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 7
“住口!”
拓跋軒聽她吼出這麼一樁不可告人的事,臉立即大變,撲上去,死死按住了女人的嘴和鼻子……
駱晴秋嗚嗚的直叫,眼珠子白了幾下,終於暈死了過去。
房內迴響着拓跋軒如牛般的粗喘聲,額頭大汗在滋滋冒出來,他脫力的倒地,無措的抹了一把臉,卻發現手上全是血,她的。
“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和這件事,也生着一些我不知道的瓜葛?說話……”
那句話,令拓跋弘不覺一驚,急步上去將人拎起來,他卻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四皇兄,我中了別人的計了?”
聲音是急切的。
中計?
拓跋弘眯起眼,聯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眼神頓時變的駭然。
“你他媽給我站起來把話說清楚?這件事,怎麼越弄越邪乎……之前什麼也查不出來,現在越查越離譜……”
他沉聲一喝,眼皮突突的在亂跳,心也跟着砰砰的亂跳。
拓跋軒困難的嚥了一口口水,呼吸是粗濁着,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急,可是,事情已經十萬火急:
“天盤和寶珠,是我讓人盜的……我本想借刀殺人,亂中取勝,既幹了拓跋弦……又幫你製造了一個立功的機會,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踩進了別人的陷井裡……”
“你說什麼?”
拓跋弘倒吸了一口冷氣,目光暴射,但見得眼前之人,有幾束髮自玉冠中滑了下來,臉上也沾了不少血漬——他猶來來回回抹着自己的臉,直把好端端一張臉抹的一片血淋。
拓跋弘從沒見過拓跋軒如此狼狽過——他一直是一個愛乾淨的人。
拓跋軒喘一口氣,凝神,對上他的眼,一絲絲理着頭緒,一步步把自己幹過的事合盤托出:
“四皇兄,拓跋弦在福池暗修地室的事,我是知道的,我本想告訴你——魯經向我獻策,說這是一次除掉拓跋弦的最好時機。那時,拓跋弦身邊正好有我安插的人,工匠之中又有魯經的族兄在裡頭。他說,可以暗中在地室內多設一道機關,亂了祈福大會,趁盤玉沉底時,炸了天壇,盜了天盤,藉機除掉常王,嫁禍九無擎,將這二人連根拔掉……
“初聽這個構想時,我覺得此計太過兇險,後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值得一試的。
“這計刊,我原是打算跟你說的,一起合計着辦,魯經勸我別說,說:多一人知道多一份風險。
“我想想也是,就沒說。
“可我萬沒料大會那天,東西是盜了出來,計劃卻完全走了樣兒。
“四皇兄,我跟你說,東林那邊埋着雷也是我預先佈置的,目的只是想趁亂將拓跋弦引去那裡,再把拓跋曦也騙過去,一併炸了。不想卻把你也困了進去。
“還有,石林陣那邊竟藏着殺機,對此,我當真是一無所知的。
“那天,我利用拓跋弦所挖的地道行偷盜之事,東林那邊,卻是有人在利用我,玩了一票借刀殺人——不光要殺常王,更想致你和拓跋曦於死地……
“現在,我完全可以肯定魯經是細作。
“你昏迷那幾天,我曾四處找魯經!
“找不到!
“那幾件寶物均被人佔爲已有,而魯經已徹底消失……
“四皇兄,我栽了,真是栽了!”
一口氣將這事一五一十說了,沒有歇了一下,那語氣又急、又恨、又怒、又悔不當初。
“砰!”
拓跋弘氣極的將人踹了出去,又上去將人揪起來:
“媽的,這麼大的事,你怎麼就不跟我商量一下擅自動手?還有,那麼多的地雷手雷,你哪來的?哪弄來的?”
