上的物品。
因爲大家都知道,只有澡堂管理人員有資格動用木棍幫你掛上物品或取下物品,其他任何人只要碰了這根木棍,毫無疑問就是小偷。
這個創意,這個辦法其實遠遠超過了任何先進的鎖具,他們利用的是人性。
當我解釋完畢,天線寶寶似懂非懂的樣子,他照例詢問愛斯斯坦:“你的答案呢?”
愛因斯坦這次沒有再說話,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拍了拍手掌,僅僅拍了三下,然後迅速轉過頭去,再也不看我一眼。
雖然只是三下,但能讓孤傲的愛因斯坦肯定,這已經是無上的榮耀,無疑說明我這答案已經完美無缺了。
我明白,這次我終於擊敗了無所不知獨孤求敗的愛因斯坦。
天線寶寶也難得的露出小孩崇敬大人的那種天真眼神,啪啪啪的用力鼓掌起來:“你終於答對了一次!”
我仰天大笑,揮手告別他們。
我輕車熟路的走到護士辦公室,看來院內大多數人還不知道醫院剛發生的變故,姑娘們還在正常緊張的工作着。
朝陽病院太大,就是1號病區殺了人,8號病區也未必能看見,聽見。
辦公室裡有七八個護士,有的人在玩手機,有的人伏桌上正寫着什麼。
李嫣坐在第三張辦公桌前,她正面帶微笑拿着電話,她也立刻看到了我,手中的電話啪搭一聲掉了下來。
此時,我的眼裡只有她,她的眼裡只有我,身邊一切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成了電影裡走來走去的配景龍套。
我佩服女人的直覺,我的臉變成這樣,她竟然也一眼能認得出來我。
她眼圈瞬間就紅了,嘴脣哆嗦着,我喉嚨一緊,哽咽着:“iwillbeback!”
李嫣像小鳥一樣撲了上來:“你沒事吧?我急死了!”
“你的臉怎麼了?”她輕輕的摸着我的又肥又腫的臉。
“沒事,小病,蛤蟆氣!”
我緊緊的抱住了她,像胡主任抱住小盒子那樣如獲至寶的緊緊的抱住了她,用力到好象都聽到了她骨骼的一聲脆響。
但願這樣擁抱着永遠也不要分離的好。
(作者碼字不易,本文首發磨鐵,其他網站全是盜版,請喜歡此文的朋友來磨鐵訂閱,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