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覺得自己最近變得龍精虎猛,就好像吃下去的每粒飯不是飯,而是高濃度的偉哥。他整天想着就是牀上那點事兒,他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變得慾望如此高亢。
和媳婦結婚多年,房事次數越來越少,從開始的一週五次到一月五次,現在有了孩子騷擾,一月能做上三次都算祖宗積德。
很多事兒都需要新鮮感,房事尤其如此,老夫老妻的哪兒有那麼多激情。
可最近得知媳婦出軌後,老馬卻又如同談戀愛時那般,全身都是g點,哪怕媳婦碰到自己頭髮絲,老馬都會立馬如發情的雄獅一樣把媳婦摁倒在牀。
老馬不懂是爲何,而深諳心理學的我,自然是懂的。
人都是這樣,一個東西放那,你愛理不理,當垃圾扔掉都不見得會心疼;可當別人想要時,垂涎時,你頓時就會不捨得了,把垃圾又當成寶了。
媳婦同樣是這個道理。
平常感覺膩歪了,可當你知道別人想上你媳婦,或已經上了,你又頓時會對媳婦燃起熊熊慾火。
人這輩子,不管什麼事,都是容易受別人影響。
可縱然老馬比過去生猛,媳婦卻在房事中顯得心不在焉,媳婦總是往隔壁放有孩子的小牀上張望:“你輕點,別吵醒孩子。”
又或是“慢點,牀在晃,孩子就睡在旁邊呢。”
甚至乾脆拒絕老馬的求歡:“今天牽孩子去公園,熊孩子滿街亂跑,我一直牽着他手,倒不像是我遛他,是他在遛我,腳都起水泡了,改天吧。”
要知道以前沒孩子時,媳婦可不是這樣,她在牀上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牀腳都弄斷過幾次。
難不成是姦夫餵飽了她?老馬憤憤的想,心裡的疙瘩又大了幾分。
單位裡的桃色緋聞一般都找不着第一個散佈謠言的人,不像網上的謠言,有跡可尋,可以不停的百度搜索,直到搜出最早發貼的人。
老馬不知道究竟是誰第一個傳自己媳婦出軌,否則真要當面去找他問問,是怎麼看到的,看到了什麼。
但凡單位裡只要一個人有鼻子有眼睛的說某某某有什麼緋聞後,這緋聞會爆炸似的擴散開來,有耳朵有嘴巴的會無一倖免。
緋聞是地雷,不踩到就算,一踩到方圓幾裡之內都會受其牽連。
現在關於老馬媳婦出軌的事,似乎全單位都知道了。
老馬進入了疑鄰盜斧模式,而單位同事們進入了喜聞樂道、大快人心、普天同慶、奔走相告模式,簡稱喜大普奔模式。
面對別人家的醜事,大多國人都喜歡進入喜大普奔模式;而面對別人家的大喜事,大多國人喜歡進入羨慕嫉妒恨模式。
生活是那麼的枯燥,需要點顏色來搭配。自己頭上不想有綠色,可看見別人頭上有綠色,那總是件愜意的事。
這是人性使然,不光是老馬單位如此,中國任何一個單位或村落或小區,都是如此。
因爲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這事,所以漸漸的,同事們討論這個老馬媳婦出軌的事似乎都不再避諱老馬了。甚至有好心人直接提醒老馬:“看着點你媳婦,她和財務部老王走的好象很近哩。”
財務經理恰好姓王,禿頭,大腦袋,大屁股,四十來歲,中層幹部。
還有人道:“你媳婦最近越來越水靈了哦!”
一般如果有人這麼誇你媳婦,你要注意,絕不會是在說你生猛你把媳婦滋潤的好。那一定是在暗示着其他什麼。
老馬不傻,當然聽得明白。
在衆人的煽風點火下,老馬心中的疙瘩越來越大,就像顆腫瘤似的卡在了老馬的胸口,使他透不過氣。
爺爺常說的話在老馬腦子裡如失控了的飛機,盤旋來盤旋去。無風不起浪呀,爲什麼偏偏傳我媳婦出軌?不傳別人媳婦?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隔壁老王怎麼不勾搭別人媳婦?不還是你媳婦自己有縫別人才能往裡鑽?
一個巴掌拍不響,肯定是兩人都有點意思才能勾搭成奸。
我早就說這媳婦有點太奔放了,剛結婚時,跟我在牀上那浪勁!
於是,老馬開始跟蹤媳婦,可一直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但套用偵探小說常用的話來說,那是沒有異常才叫真正的不正常。
謠言都滿天飛了,媳婦怎麼能無動於衷和往常一樣呢?肯定是心裡有鬼在掩飾什麼,所以才裝作和以前一樣嘛!