拓跋軒悶哼了一聲,摔痛了,頭也被他抓暈了,等回過神,換了一口氣,才答道:
“是魯經和幾個滄商買的的……那滄商說這玩意兒,是他從東邊偷偷弄出來的,就十幾個,花了我一萬金……我讓人將這些東西全埋在東林……拓跋弦走過的那片地兒,是我的埋雷區,範圍極小的……可那日,整個東林都在爆炸……
想到那天東林轟隆隆四下裡炸開的場景,他心有餘悸,當下,不由自主的驚喘了一下,然後,嚥了一口唾沫,嚴正說明:
“四皇兄,那些不是我埋的,真不是……我被人擺了一道……埋雷的地方,我原想跟你說的……魯經堅持不讓我提,說:晉王仁義,這麼做,會死不少人,太冒風險……晉王若不同意,這事就做不下去,那麼先前的事,都白忙活了……”
“我想,也是,以爲這風險由我一個人擔着就好,我欠四
皇兄太多恩情,在太子之位上,一定要力挺你到底……
“我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沒吃到羊肉,還沾了一嘴羶腥,不光爲人作嫁衣,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終於,拓跋軒說完了,拓跋弦也聽了個明白,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呼滋呼滋的吸着氣,心情都激動。
的確,好高明的計謀,一箭數雕——太巧妙了。
“她又是怎麼回事?”
指着地上昏沉的姬妾,拓跋弘沉聲問。
若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五皇弟斷不可能對駱晴秋下如此重的毒手,這女人,現在正懷着他的孩子——拓跋軒不像九無擎那般無情無義,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下得了手。
拓跋軒的目光也落到了地上,那張臉再也不是明豔討喜的臉,他心頭一痛,咬牙恨叫:
“她該死……
“她想弄死我,把我劃定的雷區圖給泄了出去。
“那張紙是我親手所畫,有我的筆跡,當時忘了毀掉,竟叫她得了去……
“就在之前不久,她讓小菊把地圖送了出去,如今,極有可能已落到拓跋曦手上……
“四皇兄,你是不知道,若不是我回來時正好看到小菊從偏門鬼鬼祟祟的想溜進來,興許明兒個,毓王府被抄了家,我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所幸發現及時,我做了設防,已派了人出去,兵分幾路,一路去查探拓跋曦現在何處,另幾路分別埋伏在拓跋曦回宮的必經之路,只要瞧見他經過,就立取他性命……
“這麼布完局後,我就馬上讓人把你請了過來……
“四皇兄,這件事,你說要怎麼辦纔好……
“我已經沒主意了……
“真是亂了……
“只要那圖到了父皇面前,我是必死了,只怕到時還會連累了四皇兄……
“所以,我急死了,真是急死了……四皇兄……”
他是越說越急,越說越慌,緊緊的揪住拓跋弘的衣裳,又懊恨的甩開,扒着頭髮直揪。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他怎麼知道要怎麼辦
這事,來的是如此的突然……
拓跋弘閉了閉眼,思緒早已紛亂如麻。
“到今時今日,你才把這些捅出來,你笨啊……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真想狠狠打他一頓,這小子,平時聰明的緊,這番怎麼犯了這麼一件可怕的事?
“起來,把事情原原本本給我說個明白……”
拓跋弘衝他吼着。
不錯,這幾天,案子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可是查探出來的事實,卻大大出乎拓跋弘的意料之外,一切和他的預想完全不合拍。
祈福大亂之後,官府就將福寺的一干人等全部收押,過堂審問,從主持到小沙彌,一個個單獨審訓,沒有任何破綻。
當時的情況是,福池的重整是常王負責督辦的,可常王已死,死無對證,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往下查。
父皇也曾授令鍄京府搜過常王府邸,無所發現。
而後,官府開始查修池工匠,結果是那些人失蹤的失蹤,病死的病死。
