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爺豎起三根手指:“這是第三次蹲這兒了。每次拉一小節拉不出來了,我就起身,可還沒離廁所十步遠,肚子又脹,又回來蹲,又他媽拉不出來,我他媽死在廁所算了。”
街坊鄰居們都知道,你要問張大爺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麼,他肯定不會說是沒錢、沒房、兒子不孝順之類。他一定會斬釘截鐵的告訴你,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拉不出來屎!反之,最幸福的事自然就是能拉出來屎!讓你憋着屎去吃山珍海味,去操絕世美女,你也註定樂呵不起來。
爲了治療便秘,他什麼辦法都用盡了,打太極拳、吃各種中西藥、灌腸,所有辦法都沒用。我教過他一種心理暗示法,我說你現在對每次大便都有着深深的恐懼感,害怕拉不出來,越害怕拉不出來結果就越拉不出來,其實也許你肛腸方面毛病不大,主要還是心理壓力太大。你要試着放鬆,別太專注的去想我拉不拉的出來這個問題,蹲那看看報紙什麼的,放鬆身心,別老記着大便這件事。有時你會發現報紙還沒看完,大便不知不覺就出來了。對了,大便時還可以多想想飛流直下的瀑布,一瀉千里的河流那樣的畫面,也可以起到良好的暗示作用。
張大爺聽了我的話後,便秘有所好轉,據他說是療效最好的一次,但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那時我常年在外讀書,不怎麼呆老家裡,如果時間允許,多給他做幾次心理治療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康復。
張大爺常跟家人和外人抱怨說他寧願得個癌症或艾滋病什麼的絕症,也不要拉不出來屎,這可真不是矯情,我絕對相信是他的心裡話。
張大爺還常說,他的幸福生活就毀在了那根爛腸子上,他恨不得摳出自己的腸子,將它從體內拖出來,再扔地上,重重的踹上幾腳。他有這種瘋狂的想法,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從張大爺的事蹟不難看出便秘患者有多痛苦,而那個腸子纏脖子的慘死青年的痛苦程度肯定還要遠超張大爺。
原因很簡單,因爲張大爺退休了,擁有最多的東西就是時間,他有的是時間蹲在廁所和腸子慢慢較勁。可年輕人正處於奮鬥時期,時間比金子還寶貴,哪兒能天天耗廁所裡?何況那小青年從事的還是種特殊行業,是街頭古惑仔。他去收保護費或砍人時,刀剛舉起來就呲牙咧嘴的肚子痛,你說鬧心不鬧心?這種病肯定嚴重影響工作效率,社團裡有提升機會肯定輪不到他!
催眠師在電話裡一定利用了那青年對腸子的痛恨情結,從這點出發開始催眠:“你是不是不舒服,老是大便拉不出來?你聽我的,慢慢的按摩肛周,塗點潤滑油,然後試着伸一根手指進去,對了,是不是舒服點了?再試着伸進另外一根手指,再深入一點,好,現在用三根手指。抓住那根討厭的東西沒有?就是它,弄的你日夜不寧寢食難安,把它用力的撥出來就沒事了,用力的撥!你現在是不是呼吸很困難?用撥出來的那東西,纏着脖子,左右用力,DUNAG的一聲,世界就清淨啦!”
有了大致思路之後,我就不再躺在牀上,我出門溜達去了。思路已經打開,再悶在房裡就不如去室外呼吸清新的空氣效果好了。
我哼着小調,繼續想最後一起案子。
最後一起案件,無業青年窒息在了充氣娃娃體內。我是這樣分析的,使用充氣娃娃的人自然是孤單寂寞沒有性伴侶的人,往往不會是很吸引女性的高富帥,真正的高富帥如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一樣,纔不會把寶貴不夠用的精液浪費在充氣娃娃身上。
所以,可以推斷出使用充氣娃娃人大多是吊絲或宅男,宅男和吊絲某種程度上是可以劃等號的。高富帥每天無數約會應酬,哪兒會有時間宅在家裡?
