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天吶……”
“這是怎麼做到的……”
隨着李陵將封鎖解除,第一批早已等候的長安百姓終於擠進了夜市。當這些人看到無數的花燈齊放時,都忍不住驚歎出聲。接着這些人都迫不及待的跑進夜市,再看到花燈下琳琅滿目的商品,人們已經不自覺的駐足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涌入夜市,除了一開始的驚歎,隨後都融入到夜市之中,或駐足賞燈,或買賣貨物,還有三五成羣說笑,聊着關於夜市的話題。很快的夜市之中就熱鬧異常,霍光滿意的看着下方繁榮的夜市,這與他印象中後世的夜市已經沒多大的差別了。
就在人聲鼎沸之時,街道兩旁一些門戶突然打開,接着人們就看到許多樂工舞女出現,開始演奏舞蹈,使得夜市更加熱鬧。當然這一切也是霍光一早就安排好的。
“呵呵,這霍光果然有能耐,也不枉我幫他這個忙,此情此景當真是歌舞昇平啊!”夜市人羣中兩個穿戴不俗的侍女簇擁着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貴婦。那貴婦看着夜市之景,忍不住就讚歎道。
“君上,這裡人又多又雜,要不要奴婢回府叫些侍衛來?”貴婦身側的侍女有些擔憂的問道。
“無妨,這是長安令的地方,想必此刻他正關注着整個夜市,有他在沒人敢亂來的,咱們走裡面瞧瞧。”這貴婦不是別人,正是爲霍光提供了大量燭的修成君金俗。她是知道霍光的打算,作爲這次夜市的出資人之一,她也想看看夜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她爲人低調沒有大張旗鼓的來夜市,只是帶着兩個侍女。
未央宮中,漢武帝率領羣臣祭拜完太一神後便各自散去。這時候皇后衛子夫對着漢武帝說道:“陛下,今夜是元宵,臣妾在宮中準備了酒宴,請陛下移駕椒房殿,我與據兒恭候陛下。”
“嗯……今夜恐怕不行,朕已經約好幾位諸侯王,明日他們便要啓程回國,今晚朕還有事與諸王商議。朕看只有改日了!”漢武帝猶豫的說道,他與衛子夫劉據母子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在一起單獨相處過了,說起這些拒絕的話,漢武帝內心也覺得有些微微愧疚。
衛子夫一聽漢武帝與幾位諸侯王有安排,當下也不在說什麼,只是施禮說了一句:“既然如此臣妾就告退了,陛下也不可太過操勞,還請以身體爲重。”
“多謝皇后關心,朕心裡有數!”漢武帝淡淡的回了一句。也不知兩人這番對話是表面的意思還是另有所指。
祭拜完太一神後,就再無其它安排,朝臣也都相繼離開未央宮。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有夜市,許多朝臣離開未央宮也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往西市而去。
漢武帝領着侍從,走進了一處大殿,當他進入之後殿門便關上,過了片刻殿門再次打開,漢武帝從殿中走了出來。不過這次漢武帝已經換了一身行頭,一身冕服已經變成了一身常服,而且這常服還不是漢武帝平時穿的,因爲現在漢武帝身上的常服只是一般富貴之人穿的衣物,僅憑他此刻的着裝,很難將他與大漢皇帝聯繫在一起。
當漢武帝換成一個普通人的裝扮時,從大殿其他地方也走出一羣身穿普通衣物的人,這些人都是漢武帝的近侍或者護衛。而後漢武帝便帶着這羣人悄悄的來到了鴻臚寺,因爲鴻臚寺就在未央宮側,不用出宮漢武帝就能直接到這裡。
漢武帝徑直來到膠東王等人居住的地方,當漢武帝到來的時候,已經有四五個身穿錦袍的人等着漢武帝,這其中就有膠東王和膠西王,而另外幾人也是諸侯王。
“拜見陛下!”幾位諸侯王衣服也換成了普通人的衣物,見到漢武帝連忙躬身行禮。
“幾位都準備好了吧?”漢武帝看着眼前幾位諸侯王,這幾位不是他兄弟就是他侄子,是大漢衆多諸侯王中對劉徹最貼心的幾個,也是漢武帝最信任的幾個諸侯王。
“陛下,我們都準備好了。”膠東王在這些人中年紀最小,他有些急不可耐的說道。
“那好,咱們就出發吧。膠東王,出去之後你可不能再亂叫了,記得要叫我十叔。”漢武帝看着膠東王說道,因爲漢武帝在景帝的兒子中排行第十,膠東王按輩分就應該叫他十叔。
片刻之後漢武帝帶着幾位諸侯王,連同二十多位近侍護衛,一行近三十人出了鴻臚寺。他們的目標正是夜市,霍光弄的這個夜市,不僅讓整個長安都好奇,漢武帝劉徹同樣也不例外。早在幾天前他就與膠東王幾人約好,今夜祭拜太一神後,便微服出宮,也去看看這夜市究竟是什麼樣的。
霍光站在角樓,將整個夜市一覽無餘,當修成君金俗進入夜市的時候,霍光已經發現了,當下就吩咐老七帶了幾個人去暗中保護修成君。當然,夜市之中來的有身份之人可不止修成君一人,不過其他人霍光就沒怎麼在乎,而且大多霍光也不認識,只能從其衣着氣度大致判斷出身份不凡。