如此查了幾天,無果。父皇生了急。
七天前,他在朝堂上當衆封拓跋曦爲睿王,從此隨侍朝堂聽政,並宣佈一道聖旨:
“家國興亡,匹夫有責,而太子之位懸空日久,需及早定下,以安民心,今朕之五子個個皆非嫡出,但都有偉才奇謀,今國逢大劫,誰若破了此劫,誰便是秦之儲君。”
拓跋弘覺得,父皇這道指令,明着看,很公平公正,暗着看,卻是在爲七皇弟鋪路。
當然,到底最後會如何,還得各看自己的本事,與他而言,也算是一個機會。
五天前,案情有了轉折。
那日,刑部過堂,福寺一個管桃園的小和尚,經不住那頓烙刑,終於哭叫着招供,說:
“這事是常王乾的。”
“福池底下的地室及逃生地道,都是常王在修整福池時,偷偷挖造的。知道的人不多,遠致大師和四個玄字輩師兄親自監督着此事,這事是小僧夜間出恭無意間發現的……”
當夜,那四個經過幾番過堂不曾吐露半字的玄字輩和尚咬破牙中毒,自盡。
當夜,帝大怒,再度搜查常王府,衙役不經意間發現一處秘室,進而搜,找到福寺地室構架圖數張,從雛形到定型一應俱備,藏於暗格之中,上有常王批諭,經鑑證,確爲常王親手筆跡。
當夜,帝親審常王府諸多食客,嚴刑烤打,終有人爆出常王曾私下秘密會見江湖第一謀徐淼,來來回回足有五次之多。徐淼不肯出山,卻和常王相談甚歡,回來後,常王曾多日推病於府,足不出戶。
當夜,帝令人至興縣捉拿徐淼,回報,徐淼逃逸不知所蹤,只在其房中暗室找到數封與常王交往的信涵,證實地室的確爲常王叫人督造。
可從來往的書信所表露的意思來看,常王秘密造地室,並不是想要盜寶,而是因爲天壇曾一度要倒塌,於是,他根據三角定位原理,在地底下暗造這三間小室,鑄以鐵柱以固其位。所以,福池底下,總共有一間大地室,三間小暗室,一條通道直通桃園。
天壇構架不穩這個隱患,由來不是一天兩天,雖每番祈福前期,都會修葺,依舊敵不過長年累月的風雨侵蝕。
常王受命督辦此事後,曾讓人勘測,後發現,天壇底座裂痕極爲厲害,幾個帶福字的龍型底架更因爲施工不當而出現嚴重破損。
常王原想稟明皇帝這事,有個叫張量的謀士阻止他說:
“重修天壇的需要一兩年功夫,如今,祈福會期在即,耽誤了時候,皇上必然大怒。王爺難得有機會在帝前得了這般大用,若把事情辦砸,便是給晉王得了便宜。倒不如另尋他法……聽說那江湖第一謀徐淼極懂建造之理,可去問之一二……量以爲,即便要重修天壇,也要暗中進行——福池已有上千年曆史,若在王爺手上出了岔子,便會失了福份,天下萬名生憂不說,皇上更會不悅……如今太子之位還沒有定下,您萬不能壞了自己的前程。”
這常王邀功心切,聽了張量之計,會面江湖第一謀,那人就這般那般的教了他一番。
回京後,他就僱了一些能工巧匠,派心腹之人看着,入夜開工,四個半月時候,挖了一條暗道,在福池底下,暗建地室,地面上,拉固三角線以定位。有斷裂地方,則在表面略作修鑄,如此這般將一切粉飾的太太平平。
這些秘事,是後來常王府一個名爲關順的食客,在張量“離奇”死亡後,實在經不起官府裡的人四處搜捕,折回鍄京府舉報所得,如此一來,事情才終於昭明天下。
其實,拓跋弘覺得這番說辭,大有不通之處,拓跋弦若單單是爲了鞏固天壇根基,大不必如此作爲,也許,他是有別的意圖在裡頭的——至於,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人已死,無從查知。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被利用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不僅拓跋弦被人利用了,就連拓跋軒也在這件事上遭了暗算。
聽完了拓跋軒的敘述,拓跋弘再一次暗歎那背後之人手段之高,如此迂迴的借刀殺人,真是見所未見。
首先,想要說動拓跋弦走這步險棋,便是一個大工程,而說服致遠大師一起合謀,便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想這致遠大師,乃是福寺的主持,有名有望,實在沒有理由去做這種暗修地室的事。除非他有什麼把柄落在常王手上,又或者說致遠大師本就常王的人。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致遠本身就是一個細作。
