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強吻
(?)
池底下,小小的腳丫子沒辦法支撐住自己的身子,斜斜的傾倒着,她無措的想要推拒,揮舞了幾下,又因爲腳下生滑,出於本能的求穩,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他的肩,於是,便形成了一個欲拒還迎的姿態。
他的肩寬寬的,明明看上去很削瘦,摸上去的手感卻極怪,既偉岸又厚實,便如一座山,可任憑她攀爬倚仗,他的身子,就像熔漿一般滾燙,遠遠比池水還要灼熱,繃緊的肌肉,迸發着令她驚異的力量。
原本死死咬緊的牙關,被他攻陷,她倒吸一口空氣,濃烈的酒氣,馥郁的花香,淡淡薄荷味兒,隱約的藥羶味,一股腦兒鑽了進來,還有一靈巧若蛇的溼舌,緊緊迫人的侵入而來,追逐着她受到驚嚇而四處縮藏的丁香舌。
她越是截截退讓,他越是步步緊逼,成功的和她糾纏起來,時而有力的吸吮,時而輕柔的啃咬,啃得她滿嘴生麻,咬得她酥酥軟軟,還拼命的搶她的空氣,狂野的進攻,令她喘不過氣,腦內一度出現無力的空白。
她終於親身感受到了他不可估量的力量,第一次覺得“男人是狼”這句話一點也不假——這幾天,他夠斯文有禮,所有的親密都在她迷迷糊糊時進去,她不曾抗拒,也不曾真正體會,因此,纔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和一頭危險的“狼”共處一室。
不錯,他是“狼”,所謂的夫“狼”,只是前幾天他故意藏起了利爪罷了。
身爲“小妾”,貌似應該表示榮幸纔對!
纔不!纔不!
這男人才從別人的洞房裡出來,就敢撲倒她,她噁心死了。
她惱了,在晃過神來以後,惡狠狠的咬下貝齒,惡狠狠的咬住那霸道的舌頭,立即有血鹹味在彼此緊窒的纏繞裡漫開來。
他的眼眸陡然一緊,身子微微一僵,感覺到了那樣一道想將他的舌頭咬下的狠勁兒,終於不敢動彈,任由她含着咬着,在她狹小的世界裡僵峙了一小會兒,她鬆口欲退,他依舊不放,她又一惱,狠狠又啼住了他的下脣,鏗的一下,又把他的脣咬破。
“唔……”
內外都掛彩,他捨不得放,卻瞥到了她眼底的羞惱,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放肆了,忙撤退,鬆手,去捂自己的脣,一道血跡自嘴角蜿蜒而下。
她一邊大口的呼氣,一邊定住身子,低頭,看到自己雪白的肌膚全露在他眼底,臉孔再次滋滋滋燒起來,想到他的侵佔,情緒噌噌噌的火起來。
“不許看!”
明明是怒斥,自微微顫慄的脣齒間冒出來的聲音卻是如嬌似媚,完全沒有半點叱責的氣場,並且,挾着一種類似撒嬌一般的味兒。
他按着慘遭暴力的脣角,壞壞的慢吞吞的接道:
“又不是沒看過——把我咬成這樣,你是想讓別人知道你有多強悍麼?今兒個,你成功的將我召回了紅樓不是,明兒若讓外頭的人看到這傷,你說,他們會怎麼想?他們會說紅樓的這位是個妒婦……”
她的臉,唰的紅成了熟透的蘋果。
“滾——東室不能洞房,還有西室呢……你……你給我滾了去……少來荼毒我!”
她的心突突突的急蹦着,胡亂的將浮在池面上的浴帛抓起來,披上,終於推開了他,(主要是他不再爲難她了),然後,飛快的躥出池子。
“喂,愛亂咬人的小狗狗,慢點,地上滑!”
身後,他聲音淡淡的提醒着,似還夾着笑意,在笑她落荒而逃嗎?
可惡啊!
她急急忙忙把身子擦乾,匆匆逃上樓,窩進暖暖的被窩,抓一條幹帛在手擦着溼透的長髮,時而捂捂被吻的生疼的脣,鬱悶自己幹嘛去給他解圍,盡給自己惹了禍事——
她忿忿的抹着頭髮,胸膛裡的心臟劇烈的擊撞着。
砰砰砰,砰砰砰!
又急又響!
好一會兒才恍過神來,捂着嘴兒,腦海裡有什麼晃過,記憶中,好像她也曾被這樣吻過……
看來他們真的是夫妻呢?
討厭死了!
門“嘎”的一下推開了,她的心咚的一下又驚跳起來,哎呀不好,她忘了上栓。
說是遲,那是快,那道頎長的身影極從容的走了進來,那溼漉漉的衣服早已換掉,一身雪白單衣的他,手上拿着幹帛,似乎想解了歪斜的發冠,整理那頭溼發,面具底下,目光一動,看到她時,大步跨到牀頭。
就如驚弓之鳥,金凌往裡牀靠了靠,戒備的看她。
嗯,九無擎厚臉皮的將這舉動解釋爲邀他上去的意思,受傷的嘴角一勾,深深的,掀被坐上去。
“九無擎……”
手上的幹帛叫他抽了過去,他不說話,只是
將她抓到懷裡,細細心的給她拭發。
“別動——把發頭弄乾了再睡!”
她的心輕輕一抖,防備的城牆似迸出了數道裂痕,似乎只要她一動,那看似強大的牆面就會在傾刻間土崩瓦解——她不敢動了,乖乖的任他打理着,卻又發現似有什麼在心頭氾濫成災,欲將她整個吞沒。
她悵懊極了,好像動與不動,都不得善終,最後她肯定的總結出一個經驗:不能和這個男人共處一室,真真是太危險了。
可是能嗎?