“不得不承認,這霍光確實有些能耐,僅此一舉他長安令之名必將傳遍大漢,或許對於大漢經濟此人也有獨到見解,可惜我與他積怨已深,註定不能成爲一路人!”在夜市的人羣中,有一個特殊的人,此人一出現霍光也注意到了他,雖然霍光對此人沒什麼好感,但也不至於這時候去爲難此人,這人正是大農丞桑弘羊。
桑弘羊看着夜市之景,也不得不佩服霍光的能力,當桑弘羊看到夜市中繁榮的商貿,他心中也不禁會心一笑。此人也不愧是在歷史中有大成就的人,憎恨霍光歸憎恨,但對霍光的能力又是極其欣賞的,當然霍光也是如此看待桑弘羊的。這也算是非凡之人的非凡之處,這些人能做到真正的恩怨分明。
“以前老夫還覺得弘羊所言的以商業爲國本有些不現實,現在看到這夜市之景,似乎以商業立國也不是不可能了!”桑弘羊的身旁依舊是孔僅和東郭咸陽,說話之人正是如今的大農令孔僅,他們三人在祭拜太一神之後就直接來了夜市,時間上比漢武帝要早到不少。
孔僅這話是對着桑弘羊說的,因爲桑弘羊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提出不依靠農業富國的人,他的想法就是以商業爲國本,農業只是基本保障。這種方式在後世是得到了印證的,可兩千年前桑弘羊就有這樣的認識實屬難得。當然這個時期幾乎沒人人同他這個觀點,即便與之交好的孔僅也不認可。
不提桑弘羊等人在夜市的經歷,霍光一直有意無意的盯着夜市入口,當整個夜市人數到了鼎盛之時,這時候霍光看着夜市入口突然雙目放光,當他看到夜市入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時,連忙對着身後的李妍說道。
“快去,現在開始放河燈。”霍光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漢武帝一行人。
李妍聞言立刻轉身下了角樓,很快便消失在人羣之中。
當漢武帝進入夜市後,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了。作爲世界上最強大帝國的皇帝,漢武帝享有天下的一切,可是夜市對他來說也是新鮮事物,而眼前如此燈火輝煌的盛景讓漢武帝也心潮澎湃。
“好一番歌舞昇平太平盛世啊,如此盛世古之聖皇也不能及,這都是當今陛下的豐功偉績。”膠西王恰合時宜的說道,此話一出身旁其他幾位諸侯王也連忙附和。這些諸侯王同樣沒見過夜市盛景,這些話到是出自七分真心三分恭維,自然引得漢武帝深感認同。
“聽說這都是長安令霍光弄出來的?此人真是大才。侄兒想向十叔討要此人,不知十叔可願割愛,讓他來膠東爲相?”膠東王劉賢年紀雖小,不過卻是個愛才之人,加上他從來隨心所欲,又聽說過霍光爲齊相的傳聞,在劉賢看來霍光能做齊相,自然能做膠東相,直接向漢武帝要起了人。
“呵呵,這霍光年紀還小,讓他先多歷練幾年吧!”漢武帝沒有直接回絕,不過這話與回絕無疑,毫無疑問漢武帝這話說出來,也等於證實了霍光爲齊相確實是謠言。
“這膠東王年紀不大,心機到也有幾分了,看來此子以後還得多加留心了!”漢武帝心中不由想到,膠東王看似無心的幾句話,如果認真思量起來已經試探了漢武帝太多的態度,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不過漢武帝很快就發現了,從此對自己這個侄兒也起了幾分戒心。
這到不是說漢武帝身性多疑,任何一個帝王其實都是多疑的,而要做一個成功的帝王,更要比別人多幾個心眼,防範於未然纔是帝國穩固的根本。
“咦,你們看那些是什麼?好像是許多女子手中點着火光。”就在漢武帝等人行走在花燈下的時候,河道的另一冊突然走出上百個女子,這些女子手中都捧着一盞河燈,這些女子一出現自然引起了所有的注意,漢武帝一行人的目光也自然被吸引了過去。
這些女子都是冠軍侯府的婢女,她們在李妍的帶領下,彷彿訓練有素一般,都彎腰蹲在河道旁,而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將手中已經點亮的河燈全部放入水中。在衆人的注視下,河燈順水而動,上百盞河燈在水中飄蕩,河水與花燈的映照下,讓夜市又添了幾分美景。
這個時代哪有人見過河燈,這時候除了驚歎,就只剩下對美好事物的讚美。每個人心中都在這一刻對夜晚有了新的認識,在今夜之前,除了一些達官顯貴夜晚能在家中有些娛樂,普通人是真的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現在人們發現原來黑夜也可以如此美麗,夜市這個概念第一次印在了人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