所以我得出結論,那青年是個吊絲,是個社會底層的小混混,沒有女孩青睞。很自卑,可能對自己外形乃至生活現狀極不滿意。催眠師可能會利用青年對生活現狀不滿這個心理,從而對青年做出這樣的暗示:“如果人生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你會變成又高又帥的人,你願不願意?我可以幫你重生一次!對,你剖開充氣娃娃,鑽進去,就像鑽進母親的子宮,然後閉合它,想像你在母親子宮裡,你閉上眼,停止呼吸。這次重生,我會讓你變成高富帥……”
現今社會,重生小說多如牛毛,所謂重生小說大多就是吊絲突然重生穿越變成高富帥這樣的意淫幻想小說,對現狀不滿意的小青年們大多好這一口,所以催眠師的暗示應該很符合他心中的幻想。
爲了變成高富帥,這青年也是夠拼的,直到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也不覺醒。
從以上三個案例來看,催眠也可以理解爲催眠師就是要用肉來吸引狗,草來吸引兔子,美女來吸引色狼。一定要找到人們心裡缺失的部分或者特別在意的部分,以此爲出發點來設計催眠語和場景,效果一定非常好。
可萬萬不能用草來吸引狗,肉來吸引兔子,那就是愚蠢無用的催眠語了。
趙本山在春節晚會上表演的《賣柺》,同樣也是一種催眠,在趙本山的反覆心理暗示之下,範偉慢慢相信自己的好腿可能真有點問題。隨後,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在心靈影響下,他的好腿真的變瘸了。
三起謀殺案之謎終於解開了,我興奮的用力的蹦了起來,大叫道:“感謝上帝!”
“你信基督教嗎?”一道渾厚又脆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像是成年人在模擬小孩子那種奶聲奶氣嗲聲嗲氣的語氣說話似的。
我回頭,尼瑪,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恐怖片,說話的人是天線寶寶!我咋又不知不覺的踱到天線寶寶的活動範圍中來了?
不過這次再見到他,我沒以前那麼慌張了,甚至我倍感親切。在監獄兜兜轉轉經歷這麼多之後,我深刻感覺到人心是那麼的險惡,還是天線寶寶這樣胸無城府的孩子一樣簡單的人好。
再說現在我不是要在病人面前顯得很牛逼的帶着光環的醫生了,我和他穿着一樣的衣服,一樣的身份,都是精神病,就算回答不出他的問題也沒啥丟人的。
又加上此刻我心情真的很好,於是我微笑的迴應他:“我不信基督啊!”
“那你爲什麼要感謝上帝?”
“口頭禪啊,不知道感謝誰,隨口就謝上帝嘍!”
“那麼假使你是基督徒,你覺得上帝是萬能的嗎?”
“那肯定啊,上帝無所不能,是造物主,整個世界都是他創造的,基督徒都是這麼認爲的!”
“那好,問題來了!”
我一陣緊張,又要問問題了,尼瑪!
“我的問題是,無所不能的上帝可以造出一塊連他自己都搬不動的石頭嗎?”
經過前幾次在他面前的慘敗,我已經穩重了許多,不再急着搶答,我簡單思考了一下,沒發現這問題有什麼詭異的地方,於是笑着答:“當然可以,上帝無所不能嘛!”
“既然上帝無所不能,那爲什麼搬不動那塊石頭?”
我一個頭兩個大,腦子DUANG的一聲就木然了:“哎呀,我錯了!上帝不是無所不能!”
“你前面不是說上帝無所不能嗎?”
“尼瑪,是你引導我說的!”
“愛因斯坦,你的答案呢?”
“這是一個著名的悖論,本身問題就是有問題的,是違反邏輯的,就類似於問上帝能造出方形的圓形嗎?萬能的上帝能殺死永生的自己嗎?所以沒有正確答案。”愛因斯坦還是那幅氣定神閒的世外高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