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雋筠放下酒盞還沒說話,坐在首席上的司寇夫人看了兵部尚書夫人一眼,咳嗽了一聲。好像是在提醒了什麼,管雋筠抽出手帕子擦擦嘴角,藉機看着周圍的人,好像都是在等着看自己如何發落。這件事知道的人還是不好,還不知道底下人怎麼傳話呢。
“貴妃娘娘賜宴,誰敢不喝?就是不會,也要裝着會了。”管雋筠不慌不忙地一笑:“還好,跟貴妃娘娘是打小兒一塊長大的。就算是不會喝,醉倒了也不算什麼大事。”
一席話說的有些準備看好戲的夫人們無話可說,丞相夫人出身高貴,又跟皇后和貴妃一處長大,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有些話不好說是誰都知道的,剛纔兵部尚書夫人說的話已經是很過分了。
“這是自然,且不說別的。就是夫人的容貌,除了長公主還有誰能相提並論?”不知道是不會說話,還是專要挑人最不愛聽的話說,那位兵部尚書夫人再一次語出驚人。這一下就讓所有人爲之側目了,難道這些人不知道所謂的長公主恰恰是管雋筠的姐姐,而且甚至無人不知這位長公主甚至是諸葛宸看中的妻子。
“孿生姐妹相像總是難免的,別說是外人就是自家人有時候都會認錯。”管雋筠笑笑:“長公主畢竟是我姐姐。”
話音未落,對面說這話的那位臉色已經很不好看。因爲在家時候被夫君再三告誡過,不要在丞相和丞相夫人面前提起這些話,不要以爲丞相夫人年輕就能隨意玩笑。丞相夫人可是不好惹的,就連皇太后對她都要容忍三分。
兩位坐在上席的司徒和司寇夫人都對這兩位尚書夫人莫可奈何,兩位尚書夫人固然是年輕些,也是夫婿少年得志,誰又及得上丞相和丞相夫人兩人才真是少年夫妻。哪怕曾經有人說眼前的丞相夫人不如長公主,可是看丞相志得意滿的樣子也知道,不是口口相傳的那樣。
不遠處水榭後面的戲臺上,鼓樂聲大作。這纔是這次酒宴聚會的重頭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帶着濃郁高麗風格的樂曲所吸引,尤其是上面幾個異族女子的妝扮,與中原女子大相徑庭的笑容和看上去就滿是順從地神態,讓底下幾個女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鄙夷的神情無不是對着臺上那幾個女人。
“怨不得昨兒就聽見說有什麼好看的歌舞,哪裡是什麼歌舞。就是來看這些高麗女人的,看着都是狐媚子霸道的蠻子,有什麼好看的。”不止是坐在上面的兩位夫人,就是坐在對面和下手的夫人們也都爲之側目。
各色語言不絕於耳,管雋筠看着臺上膚白如玉的美人們,看上確實有着中原女子無法比擬的魅力。男人們都在水榭的另外一側,同女人們一樣,都可以看到戲臺上美輪美奐的表演。
“夫人,您瞧瞧。我就知道司徒大人沒安着什麼好心眼,都把這些狐媚子女人弄到了這兒來了。”先前還在說管雋筠喝酒的那位尚書夫人,不知什麼時候端了一盞楊梅酒過來,親手給管雋筠斟上:“等會兒,司徒大人要是看上了哪一個高麗女人,司徒夫人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是麼?”管雋筠微笑着抿了一口楊梅酒:“難道夫人不覺得這些高麗女子挺不賴的,別說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會心動。”
