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聽出了我的話外音,大概害怕我提起撬單一事吧,她連忙打住了話題,接下來我們都各玩各的手機再也沒有說話。
晚上九點多鐘時,柳芝良心發現地說道:“黛西,你晚上睡得早,你先去洗吧,我再玩一會兒。”
想想昨晚她是如何的囂張,看來剛纔的敲打起到了作用,對於我手中掌握的證據,她多少有點顧慮。
“好的。”
就在我洗完澡出來後,柳芝興奮地跟我說道:“黛西,你記得那個張小姐嗎,我們一個團的,她剛纔在羣裡問有人想去游泳嗎?我想去玩一會兒,你去嗎?”
“去哪裡游泳?”
“酒店三樓有個很大的游泳池。”
“我不會游泳,不想去。”
“我也不會游泳,但是我想去玩一會兒,坐在房間太悶了。”
“你去吧,我想早點睡,你帶上卡吧,回來時別叫我,自己開門就行了。”
“嗯,好的。”
說完,柳芝便拿着手機出去了,我玩了一會兒手機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趙五角跟柳芝說話的聲音,我睜開眼一看,發現趙五角在我們房間裡。
趙五角見我醒了,說道:“吳小姐,你怎麼睡這麼早?”
“哦,沒有地方玩,只有早點睡覺了。”
“剛纔我們都去三樓游泳了,很多人都在那裡吃夜宵,喝啤酒,聊天,玩得多開心。”
“我不會游泳,也不喜歡吃夜宵。”
趙五角從柳芝的手上接過一個包裹,說道:“好了,十二點多了,你們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
人到中年睡到半夜被吵醒了,我再也睡不着,便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發呆,柳芝則咚咚地忙着洗澡去了。
相對於第一個晚上的糟心慪氣,我們出國後的第二個晚上,相對來說還算風平浪靜。
第二天早上還是八點鐘集合,柳芝照樣是最後一個吃早餐,被李小姐點名叫了幾次之後,才拎着揹包慢悠悠地從酒店出來,最後一個登上大巴車,她一向我行我素,既不考慮她的行爲有沒有影響別人的心情,也不在乎別人是如何看待她的另類。
今天是正式開展的日子,從上午十點鐘開始,就陸陸續續有客人入場,相對於以前在HD參展時絡繹不絕的場面相比,R國的這場展覽入場人數並不多,整個上午我們三人接待的客戶還不到十個。
午餐是憑李小姐發的餐票去展館的食堂裡吃飯,雖然是中餐,但是味道特別難吃,還不如當年我們在工廠吃的大食堂飯菜,畢竟對於外國人來說,想做出地道的中餐口味並非易事。
我和柳芝,趙五角三個輪換着去食堂吃飯,端着難以下嚥的飯菜,趙五角開玩笑地說道:“如果這樣的飯菜吃個十幾天,我會從一百七十斤瘦到一百三十斤。”
柳芝接過話頭:“不要等到瘦幾十斤,只怕我們都沒有力氣上飛機了。”
“呵呵,晚餐要多吃點了,這樣下去真吃不消。”
“說的也是,中餐館的菜做得挺有味道的,看來廚師都是從內地過來的。”
“那還用得着說嗎?外國人吃都吃不習慣,怎麼能學會做中餐呢?”
“中餐飯的米,菜都是從國內運過來的嗎?那成本得多高啊?”
“所以就貴唄,聽李小姐說每餐每桌就要兩千多塊錢,其實還不就是一些家常菜,在內地大概幾百元一桌。”
“還算不錯了,至少我們能吃飽,吃得舒服,來之前我擔心吃不習慣西餐,特地買了一些麪包帶過來,結果根本沒有機會吃。”柳芝說道,我們一路上的伙食都由展覽公司包了,吃飽飯後就不想吃零食了。
“展覽公司也是要拉攏人心賺錢的,你想想看,那麼多的展覽公司,如果他們組織的不好,下次我們就不會跟他們參展,他們就失去了客戶源,這跟我們找老外客戶一樣的嘛,我們低聲下氣地討好老外,還不就是爲了多接訂單,多賺他們的錢嗎?”