其次,這件事還要讓拓跋軒安插在拓跋弦身邊的暗人知道——
知道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最重要的是必須有人鼓動拓跋軒動這份心思,而且還要令拓跋軒瞞了他拓跋弘:若沒有十足的口才和本事,想讓向來謹慎的拓跋軒上了這個當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失蹤的魯經必也是一個細作。
再次,東林爆炸一事,五皇弟的目的是想把拓跋弦炸死,再嫁禍給九無擎。這個計劃,他必是謀算好的,所以才能如願的炸死了拓跋弦,可是嫁禍一計卻失了策,真正被嫁禍的反成了他自己——
對極,那背後的人,不光想要炸拓跋弦,更想致他拓跋弘於死地,要是事成,朝中派人查辦,最終的結果就是:拓跋軒會被指證爲罪魁禍首。
而事實上,這事兒,他的確做了——證據一落實,就逃不掉這個罪名。
如此一來,帝駕前六個親王直接就被廢了三個,剩餘三個,拓跋臻無心帝位,拓跋桓沒那份能耐,拓跋曦年紀尚幼。在這種情況下,儲君之位也許可以再保留上幾年,又或許,父皇可以直接將拓跋曦推上儲君之位——當然,在之前,也許父皇可以給拓跋曦上位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比如說,最終會是拓跋曦破了這個案子,找回寶物,如此,穩坐太子之位,便是當之無愧,便是順理成章。
縱觀這一盤棋,一個個棋子佈下來,只要一子出了差錯,就會全盤顛覆。
誰有那本事能在皇城裡佈下這麼一局,而令旁人無從察覺?
書房內,拓跋弘捏着眉心,震驚事件的真相竟是如此的複雜。
“先前,我以爲,這一切全是九無擎所爲,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有些事,拓跋弘還想不通,但這個堅信已經在心中慢慢動搖,並且生出了另一種令他發冷心寒的設想。
“若不是他,誰能有這種謀劃?”
拓跋軒也是這麼想的。
“想要在父皇的眼皮底下設這樣一個局,光造一個地室幾個月不被發現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除非他故意視而不見!”
拓跋弘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目光頓時迸出沉痛之色:
“五皇弟,你別忘了,比起九無擎,還有一個人更懂謀劃!”
如此一點破,拓跋軒一驚,背上不覺冷汗泠泠,連呼吸都一下緊窒:
“你是說……父……父皇!”
兄弟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震驚與不信。
“爲了拓跋曦,父皇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就好像二十幾年前,他爲了九夫人生的那個兒子,力排衆議,用兩個嫡子去交換是一樣的道理……”
滿嘴的苦澀,難以盡訴——
他便是其中一個倖存於世的嫡子。
空氣凝重而壓抑,拓跋弘緊緊的捏着自己的拳頭,新仇加舊恨:父皇,你怎忍心,爲了成全一個兒子,而要讓其他人一起陪葬!
“可是……不對啊……若這是父皇設的局,他所做種種無非是爲七皇弟,但那夜,七皇弟曾冒險進林救你,差點也死在了石林陣……”
拓跋軒的這問,考慮到了他剛剛沒到想到的問題,於是,那已定型的真相又被打亂……
拓跋弘以爲,從九無擎刻意隱瞞公子青是女子,以及用棺木來暗渡陳倉這件事來說,那個事事顯示處在是非之外的人,分明也是一隻黑手!
難道這一切是皇帝和九無擎聯合着演的一場戲。
拓跋弘百思難解其中奧妙。
“誰……”
二人正苦苦思量,窗外,忽有人急喝一聲,是安青在喝,緊接着外頭一陣腳步聲凌亂而起。
房裡的這二人不由得臉色大變,有人潛藏附近,而他們無所察覺……想到他們剛剛說到的,盡是掉腦袋的大事,二人不敢有絲毫馬虎,一先一後,急飛而出。
黑漆漆的園子裡,月光陰淡淡的,冷風急卷,刀劍聲叮噹作響的傳來,有一個清朗的聲音急切響起:
“快走,我擋着……你去搬救兵!”
這聲音既陌生又耳熟。
拓跋弘的心,緊了一下:竟是公子青暗訪毓王府!
等等,她又是在喝令誰在去搬救兵?