老馬已經進入疑鄰盜斧心理病的中期病程了,這時,無論媳婦說什麼,做什麼,或不說什麼,不做什麼,他都感覺不對勁。
有人說,世界上真正最悲喜交加的事就是捉姦成功。
抓到老婆和情夫在牀,喜的是他媽的終於捉姦成功了;悲的是他媽的媳婦竟然真的出軌了!
老馬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那悲喜交加的一刻。
他期待抓姦成功,然後用拳頭狠狠的砸向姦夫;他又害怕真的捉姦成功,和媳婦的小日子過不下去。
老馬以前生活極規律,下班就直接回家,很少應酬,直接掏鑰匙開門。現在老馬上下班開始不規律,要麼提早回家,要麼推遲迴家。且回家後總要在門口像賊一樣側耳聽上半天,既渴望聽到什麼不一般的聲音,又害怕聽到什麼不一般的聲音。
進門後老馬也不像往常那樣先放公文包,再抱孩子。而是直接疾衝向衣櫃,衛生間,陽臺等任何可以藏人的隱蔽地方,鼻子像警犬一樣警惕的嗅來嗅去。甚至有時他還把馬桶蓋子掀起來看一看,因爲老馬聽說有人修練瑜珈後可以在馬桶裡藏上幾天都不被人發現。
而且老馬常放煙霧彈,搞突然襲擊,明明跟媳婦說了晚上不回來吃飯,結果下午三四點就翹班溜回家中。
可儘管老馬非常努力的在捉姦,甚至把捉姦看的比上班還重要,可姦夫比泥鰍還滑,就是怎麼也捉不到。
但老馬並不因此就認爲沒有姦夫,他始終堅信無風不起浪,怎麼偏傳我媳婦謠言?老馬只是更堅定的認爲姦夫就在單位內,姦夫非常清楚我的作息時間和一舉一動,所以才捉不到奸。
可姦夫到底是誰?是那個禿頭老王嗎?捉姦要在牀,還要成雙,老馬總不能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直接去質問人家老王吧。
老馬幻想過無數次把那該死的老王摁在牀上,然後抱以老拳痛揍的爽快場景,可這一幕遲遲不出現。
老馬現在不光看老王像姦夫,其實他看哪個男同事都像姦夫,這時他已經到了疑鄰盜斧心理病的晚期病程了。
這個病晚期,除非斧子找到,否則,誰勸都沒有用,就是我老崔來親自開導都沒用。
機智的老馬玩了個把戲,媳婦的姘頭不是在單位嗎,不是清楚我的上下班規律嗎?那我就乘着出差在外地,突然買票回來,姘頭總沒天眼通吧?
終於盼到了一次出差機會,老馬如同抽到出國旅遊的大獎似的,到處跟人說:“我要出差了,出差十天!整整十天吶!”
同事們都覺得老馬瘋了,這出差十天不說風餐露宿的,至少他這級別也不會有什麼星級賓館的待遇,且十天見不到老婆孩子,有什麼好高興的?
可老馬有老馬的小算盤,他的小算盤就是讓全世界都知道他老馬要出差十天,這樣自然姦夫也會知道。姦夫知道後,肯定會去找媳婦廝混,到時他老馬就如天兵神降一樣,捉姦成功,想想都有點小激動。
老馬要出差了,妻子還和往常一樣,細心幫他收拾好衣物,毛巾,牙膏,牙刷,一邊唸叨着出門小心財物之類陳詞濫調的話。
老馬心想,這媳婦要是不出軌,其實還真算是個好媳婦。
出差第六天頭上,老馬大出血私人掏錢買了張飛機票,星夜兼程,趕回自己家。
當時到家已是夜裡一點半,老馬輕輕開了門,先察看進門玄關處有無陌生男人的鞋子,沒發現。老馬又徑直去廚房取了把菜刀,然後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往臥室方向走。
媽的,我這是在回自己家,咋像個小偷似的提心吊膽?老馬暗暗責怪自己。
於是老馬大搖大擺的推開臥室門,沒有什麼姦夫,妻子摟着孩子睡的正香甜,對老馬夜半歸來渾然不覺。
這女人,睡起覺來總是雷都打不醒,老馬心道。
沒捉到姦夫,老馬也不驚動妻子,摸了摸兒子頭,悄無聲息的走了。
返程路上,因爲沒捉到姦夫,老馬開始心疼飛機票。媽的,爲啥姦夫沒來?怎麼就沒來?
前面我說過,在疑鄰盜斧症晚期,除了斧子找到之外,其他任何事情任何言語都打消不了病人的疑慮。
所以老馬半夜抓姦沒抓到,壓根也不考慮是媳婦沒姦夫,他在往別的方面胡思亂想,姦夫出車禍了?姦夫幹完就走了不留我家過夜?
對了,還有,是不是我媳婦大姨媽,所以姦夫纔沒來?
老馬在心裡推算了下,不好!今天還真他媽是媳婦大姨媽的日子!我出門怎麼就不看下黃曆,怎麼就不推算一下媳婦的生理期呢?老馬暗暗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