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未嘗不可。”屋內再次只剩下兩個人,管雋筠手裡拿着給兒子做的小衣裳,很仔細地做着最後的花樣子:“漣漪是婆婆的內侄女,不是外人,自然是比外頭的人好。想來是跟丞相一處長大,總比別人來得親近。”
“我只有一個妻子,不用什麼平妻。”諸葛宸換了家常的衣服,坐在一邊的軟榻上:“至於別的事情,不是你操心的。我全應了就是了,凡是都是我不答應。”
“丞相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就是婆婆不說要把漣漪許給丞相做平妻,我也讓人在四處看看,可有相配的淑女,若有好的便要人匹配八字了。”管雋筠低垂着頭,認真做着針線。
“不用。”諸葛宸起身奪過她手裡的針線,一把將她攬進懷裡:“明兒我就走了,我們今晚不彆扭,你也不趕我走好不好?”說着已經蹭上她細膩的臉頰:“好久好久,你都沒讓我挨着你了。”
管雋筠把手肘擋在兩人之間,諸葛宸不敢用力:“手還疼不疼?那天大夫診脈說已經大好了,還要仔細纔好。”
“明日丞相還要出遠門,早些安置吧。”躲避着他的手和脣,很不習慣這樣的接觸。尤其是諸葛宸每次做出的親暱舉動,已經不再像剛成婚時候那樣了。曾經很想把他當作自己這一生的依靠,全心的信賴。後來才知道那樣想真的是錯了,一切都只能是自己做自己的依靠。畢竟還有個兒子,兒子慢慢長成以後,也要他爭氣纔好。
諸葛宸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別鬧了,好不好?就這一次,依了我?”管雋筠扭動着身子,卻被他緊鎖在懷裡:“我好想你,我不會再讓身邊出現別的女人。我只有你,知道嗎?”
管雋筠低垂着眼簾,臉頰微微側着不去看他的臉和眼睛。只是低頭盯着裙襬下微微露出的鞋子,忽然覺得自己身子騰空了。諸葛宸打橫抱起她,一聲驚呼脫口而出。手不由自主抓緊男人的衣襟。
諸葛宸一笑:“這就急了?”大步把她抱到榻上,很輕地解着衣衫的繫帶。管雋筠扭過臉看着幃帳上繡着的精緻雲紋,諸葛宸修長的手指勾動着褻衣上的緞帶,管雋筠脖子上戴着一串圓潤飽滿的珍珠項圈,是用緞帶串成的,同樣也是褻衣上的繫帶。諸葛宸笑着解下來:“只有我才知道,怎麼解下這串珍珠。”
隨着他手指的滑動,管雋筠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修長的手指不由自主掐到他厚實的肩胛上。諸葛宸悶哼了一聲:“該給你修修指甲的。”嘴裡如是說,卻俯下身含住她嬌豔的紅脣,跟她的脣舌勾纏不休。
“嗯。”不經意間,嬌軟柔媚的呻吟溢出來。一雙美眸似睜非睜看着在身上忙碌不休的男人,蓋在身上的被子滑落下來,伸手去抓被子卻在男人腰上摁了一下。本來就是索求無度的男人,舉動越來越凌厲。就連身下結實厚重的紫檀大牀都發出曖昧的吱嘎聲。
“你……”女人只能是帶着嬌嗔的埋怨,輕輕捶了他一下。緊接着又是曖昧勾人的聲音溢出來,夾雜着男人粗重的喘息:“怎麼了?”
女人想要轉過身不理他,卻被他固定住四肢動彈不得。只好放任這個男人帶着她攀上巔峰,嬌吟夾雜着喘息在帷帳內迴盪不休。
諸葛宸心滿意足地擁住懷中疲憊不堪的女人,鋒利的牙齒細細啃齧着她白嫩的耳垂:“等我回來再好好收拾你,不許再這樣子冷落我。我知道你想我的。”
“唔。”管雋筠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側過身朝裡面睡了。男人從後面環住她,抵住她的頂心。手臂搭在纖腰上,將她撈進懷裡。
一覺醒來身邊已經沒了人,側過身還能感覺到他留下的氣息。膩在被子裡不想起來,回想着夜間說過的話,不自覺地一笑。
“娘,娘。”稚兒在幃帳外踢踢踏踏不停:“不要乳孃,要娘。”
“夫人?”乳孃低低叫着。
“嗯,讓稚兒進來好了。”穿好寢衣,擁着被子坐起來。乳孃不好進來,只好看着稚兒將帷帳掀起一個小小的起伏,然後鑽了進去。
“娘,娘昨晚又騙稚兒。讓稚兒跟乳孃睡。”稚兒不依地嘟囔着。管雋筠把兒子抱到被子上坐下:“今晚開始,娘就帶着你睡好不好?”
