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殿下回來了,殿下辛苦了,白芯蕊似乎看到七巧在朝闌泫蒼鞠躬,那樣子怎麼感覺像日本女子迎接丈夫回家所行的禮?
果然,等她走過去時,七巧正恭敬的陪伴在闌泫蒼身邊,一邊幫他解衣釦一邊幫他拿外袍,儼然一副主人的模樣。
看着愣在一旁的自己,白芯蕊突然覺得自己才向呆在一旁伺侯的丫鬟。
闌泫蒼脫下外袍,露出一件青絲紋領蟒玉袍,示意七巧、玲瓏等人退出去,在衆丫鬟退出去後,他起身打量了白芯蕊一眼,突然冷然睨向她,沉聲道:“昨天我去哪了?”白芯蕊有些疑惑的看向闌泫蒼,他自己去哪裡他都不知道?
“你自己去哪裡你心裡清楚,我怎麼知道。”白芯蕊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口,惠妃對外宣佈他在書房,不要人打擾,可她去找時,書房裡什麼都沒有。闌泫蒼烏黑的鳳眸輕眯,嘴角冷冷勾起,看上去邪魅而冰冷,“那你告訴我,本王在不在書房?”
白芯蕊有些疑惑,他自己在不在他不知道?
“你爲什麼這麼問!!”白芯蕊擡高頭,冷然看向闌泫蒼。“因爲你是這府裡,唯一一個不會騙我的人!”闌泫蒼咬牙說完,雙眸幽靜的看向窗外,繼續道:“母妃說,我在書房裡看書,然後睡過去了,直到現在。每次她都這樣說,可每次醒來我都發現自己好累,好像去過好遠的地方,做過好多事一樣,但府里人人都說,我在睡覺,我不相信。”
白芯蕊疑惑的看了闌泫蒼一眼,他是做夢了吧,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惠妃既然吩咐大家這麼說,她也跟着說,省得這兩母子意見不合來找她麻煩。白芯蕊頓了頓,思索一下道:“娘娘說的是真的,你的的確確在書房睡覺,你可能是做噩夢了。當時我去找你的時候,你睡得那個香,嘴角哈喇子流了一地。”白芯蕊說完,還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不像撒謊,果然,撒謊也是要有技術的。闌泫蒼冷然聽完,雙眸危險的眯成一條縫,朝白芯蕊犀利的看去,“別以爲本王不會分辨真話假話,連你也同她們一起騙我!”
說完後,他冷拂裙襬,一個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新房。白芯蕊則盯着他的背影,收回一臉俏皮的模樣,雙眸裡鎮定嚴肅,退到牀上盤腿開始練功,明天的瓊華宴,也不知道哪些人會去,但她知道,她已經是程烘、闌三公主等人的攻擊和針對對象。她得做好萬全準備,依她這過目不忘的本領,她臨時抱佛腳,十分的有用。第二天一大早,白芯蕊還在睡夢中,七巧、玲瓏已經端着洗漱用品走了進來,正做着清夢的白芯蕊當場被七巧那尖細的聲音驚醒。七巧看着睡成小豬模樣的王妃,誇張的叫道:“這麼晚了,怎麼還在睡?娘娘說了,要你早點起牀打扮,今天要進宮參加瓊華宴,還有,叫你別丟娘娘的臉。”白芯蕊不緊不慢的睜開迷濛的雙眸,眉鋒一挑,眼梢一擡,雙眼冷然眯起,烏黑的瞳孔裡折射出一縷如琥珀般的冷芒,朱脣輕啓,冷聲道:“敢擾本王妃清夢,不想活了?”七巧一聽,當即想反駁回去,邊上的玲瓏怕事情鬧大,忙道:“王妃息怒,這是娘娘的旨意,奴婢們只是奉旨行事。”
