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九華來人 (求月票)
半峰居士被送了出去,殿內只剩下拓跋曦和九無擎。
一個站在龍榻前,深深的看着牀上人,一個坐在輪椅上,靜如石雕。
殿內死寂。
半晌後,九無擎沒有說任何話,滾着輪子出去。
“九哥……”
拓跋曦遲疑了一下,轉過頭,叫住他。
“嗯!”
他停住。
“你不想跟我說些什麼嗎?”
九無擎想了想,聲音冷淡的反問:“說什麼?”
“九哥!”
拓跋曦感覺他的冷意,不自覺的又叫了一句。
九無擎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
“你想去查是不是?好,你去查吧!”
聲線又冷了三分。
拓跋曦忙繞到了他面前,深深的看着,說:“我不查!”
“但你在懷疑是不是?”
九無擎淡淡道。
“九哥!”
“別叫我!”
他冷淡的喝斷,往外而去:
“你自己想想,是打算信我,還打算信他。如果信他,好,算我白廢心機。”
拓跋曦急了,奔上去,叫住:“九哥!別走!彆氣!”
他抓着他的手道:
“我不是不信。但是,九哥,你和四皇兄的恩怨,和九貴妃的關係,難道你不打算跟我說個明白透徹了?你要我信你,那你有沒有信我?九哥,我不再是小孩子,我將是皇帝,該有的承擔,難道你不願讓我爲你分擔一些嗎?你想啊,如果我知道里面的因由,在四皇兄一句句針對你的時候,就不會沒有還擊之力……”
他只是想與他同呼吸,共命運。他不想被排斥。他想讓他知道,他是有能力替他分擔的。
九無擎聽明白了!
“非要知道嗎?”
他淡淡的看着這個漸漸脫得沉穩大氣的少年,在心頭斟酌着,靜靜的與他對視,衡量着他有多少接受能力:
“哪怕要承受很多痛苦……曦兒,其實我覺得你現在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不會害你就足夠!”
“不,不夠的。我想了解你。九哥,我想知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一邊對我好,一邊恨着我父皇,你的心理爲什麼要這樣矛盾?我想知道母親爲什麼從小討厭我……寧可抱着小怪睡,也不肯抱我一下。那時,我以爲是我不乖不懂事,惹她生氣了,現在我漸漸明白了,孃親根本就是在厭惡我……她連看我一眼,都覺得難受。”
素來燦爛的臉孔被烏雲所籠罩,俊美的臉孔上,那傷心之色是如此的明顯。
“晚上好不好……晚上,我們去未央宮,當着九貴妃的面,我把這十三年不可告人的秘密全部告訴你。但是,你能答應我嗎?”
九無擎撫了撫他的臉,終於下定了決心。
“什麼事?”
拓跋曦露出欣然之色,問。
“無論將來日子如何艱難,你都不能放棄你的臣民,好好的,拼命所有,爲天下蒼生盡你的責任。”
“這是自然!我一定會成爲一個出色的帝王,絕不辜負父皇對我的厚愛和期望!”
年輕的臉孔煥發的是昂揚的勃發的朝氣,不像他,盎然的生命之光正在漸漸斂盡西下……
他微微一笑,點頭。
他想他一定可以的。
御花園。
九無擎遇到了半鋒居士,正和那個伍燕的女孩兒往外而去,看到他時,打住了步子,他也停了下來。
眯眼看,那是熟人,十三年前的故人——金凌身上的毒,是這位老先生解掉的。
這位老先生原也是一位性子淡薄的人,生平醫術了得,卻從不曾真正的施醫救人。
十三年前,母親爲了凌兒,跪於茅廬前五天五夜,最後昏厥於溪水邊。
他見着氣憤不得,燒了人家的茅屋,將人副了出來,一番較量,年少氣盛的他差點就被打了一個稀巴爛。
打鬥中,半峰居士發現了他腳上的龍鐲,居然就罷了手,並且還出手救了凌兒。七夜七夜泡藥澡,徹底拔除凌兒體內的奇毒,還了她一身康健。
當時,他曾問他:“先生何以改變了主意?”