飛步出了廊道,就見十幾個侍衛圍着一道修長的身影。
還能是誰,正是那個愛在拓跋曦跟前嘻笑成歡,卻在他跟前淡顏寡色的青城公子。
說是遲,那時快,另一個瘦小的黑影在她話音落下後,被送出那一片刀光劍影,但見那個身影騰空飛檐而去。
衆個侍衛想追而攔之,青城公子縱飛反截,一招幻百式,打得衆個功夫一等一好的侍衛只有招架之力。
好厲害的青城十三劍。
拓跋弘心頭驚了一下。
“不好……逃出去的好像是拓跋曦……我去截他回來……”
才追了幾步,正要出拱門,一道劍影橫劈而來,勁風至,拓跋軒本能側身相避,明晃晃的長劍在淡淡的月色裡盪開着讓人心顫的冷光,擡頭看是青城公子丟開了那一衆侍衛,斷了他的去路,墨色的衣襬隨風鼓起,幾乎和沉沉的夜色融爲一體!
這人,怎如此張狂,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敢如此不知收斂……
“截回來也沒有用,拓跋軒,這一次沒人能救得了你……”
一來一往便是數招,侍衛們見這刺客和主子對上,有一些上來幫忙,有一些已急追而出去。
夜色很濃,月光太淡,一縷縷烏雲半掩着月臉,東方有沉沉的黑雲壓過來,當空的明即將被吞沒,今夜必有大雨。
拓跋弘在原地立了一會兒,心思急轉,情知事情已經鬧大,這件事最終的結局便如自己所料一般,得益的必會是拓跋曦——無管是誰設的局,反正,最最無辜的他,已經被捲了進來。
再說那青城,身上的功夫着實是了得了,幾下狠招,就把拓跋軒逼的連連後退,直退到了拓跋弘身側,而後,“他”收招,清亮的目光比天上的月光還要明澈,呼息微促的她,直直的看向拓跋弘,低而有力的說道:
“拓跋弘,若想自保,就把這人捆起來送去宮裡請罪,否則,你便只能白白跟着垮臺……棄車保帥那是明智之舉……”
拓跋弘心頭沉沉一痛,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建元十年二月十二日深夜,祈福大亂髮生以後,歷經二十餘天時間,這樁離奇的大案,因毓王的寵姬:駱晴秋倒戈相向,終於“真相”大白於天下——
不錯,毓王府的五王爺:拓跋軒,正是所有事件的主謀。
而最終破掉此案的則是睿王:拓跋曦。
這位年輕的小王爺帶着人在毓王的暗房內找回了天盤和四顆寶珠,經駱晴秋交代:天盤和四顆寶珠皆是拓跋軒叫人偷盜而得,並有一張地雷圖分佈圖爲證。
當時,事件的發展是這樣演變過來的:
駱晴秋原是一個有夫之婦,生的極爲的秀美端莊,嫁得一個書生,夫妻之間本情投義合,兩相敬愛。卻在三年前,遇上了毓王拓跋軒。
幾番接觸,毓王爺無端便迷上這位伶牙俐牙的小女子。
爲了得到她,他不惜唆使一世家子弟害死其夫。
耿烈的駱晴秋爲報夫仇,四處擊鼓鳴冤,無奈京城內官官相護,無人理會她這尋常婦道人家。
就這時,拓跋軒以王爺之尊出面爲她報了夫仇,而後使計將她納入姬妾。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兩年。
直到最近,駱晴秋才發現拓跋軒的“真面目”,這小女子自是恨極怒極,卻也情知自己殺他不得。
卻巧這時,她發現了拓跋軒一個驚天駭聞的大秘密,便在二月十二日晚上差使身邊的貼身婢女約見睿王拓跋曦於沉香閣,將那張地圖送到了睿王手上。
駱晴秋一直就是個性情剛烈的傲骨女子,得恩必記,受欺必恨,曾經她在睿王手上受上小小恩惠,今日這般做,一是想致拓跋軒於死地,二是想成全睿王太子之尊,她覺得睿王生心淳良,將來,天下有此新君,百姓必能享盡福澤。
睿王拓跋曦呢,看得那地圖,又驚又駭,他左右尋思着,並沒有馬上進宮,而是帶着貼身侍衛周建往毓王府而去,想問個究竟——實在是因爲這孩子心善,不願意親手將自己的皇兄推上死路,故想去問問他這麼做到底有沒有其他原因?