稚兒睜着大眼睛在屋裡四處看了一遍,沒有看到那個人的身影:“好哦。”一面拍手,一面湊上去親了母親一下:“娘,親親。”
“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如意端着熱水站在繡幃外面。
“知道了。”管雋筠答應了一聲:“進來。”
如意把熱水放到盥沐的水盆邊:“夫人,丞相是五更天的時候,帶着榮侍衛一起走的。奴婢聽說,還有外間的車輿在府外候着。丞相吩咐,府裡一切都是聽憑夫人安排。”
管雋筠專心在妝臺前勻臉,從銅鑑的倒影中看到兒子在身邊玩鬧:“稚兒,等會兒早點咱們吃什麼呢?”
“糖糖。”小傢伙最近迷上了廚房做好的各色零嘴,尤其是松子糖和核桃酪,讓他喜歡得跟什麼似的。
“早飯不能吃糖糖,山藥酥好不好?”那天太醫給兒子循例診平安脈,說是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虛汗,多吃山藥和芡實就要好很多。
“稚兒不喜歡山藥酥,不好吃。”稚兒對着白嫩的小手指:“娘,稚兒喜歡跟娘在一起。”
“等稚兒以後長大了,就不能跟娘在一起了。”很早就開始盤算,什麼時候該要給兒子啓蒙,甚至是該要誰來給兒子啓蒙。別人家父子都是天生的契合,可是諸葛宸跟稚兒不像。諸葛宸很疼愛兒子,但是稚兒不像是。其實教過他叫爹,但是不論怎麼哄着都不肯叫出來。綺媗那天悄悄的說,丞相跟小公子像是前生的冤家似地。
“夫人,可以用早飯了。”小丫頭把早飯擺到桌上,綺媗進來福了一福:“小姐,有件事要跟小姐回。”
“你說。”夾了一個茯苓餅在手裡,往裡頭夾了不少兒子喜歡的紅綠絲和松子核桃酥:“稚兒,慢慢吃。”
“小姐,昨兒接到一個帖子。先時小姐不是吩咐說,老夫人家的漣漪小姐比照果兒小姐的份例麼,昨晚上老夫人把人找了去,要照着小姐的份例給漣漪小姐。”單單是看這個就知道是在打什麼心思,擔心自己弄錯了還去找了仙兒問清楚。
這不問還好,一問馬上知道事兒不好了。又是那些故事要重演,不過聽說丞相爲了這件事,居然跟老夫人鬧了個不歡而散。這可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跟我一樣的月例?”管雋筠剛吃了兩口元寶湯:“老夫人怎麼說的?”
“老夫人沒叫貞娘去傳話,還是讓沙嬤嬤去的,沙嬤嬤也是一頭霧水。我正在那邊理東西,聽見這話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新鮮花樣兒,後來去問過仙兒才知道。爲了這件事,丞相還跟老夫人鬧彆扭了,丞相過來這邊,老夫人就讓人去傳話了。”
“我的份例府裡是有一份,只是在宮裡還有我的份例,是不是也要寫個白摺子進宮去請旨?!”管雋筠喝了兩口湯就放下了:“行,我知道了。等會兒還要我過去,看看還有什麼新鮮說法好了。”
“小姐,您可千萬不能鬆口。好好的,又來個什麼表小姐。真以爲咱們好欺負似的。”綺媗早就不用伺候管雋筠用飯了,看身邊沒有別人,馬上捧來了巾櫛和漱口的茶。
“你以爲我真那麼沒用?”管雋筠漱過口,稚兒手裡的茯苓夾餅也吃了大半個。端起一旁剛剛好的牛乳:“來,咱們喝點牛乳。”
“娘,我也要去太太那兒。”稚兒喝了大半碗牛乳,擦過嘴巴。手裡拿着管昕昀上次帶來的小玩意兒:“這是舅舅帶來的。”
“還知道是舅舅帶來的。”管雋筠把兒子抱起來:“稚兒,要是有人欺負娘,怎麼辦?”
“有稚兒,就不許別人欺負娘。”稚兒好像是小大人一樣,趴在母親肩膀上:“舅舅告訴稚兒,娘是不許別人欺負的。所以稚兒會護着孃的。”
“還是小公子好。”綺媗笑起來。管雋筠扭過臉看着她:“你且甭管這些事,我讓仙兒回來是跟你張羅你成親的事兒的。別叫人家何熙等久了,何嬤嬤也是不止一次跟我提過。巴望着你早些過去,你也不小了不許再拖延不辦了。”
“是。”綺媗紅了臉,還是很快答應了。
“夫人,時候差不多了。”如意看着小丫頭端着用過的早飯出去,趕緊進來:“老夫人都叫人來催了兩次了。”
“知道了。”管雋筠還是看着綺媗:“你別跟過去,本來就在摘我的錯兒,看到你還不跟火上澆油似地。”
“是,奴婢不敢去給小姐添亂。”綺媗笑着把東西收拾好:“小姐,奴婢這會兒就去做小姐吩咐的事兒。過會兒來給您覆命。”
“嗯,去吧。”管雋筠點點頭,把稚兒交給外面的乳孃,帶着如意和丫鬟嬤嬤們往上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