白芯蕊冷然睨了這兩人一眼,她之所以一直忍着她們,不治她們,是因爲自己初來乍到,不好治人,但如何日子久了,她在這府裡站穩腳根,生根發芽,她會第一個折掉這兩根攔路的樹枝。
不過,她感覺,除掉這兩人的時機快到了。
“給本王妃更衣。”白芯蕊擡高眉頭,將雙手打平,這是她的奴才,憑什麼不使喚。
“是。”七巧不屑的白了白芯蕊一眼,有些粗魯的過去給她換衣裳,她現在還把白芯蕊當作一個懦弱無能的呆郡主。梳妝打扮完畢後,白芯蕊由下人們牽着,慢慢朝前廳走去,七巧給她換了件白色刻絲綴洋紅底緞的華麗羽衣,衣飾上用銀線繡有萬花之王牡丹,底部點綴得有向枝青竹,頭髮梳成一個流雲髻,髻上戴了頂墜有流蘇的女子玉冠,額前垂墜得有一個圓形弧度的額飾,娉婷而立之間,儘量清有風采。看着美豔動人的王妃,七巧不悅的嘟起嘴,沒想到經她這麼一打扮,這呆王妃就變成了仙女。到了前廳時,惠妃、闌泫蒼早已等在那裡,闌泫蒼身着一襲華麗的藏青色錦袍,袍子上繡有蟒紋圖案,頭束玉冠,一雙細而美的丹鳳眼懶懶合上,似乎坐在榻上寐眼休憩,那豔若桃李的美貌,看得白芯蕊直忌妒。惠妃則是大紅鳳袍加身,袍子外邊罩了件通透雪白的綴花披風,一頭烏黑的頭髮盤成髻,頭上珠翠環繞,整個人看上去威儀大方,冷傲貴氣,尤其是那對時刻散發出幽幽冷光的狹長鳳眸,很是懾人。惠妃雙手交合在胸前,在看到白芯蕊進來之後,冷冷仰頭,不悅的道:“昨晚怎麼回事?一個睡書房,一個睡新房,你們兩成心氣本宮?”這一開口,榻上男子已經率先起身,他信步走到白芯蕊面前,朝她露出個淺淺的笑,大掌再牽起她的手,一雙美眸裡全是柔情,轉而看向惠妃,“你和父皇都常鬧彆扭,我們小兩口還不能鬧鬧?”
說完,他朝惠妃露出個溫和的笑容,牽起不知所措的白芯蕊就出了前廳,看得惠妃是怒不是,是笑也不是。一走出前廳,白芯蕊就使力甩開闌泫蒼的手,提起裙裾朝大門口走去,這個男人真奇怪,昨天是他自己去書房的,明明不搭理她,今天又來拉她。闌泫蒼回頭看了眼前廳,見惠妃沒有跟出來,雙眸攸地變得冰冷,威勢逼人的跟在白芯蕊後邊,等他大步踏出垂花門時,發現白芯蕊已經上了馬車。他掃了掃停在門口的兩輛馬車,微愣一下,朝白芯蕊坐的那輛馬車走了過去,白芯蕊正準備來個回籠覺,一睜眼,便看到一隻纖細的玉手掀起車簾,緊急着,那冷若寒霜的男子已經一躍踏上馬車,與她並排坐着。白芯蕊覺得有些彆扭,身邊突然多了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她的丈夫,她和他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連朋友都不如,他倆說的話寥寥無幾,這下子他突然坐過來,她似乎能聽到他清楚的心跳聲,鼻尖還縈繞得有一股淺淺的芳草香味。
正在她思索間,男子突然湊近她,在她耳旁細膩的道:“你很緊張?”