中途,他遇上青城公子。
那青城公子太了得太了得,和拓跋曦幾句閒談,發現他懷着心事,又幾句逼套,把事情套問了出來。
青城公子聽聞他的苦惱後,立即讓拓跋曦的侍衛周建去找晏之,授其一錦囊,囑他一定將鳳烈、龍奕及墨景天一併叫上,吩咐說:
“我與睿王進毓王一個時辰不出來的話,請他們衝進王府救人……至於,這錦囊則必須親手交與晏之。他會知道怎麼做?”
三個人就此分道揚鑣。
拓跋曦的輕功甚爲了得,青城公子的青雲縱更是天下無雙,趁夜,二人偷偷進得王府,就看到拓跋軒拎着一個女子往書房而去,兩個人邊走邊猶在爭執。
七殿下告訴青城說:那就是給他送信的五嫂嫂:駱晴秋。
這孩子想上去救,青城公子不許,道:先靜觀變。
兩個人尋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聽牆角,後來又看到拓跋弘急匆匆趕了過來,將裡面的對話一五一十聽了一個分明,事情得以水落石出。
之後,青城公子怕他們殺人滅人,帶着拓跋曦想離開,不小心便驚動了侍衛。
之後,青城公子斷後,拓跋曦離開。
之後,拓跋曦逃脫,遇得晏之帶着鍄京府衆多官兵攜鳳王、龍少主衆人趕至,而後,強行入府,搜出罪證,毓王拓跋軒狗急跳牆,挾持拓跋曦,拓跋弘爲救拓跋曦,將其拓跋軒刺成重傷,親手將其拿下,送入了天牢。
案子就此大破。
見駕時,拓跋弘向皇帝罪稟:“入毓王府,是想勸五皇弟投案自首!”又因爲在最後救了拓跋曦,終還是洗刷了他的包庇之罪。
第二日,刑部大審,毓王寵姬駱晴秋當衆指控拓跋軒種種罪行,拓跋軒在堂上一番狂笑,又一陣痛哭,卻沒討半分饒,但說所做種種皆爲了要弄死拓跋曦,以報當年母妃**之恨。
最後,毓王的罪名確定無誤,被判秋後斬首,毓王府上下一餘百人,除卻毓王妃,其他盡數腰斬於市,小姬駱晴秋破案有功,免死罪。
建元十年二月十四日,三顆寶珠在朝堂之上,完璧歸回三國使臣,皇帝在百官面前宣佈冊立拓跋曦爲太子,擇吉日行冊封之禮。
當時,布衣之身晏之和青城也曾入得金鑾殿,這二人破案有功,帝本想賜以官職,二人跪而婉拒,帝不強求。
祈福之亂,就此終畫上句號,雖還有種種疑雲,皇帝沒有追究,百官跟着裝聾作啞。
這日下朝後,皇帝倚坐在御書房,久久沒有說話,久久的沉靜。
面前,是那顆泛着晶華的玉璽,爲了龍椅,爲了太子之位,死了一個,又要斬殺一個,那全是他的兒子,雖然不怎麼討喜,總歸是自小看着長大的。如今白髮送黑髮,骨肉相殘,箇中滋味,一時難以盡訴。
獨坐不知多久,門外有人進來。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順公公恭身稟告。
皇帝回神,冷凝傷感的臉孔上,漸漸轉出幾絲淡淡的慈色,道:“讓他進來!”
知子莫若父,他自是知道拓跋曦是爲何而來的。
不一會兒,一身銀白朝服的拓跋曦急色沖沖的跑進來,行了一禮,劈頭便問他要人:
“父皇,兒臣現在已查明這一切與九哥無半分關係,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皇帝一點也不意外,睇着兒子那乾淨而誠摯的臉孔,心下嘆:怎麼可能沒有關係——只是他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罷了;嘴裡笑着,點頭說:“可以,去吧!由你親自送他出宮去!”
他沒有阻撓,輕輕鬆鬆就許了這個恩典。
拓跋曦大喜過望,點頭如小雞啄米:
“是!”
轉身出去,步履歡快。
皇帝急忙叫住他:“曦兒,等等!”
