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之爭——相見不識 2
至少現在不能說。
悌
說了,他痛快了,龍奕怎麼辦?
赤鱗蟒正值繁殖期,身上的毒,最是厲害,那臨死前致命的噴射,是同歸於盡的舉動。
這樣的毒,幾乎無解,更何況又錯過了去毒的最佳時間,如今所有的醫治,只是在拖延他死亡的時間罷了。悌
此時此刻,他若冒出去,把自己的經歷說了,那無疑是親手將他往閻羅殿內推。
諛
而當初,是他將人交給龍奕的。
那時,從不曾想過自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如今呢,他重生了,想把人要回來的時候就,不能不顧及龍奕的感受——
因爲他和他一樣,都在用自己的性命愛護凌兒。
這樣一份愛,不亞於他。
先前,若能活下去,他自不會給他任何機會,他的凌兒只會屬他的,現在,他想要的心思,更甚以前,可是,他能在這個時候,去“橫刀奪愛”嗎?
不能吧!
哪怕這從來不是“橫刀奪愛”.。
但,任何有點人性的人,在這種前提下,都做不了這樣無恥的事!
他默默的看着她——凌兒不是一個傻子,她知道龍奕對她的感情,現在的她,一定也在爲難該如何去面對龍奕!諛
他不能說破。
說破了,凌兒會越發的爲難,她任何反常的舉動,都會影響到龍奕的情緒。
他不能有任何舉動,只能靜靜的看着事態發展,因爲,他沒有那個權利去傷害龍奕。
心,在滴血。
那種隱藏的傷,誰也看不到,只有自己知道。
金凌盯視着這個從天而降的陌生男人,那黑黢黢的眼珠子泛着異樣的波光,他在思量什麼?在動什麼心思?
“當然重要。你不覺你來的太過古怪了嗎?你和那條蟒是什麼關係?他怎麼會聽你的指揮?你到底是人,還是鬼怪?”
她將美眸眯成了一條危險的直線,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
昨天,她去問過捧着頭,坐在大槐樹下發呆的大叔公:
“那什麼什麼龍潭奇宿可有其他什麼傳人?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大叔公可認得?聽白衣男子的語氣,那個什麼什麼阿元,該是那奇宿的名字?”
大叔公想都沒想,就搖起頭,說:
“幾十年以來,幻林,除了九天,除了宋黎,除了你們,再無外人闖進來過。龍潭老人具體叫什麼名字,老頭我並不清楚。今兒這人能和巨蟒說話的人,我也從沒見過。看他的年齡,卻是斷斷不可能認得龍潭老人的。那老怪物,死了都有四十年了,那白衣男人的年紀呢,頂多也就二十來歲,怎麼可能是認得的?”
“那會不會他家祖上與龍潭老人是舊交……”
“不可能!龍潭老人足不出山,常年生於幻林,這一生,除了收了龍箏這樣一個徒弟以外,再不曾與外人接觸過。”
這話令金凌覺怪極,奇疑:“那就奇怪了!”
後來,她又問龍奕:“那對巨蟒,當真是神器的守護者?”
那個時候,龍奕還沒有昏過去,聳聳肩說:
“我又沒來過這裡,也沒聽說過有這對巨蟒,誰知道——”
也是,他要是知道有巨蟒,知道這裡的情況,也不至於落的這麼慘。
“這世上,也只有每一屆的域主纔會知道這個秘密,而關乎這個秘密的一切內幕,伴着龍箏公主的死,而長埋於地下,誰也不知道那所謂的神器是怎麼樣的,我所知道的只是從各種歷史資料中歸納出來,另外,皇族間流傳着一些有關龍脈的說法,現實情況究境如何,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
但金凌覺得,眼前這個人,可能知道的事,比龍奕要多——也許人家就是爲了那龍脈而來的。
燕熙盯着這個咄咄而問的女子——他的愛人,一時,竟不知要如何去解釋,末了,只揀了一個最容易的來回答:
“我自然是人!”
不是鬼怪。
金凌露出不信的神色:
“那你怎麼和蛇說話?”
這事,真是太玄了。
燕熙扯扯嘴皮,就知道她會扯着這個事來打破少鍋問到底的,清了清嗓子,他糾正:
“錯了!”
“錯了?怎麼錯了?”
“我和蛇說話,不代表它就能聽懂我在說什麼。姑娘,有個詞兒是這麼說的:對牛彈琴,其結果是,牛吃牛的草,人彈人的琴,各自幹各自的事罷了。我也一樣!”