白芯蕊白了他一眼,閃爍着眼睛道:“我會緊張?我看緊張的是你。”
“本王又沒說不緊張。”闌泫蒼說完,嘴角溢起一縷淡笑,隨即將目光看向車簾外。驕子外面,惠妃在衆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不一會兒,兩輛馬車朝皇城疾馳而去。馬車快到皇城時,步子漸漸放緩,白芯蕊好奇的看着皇城邊上的城牆,這城牆很高,就是用來防禦外敵的。馬車駛到東二門時,便停了下來,按鵬巨,除了帝后的金轎可以進皇城外,其他人都得下轎步行。白芯蕊起身正準備下橋,闌泫蒼漂亮的大手已經伸了過來,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掌裡,牽着她慢慢下馬車。白芯蕊還沒反應過來,在被人家牽着慢慢下了馬車之後,她俏臉突然一紅,心也狂跳起來,原來被一個溫柔美男牽着是這麼的激動。才一下馬車,白芯蕊就看到立在前方,冷然且忌妒看向自己的惠妃,這時候,闌泫蒼仍舊眉帶笑意,且緊緊牽着她的手。而對面從馬車裡探出頭的惠妃那雙冷眼一直睨在兩人的手掌結合處,攸地,她那原本就陰冷的表情此刻更加陰冷,令白芯蕊好像掉入冰窟窿似的,微微張着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都說婆媳關係很微妙,千萬不能跟婆婆住一起,可她現在看來,她和惠妃的關係不是微妙,而是瀰漫着銷煙的戰場。惠妃在馬車上愣了一下,以爲兒子會去扶自己,可左等右等等不來,她只好負心的一躍跳下馬車,冰冷鋒利的雙眸仍舊死死盯着白芯蕊,像要將她撕了似的。那是她的兒子,那是她一手培養,最孝順的兒子,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扶過自己下馬車,今天竟然扶自己的老婆不管娘。
再看向兒子,他對自己的妻子笑意盈盈,看上去別提多可心了,對自己則總是冷着一張臉,有時候在外人面前做戲時,她纔看得到他的笑顏。
惠妃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千萬不能在兒子面前對媳婦太兇,否則就是將兒子推向她那邊,不管做戲也好,真的也好,她就是看不慣兒子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好。這時候的惠妃,就像一般心計深的婆婆一樣,當即對媳婦露出抹親切的微笑,看得白芯蕊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來,芯蕊,母妃牽你進去,順便給你介紹一下其他妃嬪,以後你可以常陪母妃進宮,和她們多走動走動。”惠妃笑眯眯的走到白芯蕊身旁,右手一把將她的左手牽住,這時,白芯蕊的右手卻被闌泫蒼篡在懷裡。一左一右被這母子兩牽住,白芯蕊覺得自己就像雙面膠,不知道到底要貼向哪一邊。這時,她右手邊的男人終於發話了,“母妃,有兒臣帶芯蕊逛逛就行了,不勞母妃費心。”
惠妃當即覺得心裡一怔,不過她隨即又笑開來,“那好,你們倆去御花園裡迫逛,再去瓊華臺,母妃這就先去一步。”“恭送母妃。”白芯蕊和闌泫蒼同時向惠妃行了個禮,惠妃這才冷冷拍了拍白芯蕊的手,緩緩將手拿開,一個拂袖,趾高氣昂的朝前方走去。
惠妃一走,白芯蕊就使勁想篡出手,誰知男子力氣太大,她根本篡不出。闌泫蒼看着臉上紛繁複雜的小妻子,嘴角突然溢起一抹微笑,大掌溫柔的牽起她,“王妃,這是皇宮,難道你想讓人看笑話?”他倒不怕,只是怕別人看她的笑話,認爲她是個不受寵的女人罷了。御花園彩蝶飄飄,火紅的蜻蜓在空中飛舞,五顏六色的蝴蝶、蜜蜂都停駐在美麗的花上,微風吹來,綠油油的草地迎風搖曳,好像青綠色的麥田一般流動瑩瑩。御花園裡奇石分佈,怪石磷響,花香撲鼻,偶爾有一兩個宮女端着美食、水果匆匆前行,當她們看到迎面走來的一對壁人,全都驚歎的瞪大眼睛,一臉羨慕。
這九殿下本就生向風流迷人,如今牽起他新婚妻子,兩人漫步在御花園裡,這情景別提有多美了,好像一幅優美的山水畫。白芯蕊任由闌泫蒼牽着,轉了轉眼珠,既然是做戲,那她就和他做做戲,她可不是白讓人耍的。想到這裡,白芯蕊一雙清明的眸子突然溫柔的看向闌泫蒼,臉上露出一抹溫情的微笑,無比自然大方的看向闌泫蒼,眼裡充滿濃濃的愛意。闌泫蒼感覺她在看他,他微微擡頓,有些訝異的看向白芯蕊,當他接觸到她那雙美麗的星眸時,突然心裡一怔。正在這時,不遠處的程瑛、闌雪鶯、程熙三人正結伴前來,前三人看到正看對眼、情意綿綿的一對壁人時,紛紛氣得咬牙切齒。程瑛雙眸冷緊擰,程熙一臉的不可思議,闌雪鶯更是有些不屑的看了過去,她一邊看過去一邊拍手揚起頭,諷刺的道:“喲,我還以爲是誰,不就是病秧子和呆郡主的組合,兩人在這上演郎情妾深戲呢?”