“夫人有這麼大肚量,我們可沒有。再說也保不住丞相不會今兒就帶一個回去。”忙着斟酒的尚書夫人,年紀或者比吳纖雪大上幾歲。說話的時候,帶着女人的嬌嗔和濃濃的醋意:“夫人自然是無礙的,我們小門小戶可是沒見過這些異族的狐媚子。”
管雋筠側過臉看看她,圓嘟嘟的臉,醋意全都寫了上去:“哪怕是全都帶了回去,誰也不能說帶錯了。異族進攻的女子,不過是個新鮮玩意兒。壓根不用當正經事來說。”
“那倒是,我們家養了那麼些貓兒狗兒,不過是到時候給她一口飯吃。難道還能讓這些啞巴物件給自己添堵不成。”看樣子像是受了教,不過看這位氣鼓鼓的說話也知道,酒喝多了就成了醋了。
一直都是跟在管雋筠身後的仙兒消失了一會兒,漲紅着臉回來。貼在管雋筠耳邊低低說道:“小姐,送那些高麗女子來的人把方纔領舞的,叫做驪珠的送與丞相了。”
“哦?好。”管雋筠看了眼仙兒,這丫頭看上去嬌憨不已,怎麼有什麼都是她第一個知道,就連有什麼人被送到了相府,她都比自己清楚。轉臉看到身邊的還拿着酒壺斟酒的尚書夫人,點點頭:“行了,我知道了。叫人跟着送過去。”
“是。”仙兒嘟着嘴,剛那位尚書夫人如出一轍的神情,不知道誰是丞相夫人。才說嘴就打嘴,不知道諸葛宸方纔看到那些舞姬們翩翩起舞的時候,是不是饕餮見到美食的樣子。否則不會有人投其所好的,至少很多人都想要巴結丞相,就好像這些人多半是想要巴結自己,但是總會說些不合時宜的話,然後叫人惻然不歡。
能夠送一個這麼大的活寶貝給丞相,日後的婉轉嬌啼一嗔一喜,只怕都是這些人探知宰相喜好的探秘人,不過也好。省得有人說自己不懂事,就是納妾,都是弄個上不得檯面的青鸞在那兒放着。
“夫人,我可沒說錯吧。”聽到仙兒輕聲說的話,尚書夫人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第一個就要把丞相那兒給買通了。”
“我倒是想要學學高麗話怎麼說,每日在家閒着也是閒着。”管雋筠淡然一笑:“相府大得很,我也在想着要給丞相身邊多個人伺候,這會兒倒是省得我操心了。”
自顧張羅女眷們喝酒看戲的司徒夫人,也帶着丫鬟過來:“夫人說得好熱鬧,這是暹羅國進貢的暹豬脯肉,夫人試試可好。”
“鮮甜得很,比自己家做得好。”管雋筠拈起一枚嚐嚐就放下了:“倒是這暹羅國的茶不錯。”
“夫人好口味,這都能品出來。”司徒夫人笑起來:“我倒是覺得沒有平日我們自己吃的好,夫人若是喜歡,我們這兒還有不少呢。”
“不用,我那兒也有,只是自己胃短吃不得許多。”管雋筠笑着擺手:“還說若是誰歡喜,我倒是要拿出來送人。”
“這可是我瞎巴結了。”司徒夫人大笑起來,旁邊站得腳麻的尚書夫人這纔有機會挪動自己的腳步,退到一邊不說話了。
“夫人。”榮立立在相府的馬車邊守候着,管雋筠帶着仙兒出來,就趕緊迎了過去:“丞相已經在車上,只等着夫人。”
“嗯。”點點頭,仙兒上前掀起車帷。車內伸出手,管雋筠搭着手順勢上去:“又喝了不少?”
“喝了點梅子酒。”諸葛宸把她攬在懷裡,順手扣扣車板:“你也喝了?”
“被一羣人架着,我倒是不想喝呢。”淡淡的楊梅味夾雜着酒氣直衝鼻翼,帶着一絲誘惑的淡香:“那位叫驪珠的高麗美人兒,我倒是沒看仔細,丞相看得清楚?”
“嗯,好看得很。”諸葛宸點頭:“沒想到我夫人倒是大氣的很,一句話沒說就讓送到府裡去了。這可是我沒想到的。”
“難道一哭二鬧就能不去,美人生來就是給人看的。”管雋筠笑笑,下一刻被諸葛宸堵住脣,突如其來的吻讓人應接不暇。靈巧的脣舌互相攪動夠纏着,似乎要分出一個勝負來。酒香瀰漫在兩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