能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無權無勢,又沒有那種高深的武功防身,如此被動,好像註定要栽在他手上……
她不甘——
爲嘛她要被他吃的死死的?
爲嘛?
柔軟的發在他的指間溫馴的流下,他的手指時不時在她的頭皮上勾起一陣陣電流,一種淡淡的溫馨,在漫散開來……
“九無擎……”
她怪怪的叫着,轉過頭看,那張面具就在眼前,銀亮銀亮。
“嗯……”
他的眼神不再冷淡,似一汪池水,晃着明閃閃的春光,一道道波瀾,此起彼伏着——四目相對,他也看到了她眼底的複雜之色。
“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燭夜!”
“那又如何?”
“新娘子長的很美……”
“那又怎樣?”
“而我是醜八怪!你爲什麼要對一個醜八怪這麼好——別對我好……要不然我會喜歡你的……我不想喜歡你……你這人渾身上下哪有值得我喜歡的地方……”
她只是失憶,不是腦殘,他對她的憐惜,她哪能感受不到!
同時,她又受不起這份好——別人待她好,她會本能的也想對那人好。
天生的直覺告訴她,絕對不可以對任可男人好,必須自尊自重自愛自強,必須牢牢守着自己的心,絕不能讓任何男人越雷池半步。
何況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一個好男人;而他的這段姻緣,更懷着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之前東羅與她說的:“爺壓根兒就不想娶——但若不娶,就得人頭落地,整個公子府幾百之衆都有性命之憂,您說在這種情況下,是想讓他保命呢,還是保節?”
對,她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可對些某些厲害關係,她有着一種本能認知,經東羅那般一點撥,思路越發清明,那就是:九無擎的處境,很危險,一步錯,便會全盤皆輸,她不能給他添亂,身爲“小妾”,應該幫他渡過危機。
後來,東羅又“唉聲嘆氣”的對她說:“爺正愁着晚上怎麼脫困呢?”
似乎今兒個若想不出好主意,那個人在情非得以的情況下,一定會和那女人假戲真做,行了那夫妻之事。
她聽着很不舒服,便想了一個主意,跟他打賭說:“只要你什麼都聽我的,我就讓你家主子洞不成房!”
如今看來,這事,是東羅那混小子在給她下套。
九無擎哪是那種事事被掣肘的角色?
擦頭髮的動作,頓住。
九無擎突然間驚到。
不是因爲她說:他渾身上下都不值得她喜歡,而是她說:他對她好,她可能會喜歡上他……
他沒打算讓她喜歡自己,若是喜歡了,就會有牽掛,有心疼,他只是想像一個朋友一樣和她共度一段時光——
呃,好吧,他承認,從朋友這樣一個角度來說,他的行爲已經逾越本份。
可是這是情難自禁之下的產物。
於是,他矛盾了!
他沒有考慮到,男女之間,不太可能出現純粹的情誼,再說,他們的關係本就不純粹——
他的親近,要麼引來她的反感,要麼就會得來她的喜愛。
她若喜歡他,本是好事。
如今,卻成了他最怕的事。
他扔掉了手上的棉帛,走了下去,淡淡的道:“我從來就不是好人。我對你怎樣,那是我的事,至於你,做好你的本份就好,不必喜歡我,也不要喜歡我!喜歡我,對你沒好處……”
這話,說的真淡寡!
金凌的心臟莫名的緊縮了一下,有點小小的受傷。
是,這種男人,哪值得她喜歡!
絕不喜歡!
絕不!
等弄明白自己的情況以後,她就走,誰希罕做他的小妾!
她氣呼呼的一拉被子,矇頭鑽了進去。
這一夜,九無擎倚在窗前,獨坐了很久很久,竟不敢再去親近她。
天亮,金凌自牀上跳坐起來時,身側的位置依舊是空的,只有溫溫的餘熱表示有人曾睡過。
想起昨夜浴室發生的事,她好一陣渾身不自在。
拼命的甩甩頭,什麼也不想,心裡只曉得肚子已經空了,她忙跳下牀,自衣櫥內抓了一件裙子穿上,也不及梳了那頭如墨的發,開門,噔噔噔往下跑去,一邊往隨意的以一條巾帕束髮,一邊脆生生的高聲吩咐着:
“東羅東羅東羅,我要吃一品居的小籠包,快幫我去買……要新鮮出爐的……要吸得出湯汁的……要山雞雲菇餡的……”
她嘮嘮叨叨的列着一條條要求。
等走到最後一個臺階時,才急急煞住了聲音,廳室內有人!
兩個穿的整整齊齊的美麗少婦正端坐在紫木椅上。
一個着牡丹紅的鳳尾裙,梳着新婦鴛鴦髻,發鬟上一邊綴着幾種紫晶色的珠花,造型很別緻,一邊斜插着一支步搖釵。脖子上掛着一串紫色系的珠鏈,配着那身上等紅錦做成的衣裳,顯得極爲的貴氣。
正是九無擎那位元配夫人:宮慈。
聽得有人放肆的使喚人,她回眸視來,裝扮的極爲漂亮的臉孔上,露着驚疑之色,目光咄咄,傲氣逼人。
另一個穿着桃花紅的高腰裙,梳着新婦流蘇髻,雲鬢之上,貼着幾朵精巧的芙蓉花,兩支流蘇釵,螓首一動,流蘇似柳,來回迭漾。那衣裳領襟上繡着繡花似錦,彆着一朵寶珠花,聞得有女人自樓上而來,溢着新婚羞怯之色的玉臉上巡視轉過來,也生了驚奇之色。
正是九無擎的那位側妻岑樂。
“怎麼是你?”
宮慈一眼就認出了她,正是昨日送湯圓的那個小婢女,眼神不覺危險的眯起!
待續!
今日八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