哈,還真是能狡辯。
金凌語塞的瞪着,問題是那條蛇能聽懂他話,而且他說的古里古怪的。
何爲守護之功?
何爲他們四個?
何爲六道輪迴?
何爲成全他們一世緣?
人家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什麼妖邪鬼神之類的附體了?
“如果你是人,你是怎麼闖進來的?還有
,你手上那個能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直覺告訴她,是這個神秘的玩意,安撫住了烏鱗蟒——那玩意有古怪。
“沒什麼,家傳的一件寶貝罷了。”
燕熙淡淡的回答,一頓又道:“對了,你朋友醒了嗎?”
“你別想轉移視線。今兒個,你一定得把你的來龍去脈交代明白了。”
那丫頭可賊着,哪肯上當?
燕熙輕輕一嘆。
正愁該怎麼收住這話題
“九弟……”
這個時候,燕玄,燕黃,自林子裡出來,手上手劍挑着剛剛打來的獵物,衝他們走了過來,高聲叫了一聲。
燕熙藉機把目光拉遠,看到他們滿載而回。
待走近,揚着手中的收穫,燕玄直瞅眼前這一雙漂亮的男女,佇立於花叢中,他家的九弟啊,即便是戴着面具,那姿態是何等的瀟灑,笑吟吟着說:
“這裡的山鳥真是多……”
說了一句後,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眯了一眼,手指直戳,納悶的叫:
“咦,這位姑娘,幹嘛板着臉兇我家九弟,我家九弟得罪你嗎?沒有嗎?昨兒個,爲了救你那朋友,我九弟去採藥的時候,差點從山頭上掉下去,手都受傷了呢,你不感激也罷了,怎麼還在這裡用臭臉對我家九弟?幹嘛呢?”
這姑娘生的是漂亮啊,是他看過的距今爲止最美的一個人,可再漂亮也得講道理不是。
金凌怔了一下,不由得往他手上瞄了一下。
他卻淡淡一笑:
“我沒事!你朋友,只要喝上兩頓藥,那燒就可退了,只是那毒……”
他不說話,看到她的眼神縮了一縮,情況如何,他們兩個已心知肚明。
“他知道嗎?”
燕熙輕輕的問。
金凌咬咬脣:“這事,不用你來管。你該交待的是你的來歷。”
她一個勁兒咬着這個事不放。
“我沒有惡意!”
他低低嘆息,心下明白,自己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候出現,又說了那麼一番奇怪的話,的確很容易叫他們懷疑。
“是嗎?”
金凌淡淡的反問,泛着紫光的眼珠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一字一頓的再度盤問起來:
“那我得問問了,你們三人,沒事跑進這有進無出的幻林做什麼來了?
“世人知道這地兒,神秘莫測,你們如此不怕死的往裡面闖進來,別告訴你們這是迷路了!看尊駕一副聰明相,若沒有目的,何致於要來以身犯險?
“我原以爲你們可能是宋黎的人,但看你拼命的救我們,又覺得不是。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如果不是敵人,那就應該是朋友。
“現在外頭想進來的人,就只有兩種人。
“如果是朋友,我們卻素面平生,但爲什麼素未平生的你,會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想昨日在林中,他抱住她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燕熙微微一驚,這丫頭的心眼,就是這麼的犀利,她對他的感覺,永遠是這麼的感銳。
正當他不知要如何回答的時候,自他們身後的竹屋內傳來了龍奕的叫聲,聲音不高,帶着一點急:
“琬兒,琬兒……”
金凌聽到了,連忙應了一聲:“哎!”
提着裙子往回走了去。
燕熙不必再傷神該如何和她周~旋了,只是,心頭卻是一陣悵然。
他站在原地,遠遠的目送,看着她步子急急的跑回去,竹屋那邊龍奕扶着額頭自裡頭走出來,臉色是臘白,看到金凌,才蕩起了笑容,很明亮的微笑點亮死氣的臉,緊張的神色立即鬆馳下來,倚到了柱子上——這人,是如此的在意她。
金凌呢,小跑步的走近,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乖乖的任由她摸,任由她攙着他坐到屋檐下小凳上,忙裡忙外的給他去端水,低聲細語的問他感覺如何——
他笑的很幸福,享受着女人貼心的照看……
那畫面,多溫馨,多讓人豔羨,就像一對鰜鰈情深的情侶。
他深吸一口氣,只覺心頭堵的厲害,喉嚨裡刺疼的慌。
看不下去了!
