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戰隊衝上了一段城牆的時候,龍騎兵就已經在向着棱堡衝過去了。棱堡上的守軍原本正準備將剩下的兩門大炮掉轉過來,支持那段城牆上的爭奪戰,但看到滾滾而來的龍騎兵之後,又改變了主意。
“快!快瞄準敵人的騎兵開炮。”剛剛從和模範軍陸戰隊的肉搏戰戰場上退下來的弗蘭趕忙道。將大炮調轉過去攻擊佔據了一處城牆的中國人固然重要,但是如今那些中國人正和西班牙軍人進行着肉搏戰,雙方糾纏在一起,使得大炮很難找到合適的開火的機會。相形之下,那些狂奔而來的龍騎兵倒是更好打一點。而且如果不能阻止中國人的增援,那棱堡和港口的陷落幾乎就是肯定的事情了。
只是西班牙人如今能用的火炮實在是太少,僅僅兩門炮而已,面對着潮水一樣涌過來的龍騎兵,它們的射擊就像是往潮水中丟了兩個石子,雖然大倒了兩匹戰馬,但卻於事無補。
龍騎兵們很快就衝到了被控制住的那段城牆下面,這時候已經有人在那裡搭好了梯子。士兵們跳下戰馬,將馬匹拋在一邊,幾步就上了城牆,其中的一部分向着還在激烈戰鬥的地方衝去,另一部分則從另一邊下了城牆,向着港區衝去。
看着中國軍隊不斷地登上城牆,又不斷地從另一側下來,殺向後面的港區,弗蘭臉色蒼白,他知道,甲米地的淪陷已經是不可避免了。
“司令,敵人從另外一邊繞過來了,我們被包圍了!他們人太多了,我們……”費雷拉很有些慌亂的說道。的確已經有一些衝入城中的龍騎兵又從另一邊繞過來了。雖然因爲缺乏火炮,他們的進攻還不算太犀利,但是這些人已經切斷了他們和港區的聯繫,將他們包圍在這段短短的城牆上了。即使中國人打不上來,只要保持着圍困的態勢,連水都沒有的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先停火,派出使者和他們商量投降的事情。”弗蘭嘆了口氣說。既然敗局已經不可扭轉,那麼再無謂的犧牲就沒有必要了。
“可是,司令官閣下,他們要求無條件……我們投降了,他們會不會……”費雷拉磕磕巴巴的說。
“中國人也是文明人,應該……再說現在,我們不投降就真的只有死了——死了,錢就一樣沒有了。”弗蘭苦笑着說,“上次戰爭中被俘的士兵大部分也都活着回來了,不是嗎?”
甲米地陷落之後,呂宋島上的戰爭就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模範軍和華人民兵將馬尼拉團團圍住,但卻並不發動進攻,只是每天都在加強那道圍着馬尼拉的土牆。而西班牙人呢,也基本上不再出來發起什麼像樣的攻勢。總的來說,呂宋島上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已經停止了。
圍繞着馬尼拉的長壕已經挖好了,夯土牆也已經建好了,而且這些時日裡,從臺灣來的船隻不斷地把更多的人員和物資運到了這裡。此外甲米地的棱堡和炮臺上的大炮也都被運到了這裡,甚至就連沉沒在甲米地的“聖地亞哥號”上的那些大炮也都被鄭芝虎派人打撈了起來,送到了這裡,如今在這一圈的夯土牆上面架着多達六十餘門火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固若金湯。
一轉眼就已經是快年底了,這天一條快速交通艦駛入了鄭家控制的港口,這條船是“飛燕號”,她給鄭芝虎帶去來了鄭芝龍的一封信件,讓他暫時將軍隊交給常樂,跟着這條船回安平過個年,順便商量一些事情。
回家過個年當然是重要的,但是即使是鄭芝虎也明白,後面的順便的事情恐怕纔是最關鍵的事情。鄭芝虎便將軍隊的指揮權暫時交給了常樂,吩咐他不得主動發起任何攻擊,便上了“飛燕號”。
“飛燕號”靠近安平碼頭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兩天前福建下了一場大雪,如今雪也沒有化,鄭芝虎放眼望去,只見陸地上一片潔白,便和陪着他的親兵鄭勇道:“老子去年過年,在北方,下大雪,凍得像條狗。今年尋思着怎麼着也能過個暖和年了,誰知道,回到家裡,居然也下雪了!”
“二將軍,家裡比起山東那邊已經暖和多了。”鄭勇也縮着脖子回答道,“要說暖和,還是呂宋最暖和。小人和那邊的一個土生的漢人聊過,他都三十歲了,居然從來就沒見過下雪,沒見過結冰。而且呂宋那裡,聽說夏天也不熱,真是好地方。”
“早些年的時候,福建也是不會下雪的。不像如今,一年冷似一年。”鄭芝虎道。
“二將軍,外面風大,要不我們還是回船艙裡去吧。”鄭勇道。
“還回什麼船艙?馬上就要到了。嗯,阿勇,你看那邊碼頭上是不是有人來接我們了?去,幫老子把望遠鏡拿來。”鄭芝虎道。
碼頭上確實是出現了一隊四輪馬車,在安平,除了鄭家,其他人家都沒有這種源自西方的四輪馬車。所以毫無疑問,這是鄭家的人來迎接鄭芝虎了。鄭芝虎舉起鄭勇遞過來的望遠鏡向着碼頭方向張望過去,看到那幾輛馬車在碼頭上停了下來,一個穿着一身裘皮的少年從車上下來,趕忙到另一輛車前又接着一個同樣穿了一身裘皮中年人,卻不是他大哥和鄭森還是何人。
船慢慢的靠了過去,最後靠上了碼頭。不等船停穩,更不等碼頭上的人搬過跳板來,鄭芝虎便猛地一下,從船上直接跳到站臺上,對着迎上來的鄭芝龍道:“大哥,這大冷的天,你也來了?”
“老二呀。”鄭芝龍瞪了鄭芝虎一眼道,“你如今也是總兵了,二品的大員,下個船還蹦蹦跳跳的,也不怕人笑話。”
“他們誰敢笑話我!”鄭芝虎故意瞪起眼睛朝着四面環顧道,“阿森,你敢笑話我麼?”
“小侄不敢。”鄭森忙行禮道。
“阿鳳,阿豹,你們呢?”鄭芝虎又故意道。
“當着面自然不會。”鄭芝鳳卻也笑道。
‘“好了,少裝了。”鄭芝龍笑道,“先上車,回去說話,在這碼頭上也不怕冷。老二,這次難得大家都回來了,我們家有些事情可以辦了,有些事情也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