拓跋曦回頭看,臉上揚着一朵大大的笑容,開心的不得了,比被封了太子還開心,問:
“父皇還有何事?”
皇帝將剛剛寫好一張聖旨拿到手上,咳了幾聲,走過去。
“這是什麼?”
“是父皇給無擎的聖旨。既然你要過去,那就由你去宣吧!”
拓跋曦接過聖旨打開一看,俊氣的眉毛一蹙,口氣有點不樂意:
“非得這樣嗎?九哥不喜歡她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身爲人子,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事沒得討價還價!”
皇帝伸手拍拍兒子尚單薄的肩膀,諄諄教誨道:“還有,以後,你是太子,行事作風,別太任性!一切都要以國家爲重!懂嗎?”
拓跋曦又擰了一下眉,才點頭:“是!”
“去吧!”
“兒臣告退!”
皇帝目送,直到他消失在重重閣樓外。
“這幾天,無擎一直在房裡都在做什麼?”
坐回龍案前,皇帝漫不經心的問。
“回皇上,九公子每天都在看書,要麼就是睡覺,除此之外,什麼都沒做!”
皇帝冷冷一笑:“他真真是越來越沉得住氣,也越來越能遙控了!”
“可是依着太子查探得知,九公子和這件事根本扯不上分毫關係呀?”
順公公納悶着。
“所以我才說他厲害!”
這場戲,九無擎在背後操縱,他在暗中推動,最後導致的結果是:他折損了兩個兒子,而他安然無恙的立身於是非之外,真真是太了得了。
皇帝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很多事,都在他的監控中內,只東林陣內那一連串爆炸除外,石林陣那場謀殺更是橫空殺出來的!
北宮,九無擎戴着面具,執着茶盞,坐在搖搖椅上,慢慢的搖着,極優閒的茗着手上的茶。
一切結束!
唯一遺憾的是,拓跋弘終還是逃脫了罪罰。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拓跋軒故意挾持拓跋曦,又故意讓拓跋弘救下——棄車保帥,這一記做的漂亮,在衆目睽睽之下,洗清了他的嫌疑,夠絕。
他知道,這是金凌的傑作。
這孩子,到底對他心存仁義。
唉……
留着拓跋弘,終會是禍害!
噔噔噔!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除了曦兒,這世上,在這北宮禁地,誰還能跑的這麼輕快?
“九哥九哥……你在哪裡!”
九無擎停下搖晃,從搖搖椅上站了起來,撫了撫臉上那張面具,從容的往外而去。
“我在這裡!”
出了書房,就見那孩子一臉歡顏笑色的衝他飛奔而來,手上執着一張明黃的聖旨。
他站在臺階下,面具下,臉色柔軟的睇着這個自小几乎由他一手拉扯大的弟弟——小時候那個攀着他學步的小東西,如今已長大,瞧啊,多神氣的一個孩子。
“九哥,我奉父皇之命來送你出宮……”
拓跋曦沒有向他眩耀自己已當上太子,他的開心,皆是因爲他保全了他——其實,這孩子的心願很簡單,名利什麼的,他都沒有看在眼裡,他只想開開心心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辛苦你了!”
九無擎摸摸他的額頭,光潔細緻的肌膚上滲着汗珠,又一指他手上的物件,問:
“皇上讓你來宣什麼旨!”
拓跋曦低頭看了一眼,斂去了三分笑,有點悶悶不樂:“是皇上給你的成婚詔書——你自己看!”
九無擎接過來,但見上面寫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而來,陰陽調合,男婚女嫁,是爲天道倫常,朕之義子無擎,才華絕世,武功無雙,今已過弱冠之齡,宜早日成家開枝散葉,爲我大秦育得國之棟樑。今,朕令天鑑司擇得佳期,七日後,完婚成禮,婚禮一切用度皆由禮部撥款籌辦。大學士宮諒之女宮慈,溫柔端秀,正爲元妻,大將軍岑參之孫女岑樂,俏麗秀致,納爲側妻,婚後,公子府一切內務悉由宮慈打點,公子無擎可在府中靜心養病。朕盼佳兒佳婦早得麒麟。欽此!
讀罷,他淡淡合起,靜靜的看向跟隨而來的內侍:
“臣,遵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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