“哈哈,那是,對等原則。”
趁着中午沒有人入場,我們三人難得心平氣和地閒聊了一會兒。
下午兩點多鐘,就開始有客人陸陸續續入場,我們三人開始忙着接待客人,趙五角和柳芝理所當然地結成一隊,趙五角談判,柳芝負責翻譯,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我心裡很清楚,樂總此次花十幾萬送我們三人出國參展,實際上是在爲趙五角和柳芝私底下找客戶,當然除了我以外,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跟他們沆瀣一氣,隨便他們怎麼折騰,我一定會堅守CD公司的陣地,一心爲樂總打工。
整個下午也算相安無事,五點半閉館時,我們隨李小姐一起坐車前往中餐館吃飯。
趙五角坐在我的旁邊,他正在用微信跟一位客人聊天,不一會兒,他將手機遞給我,說道:“這個老外打了好長的英文,我懶得翻譯了,你幫我看看什麼意思,順便幫我回復他。”
我接過一看,原來那個客戶在讓他寄樣品,並列舉了樣品的功能需求,我將聊天內容翻譯給趙五角聽,並說了一句:“趙總,這是我的客戶,你們也在跟進嗎?”
趙五角大吃一驚,問道:“你說什麼?這是你的客戶?”
“是啊,我給他們寄過兩次樣品,我們一直在保持溝通。”我故作平靜地說道。
趙五角不服氣地辯解道:“這是我四月份參展時談的,你什麼時候跟他聯繫的?“
“去年十月份我們就一直保持聯繫。“
趙五角自知理虧,連忙不吭聲,低着頭一心跟客戶發微信。
不一會兒,趙五角小聲說道:“吳小姐,這個客戶還是給我跟,好不好?你之前寄過兩次樣品都沒有下單,他現在讓我寄樣品,我們都談得很順利了,你就不要插進來了 .”
真是搶客戶搶上癮了,客人讓他寄樣品他就讓我退出,爲什麼不說我已經寄了兩次樣品,此次他就讓給我寄呢?
我憑什麼將快要下單的客戶拱手相讓?是不是以爲所有人都像小梅和小劉那麼好欺負?
我心裡很清楚,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肯定搶不過他,因爲他的頭上有所謂的“副總經理”的頭銜,還有“樂總的堂姐夫”這個護身符,我無論如何也鬥不過他。
雖然從情理上我爭不贏,但是從心裡上我還是不服氣,我不會答應他,也不會明確拒絕,還有幾分鐘就到中餐館了,我不想讓他影響我的心情,於是便閉上眼睛裝睡覺,以沉默來表示對他的不滿。
趙五角大概考慮到車上人多,不便聊這個話題,直到我們下車,他都沒有提這個話題。
到了中餐館,我原本餓得前胸貼後背,可是趙五角搶客戶這事極大地影響了我的食慾,整個用餐過程中,我的情緒都很低落,同行的一位女子察覺了我的異樣,問道:“吳小姐,你怎麼了?”
“哦,沒事,太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嗯,也是哦,參展是很累的,中午都沒有時間休息。”
“是啊,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下一站G國可能更累,那邊氣溫低,很冷。”
“是的,到時又累又冷,想想就心裡慌慌的。“
“哈哈,沒有出來的同事都以爲我們出國多麼風光,有人妒忌得雙眼發紫,其實出來之後才知道我們真是受罪。“
“哎,出一趟國增長點見識也好,到了晚年我們回憶這段經歷算是一點資本吧。“
“哈哈,吹牛的資本。“
李小姐知道我們第一天參展都很累,吃完飯後她就讓大巴車載着我們返回酒店,跟之前的規矩一樣,所有人都不得擅自離隊逛街,如果實在想出去玩,就必須簽訂自願承擔出事後果的承諾書。
身在異國他鄉,所有人都想平平安安地回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誰也不想承受因爲短暫的快樂而帶來嚴重的後果。
既然不能逛街,那就回去休息吧,我巴不得早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