受不了了。
他轉開頭,一片浮躁,想尋個地方去透透氣,要不然,他會內傷。
“七哥八哥,煩你們去煮點東西,大家都需要吃早飯……我,我去附近的林子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想要的草藥……”
燕熙跨步向西而去,去的很急。
“哎,等等,等等,你這麼着急幹嘛,那傢伙的死活與你何干來了?”
燕玄將手中的獵物往地上一扔,攔住了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藉口,不錯。
“呸,蒙誰?”
他完全不信,以一種深究的眼神看着:
“先前你急着要進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這一男一女是誰?
“難道就是龍域的少主以及那位新納的小寵?
“九弟,你是專程爲他們趕來的?
“可是不對,你怎麼認得龍奕的?
“而且,看你昨兒個那麼緊張那位姑娘,好像你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喂,你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對對對!”
燕黃也挺着門板似的腰背,上下琢磨,輕輕打他肩頭一拳: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邪裡邪氣了?居然還能和那大蛇說話,那大蛇竟然會乖乖服貼你?老邪門的!那本事,真是叫人驚奇,能不能教我們一下!”
“這事啊,很容易的!”
燕熙眨眨眼,慢吞吞說。
“怎個容易法?”
兩兄弟異口同聲的問。
燕熙一本正經的道:“晚上早點睡覺,請神仙指點一下不就得了。我說的話,巨蟒能聽得懂,估計是神仙在暗中幫忙……嗯,那天晚上我夢見蛇神……人家跟我說……”
兩兄弟黑臉,吼了出去:“臭小子,又耍我們,討打是不是?”
某個討打的傢伙,風清雲淡一笑,身形一飄,揮手遠去。
三叔公入土爲安,安葬在九天龍箏的墓旁。
燕熙看到玉碑上這兩個人的名字聯在一起時,呆了好一會兒,索性,他天生就聰明,很多事,一點就通——因爲這樣一個墓,他恍然頓悟了很多事,但同時,又生了無數疑惑,一時無人能爲他解答,也就只能悶在心裡,想尋個合適的機會問金凌。
那天自山峰上採藥回來後,他終於累趴下,在七哥八哥臨時搭的軍帳裡沉沉睡了過去。
最近這幾天,爲了金凌,他一直強撐着,白天時間盡一切努力少睡——睡過去的他,沒有一點點抵抗力,完全依賴別人的保護,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幻林裡,這種情況,無疑是可怕的,還好,青龍珠懂得保護他們。
一連三天,時間過的很慢,相見不能相認,這樣的日子,與燕熙而言,箇中的苦楚,難用言語盡述。
二叔公與四叔公的毒,已經得到了控制,只要耐心的按照他配的藥用上一個月,餘毒也許難以全清除盡,但保命是沒問題的——入葬這天,他們一起來給三叔公送行。
墓穴是燕玄和燕黃給挖的,燕熙呢,獨自一人替赤鱗蟒和烏鱗蟒各自挖了一個穴埋了,由於它們的體形太過寵大,想把它們合葬是不可能的,只能分開處置。
豎好三叔公的墓碑,衆人在碑前,三叩首,默哀,一串串紙金元寶掛在墳頭上,迎風招展。
清風吹過來,一陣清涼,一陣悲瑟。
太婆婆默默的流着眼淚,大叔公、二叔公、四叔公,寂寂無語,滿面悲哀,這世上,生離死別最是痛斷人腸,相見不相識,最是糾結神傷。
“累嗎?我扶你去歇一下!”
耳邊,金凌輕輕的問着龍奕。
燕熙微微側過頭,看到他在搖頭,氣色真的不太好,卻還在那裡逞強:
“我沒那麼嬌弱。只是有點有胸慌氣短。沒事!陪我到那邊走走如何?”
他靠着一顆梧桐樹,指着前方那一片清潭:“依山傍水,環境很清幽!我們家這外祖父真會挑地兒。”
他想自己走,走了幾步,步子有點搖搖晃晃。
金凌連忙上去扶住,輕輕叱了一聲:“慢點。身子纔好一點,別硬撐!”
龍奕嘀咕着:
“我故意的走不穩當了……嗯,好吧好吧,既然有現成的柺杖,不用白不用……嘿,琬兒,你身上好香,好軟……”
這人,輕輕道,將整個身子倚在金凌身上,又開始揩油水。
“就會貧嘴!”
金凌磨牙瞪一眼。
兩人相扶着走遠。
燕熙撇開了眼,心頭的苦澀悲痛,淹了自己,望着東方的朝陽,發現面前一片茫茫,失了方向。
下一步,他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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