半峰先生盯着母親,指着他的龍鐲說:
“還債。我欠鐲子主人一份大恩!”
這鐲子,是母親生來就有的,半峰居士的話曾令母親困惑好一段
日子,直到如今,他都沒有參透這話的真正意思。
那時見過的半峰居士還是一頭烏髮,而今呢,卻是一頭銀霜。
人世滄桑,不過眨眼之間。
四年前,母親以身過毒,沉睡不醒,拓跋躍派出上成千上萬的精卒去尋找這位散遊於江湖之上的奇人,後來,知道他的落腳點,便帶着她親自去拜訪,終得以保全一命。
如今,再見,人爲的巧合,還是天生的緣份?
據說,這半峰居士乃是龍域人。
“九公子,老宿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可方便近身說話!”
半峰居士笑呵呵的一捋長鬚,目光亮錚錚着他,那眼神似乎別有深意,伍燕便好奇的張望着,慧黠的眼眸全是打量的意思。
九無擎站了起來,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先生乃是太子殿下的恩人,也便是無擎的恩人,如今皇上病在榻上,太子忙於公事,招呼上有所不周還請見諒。無擎且暫代太子到前邊高臺涼閣一敘。”
伍燕聽着,忙舉手道:“爺爺,小伍兒想在御花園轉轉!”
居士一笑,睇了一眼九無擎身後守着的南城:“那便請這位侍衛大哥看上一看。我家小伍兒生性較爲頑皮,還請多擔待。”
九無擎若有思量,示意南城留下,兩人往南天台而去。
“一別多年,九公子可還認得老宿?”
上得南天台,二人並坐於閣前,半峰先生微笑的問着。
果然,這人果然是認得他的,怪不得這眼神是如此的古怪。
他眯眼瞅了一眼,並不應答,此時此刻,這人突然現身,也不知道是友是敵。
正自思量,一道掌風無聲無息的襲來,九無擎一凜,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偷襲。
十三年前,此人功夫之高,堪稱高深莫測,他在他手上拼盡一切只走了二十招,十三年後呢……
身形一變,負手,翩然而退,正想問:“先生何意?”卻又突然發現那掌勢只有形,沒有力量,輕輕自他衣裳上擦過。看樣子,他這突襲只是在試探,而不存半分殺機。
第二招再度襲來,依舊只有形態,沒有殺傷力——一種熟悉的感覺卻撲面而來。
他心頭一顫,難以置信的看着那虎虎生威打來,又消無聲息的收盡掌間。
這樣一個動作,更像是一個老師在教學生學某個必須要學的招式,狠,準,收放自如,以一個慢動作詮解了箇中要義,讓人看的無比分明,而深入的學會這個動作。
一種本能的反應,他接了這一招,沒用內力,以一個漂亮的姿式,化解。這個姿式,他已漫漫十三年不曾使用。
二人身形在空中對拆,而後各歸其位,互相靜止的凝睇對方,平靜的眼神各有洶涌的情緒,是激動,是欣喜,是久別重逢的悲痛——
末了,九無擎扶着袍襟,緩緩往地上跪了下去,眼底有淚意涌現,聲音哽咽:
“東子伯伯,一別多年,想不到……想不到熙兒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您……熙兒……熙兒在此給您叩頭!”
半峰居士急行三步,用力一託,將人狠狠抱住,老淚已是縱流,狠狠的拍了三下:
“熙兒,熙兒,你叫我們找的好苦……熙兒,伯伯總算不辱皇上旨意,終於找着你了……太好了,太好了……”
來的人,其實並不是半峰居士,而是一直在找九無擎的九華來人:韓繼。
伍燕撇掉了南城,又鑽進了紫宸殿,看到拓跋曦神色悶悶的走出來,她跳了出去,笑着問:
“美人哥哥,幹什麼愁眉不展?是因爲你爹爹的緣份嗎?信不信,我有辦法讓他醒上一小會兒!”
拓跋曦楞了一下,驚喜的叫起來:
“這話當真!”
待續!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