冷不防的,白芯蕊雙眸聚着淡淡冰冷,一聽到闌雪鶯的聲音,她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報仇。
闌泫蒼同樣冷然挑眉,在看了闌雪鶯一眼之後,不再理會她,繼續濃情蜜意的看着白芯蕊。闌雪鶯見兩人都不理她,當即氣得七竅生煙,後邊的程瑛眼裡全是忌妒,她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真能沖喜成功,而且還得到了九殿下的愛。遠遠的,兩人似乎被一層淺淺的光影籠罩着,看上去那不刺激人,她們真的是太恩愛了,恩愛得程瑛捏緊拳頭,很想送白芯蕊一拳,她憑什麼擁有九殿下這麼優秀的男子做丈夫,她配嗎?
越看這兩人幸福的樣子,程瑛的心裡就愈加不平衡,想起上次惠妃要找她幾個姐妹測八字,她們當時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連測都沒去測。後面白芯蕊嫁過去了,她們還暗爽了好幾天,誰知道九殿下竟然醒了過來,白白便宜了白芯蕊,讓她這個呆子做了王妃。
白芯蕊看着表情扭曲的三人,當着闌泫蒼的面,朝闌泫蒼喇嘴一笑,然後指了指花園裡的一朵雛菊,扯了扯他的衣裳,撒嬌道:“相公,我好喜歡那花,你摘來送我。”闌泫蒼立即寵溺的摸了摸白芯蕊的小臉蛋,輕輕挑起她的下顎,當着衆人的面,冷不防的在白芯蕊臉上偷親一記,隨即又害羞的回過頭來,親得白芯蕊一愣。
這一親,闌泫蒼覺得好清涼,好舒服,白芯蕊則十分緊張,甚至有些怨怒的盯着他,好像在訴說自己的不平。可這場景到了程瑛三人眼裡,完全成了赤果果的炫耀,程瑛氣得差點吐血,闌雪鶯雖是忌妒,不過臉上更多的是鄙夷,且有些疑惑的挑起眉,“大庭廣衆之下,衆目睽睽之中,九哥你真做得出。”闌泫蒼冷地掃了她一眼,玉手將那朵雛菊輕輕摘了下來,放到白芯蕊手裡,朝闌雪鶯冷然道:“怎麼?沒人要的老姑娘忌妒了?”
“你!”闌雪鶯最恨別人說她時老姑娘,她現在都十八了,卻一直沒找到意中人,要不是她眼光太高,總是挑,就是長孫皇后不同意,或者是人家子弟不敢高攀。
總之,一聽她的威名,沒多少男人敢靠近她,很多選擇避開她,都不敢惹這位高傲貴氣的金枝玉葉。闌泫蒼溫柔的看着白芯蕊,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真似仙女,舉止飄渺象薄雲籠罩明月,形態飄揚似微風吹拂雪花,有那麼一剎那,他差點看花眼了。白芯蕊發現闌泫蒼在看自己,當即抓住他的手,輕笑道:“相公,咱們先走,不然一會兒遲到就不好了。”“我聽娘子的。”闌泫蒼配合的說完,任由白芯蕊拉着,兩人朝那翠和宮跑去。看着兩人飛奔的身影,闌雪鶯氣得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腳,一張臉青一陣白一陣,看着足尖咒罵道:“敢嘲笑本公主,等着,一會有你們好受的。程瑛程熙,咱們也走。”
瓊華宴在平時設宴的翠和宮舉行,翠和宮雕欄玉砌,美輪美奐,等白芯蕊們趕到之時,大殿裡已經坐了不少王孫子弟。在座位的上方是主位,那是皇上坐的地方,接下來左右兩邊離主位最近的,分別是裔國和銀國的使臣,這時候,兩國使臣早已坐定,悠哉遊哉的喝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