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福壽離開了,準確的說他是逃跑了。他害怕自己一衝動在那恐怖的紙片上籤上名字,然後就是一營四十萬兩的軍費支出,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隨便打一仗就是幾萬兩銀子,越想越是恐怖。
白名鶴只有嘆息。
“你想走精兵路線嗎?”
“不是的於大人。事實上我希望整個大明的軍隊,都配上頂級裝備。當然到時候肯定不會再這麼銀子了,花的更多的應該是訓練的花費。一個優秀的弓手需要訓練至少五年,可以一個優秀的火槍手,三個月就能夠上戰場。”
白名鶴和毛福壽是按野戰之中的營來計算的,一營就是戰兵四千人,輔兵一千,雜兵不計入士兵人員,算是役的一類。
于謙用了另一種計算方式:
“白名鶴,永樂年我們大明在冊軍士人數最多的時候,有二百八十萬人。這些年在冊的士兵人數雖然少了許多,但也有二百多萬人。眼下大明十七都司,外軍衛三百二十九,御守千戶所六十五。海外衛所四,千戶所七。以一衛四十萬兩計算,僅軍械就是過億兩銀子。這還不算保養的費用。”
“我不在乎。這四十萬兩銀子一營的裝備,只要訓練有素,彈藥充足。於大人認爲,在平原作戰可戰幾倍的敵人?”
白名鶴這個問題讓于謙有些心動。
推動火槍發展的想法就是于謙認爲。火槍兵訓練起來更容易,而且在訓練有素的情況下殺傷力也不弱,至少可以對三倍敵人而不至於落敗。
那麼白名鶴這超華麗軍械打造出來的訓練有素的一營人馬。可以對付多少敵人呢?
說實話,于謙很期待。
白名鶴最後扔了一句狠話:“於大人,當真是訓練有素,彈藥充足。就算有百萬大軍,也只能圍着這一營人馬在三百步範圍這一圈內堆起一圈屍體城牆罷了。除非百萬大軍可以全部投入戰鬥。”
爲什麼百萬大軍不能全部投入戰鬥呢。
給普通的文官白名鶴需要解釋,對於謙不需要。
一百萬人馬紮營能佔幾平方公里的範圍,一個營有足球場這麼大一塊地方就夠了。
縱然是被包圍四面作戰。也不過就是幾百米的防線,能在這幾百米防線投入的兵力是有上限的。對於火器戰爭來說,你投入的越多,這邊殺的越快。
散彈火炮,燃燒彈。手雷等等,那一樣不是能發揮大範圍大殺力的武器呢。
“本官去試一試,看有沒有可能讓誰嘗試一下頂級裝備。最差也要過十萬兩!”
于謙說罷回頭看了看倉庫之中的軍械樣品,非常用力的握了握拳頭擡腿往外走去,連毛福壽這樣的人都沒有受誘惑,那麼其他的將軍不是過度守舊,那就是過於謹慎了。
于謙離開之後,樊良來到了白名鶴身旁:“我上吧!”樊良手下人數達不到一營,卻對火器的熟悉程度非常高。他們已經作了太久的試炮與試槍員了。
“不行!”
白名鶴拒絕了,不過也給了樊良一個理由:“這是大明頭一次軍制改革的嘗試,要讓那些相信鋼鐵流的將軍知道。火神流是怎麼玩的。你去打肯定不會輸,但他們未必會相信,很可能以爲這是一場作秀罷了。”
“他們見識過鬼火追魂彈之後,就知道什麼是可怕了!”樊良當時還提意用一些豬羊作爲活靶,被白名鶴拒絕。但意處的卻是一點火星粘到了一隻田野之中的兔子,只是一點火星罷了。那兔子燃燒見骨的慘狀讓樊良等人給那炮彈起名,鬼火追魂彈。
白磷彈是有毒的。可不僅僅是火撲不滅那麼簡單。
在後世的國際公約當中,磷燃燒彈是屬於禁忌物品的,僅限作來照明彈,不得用於殺傷性彈藥。
白名鶴的磷是道士們提煉出來的,先不說純度高不高,反正毒性絕對比後世的只強不弱。
現代是禁忌,可對於大明士兵在以前就往武器上塗砒霜來講,這種武器他們沒有什麼反感的,能殺死敵人的就是好東西。
所有的白磷彈,全部是泡在水桶裡的,有專人看管,而且不斷的在往水裡桶裡加水,保持水桶的水位。至少在眼下,還找不出更好的保管方式,只因爲這東西實在太恐怖了,在天氣有那麼一點點熱的時候,見到空氣都能開始燃燒。
那怕是冬天,這種禁忌武器也是要放在水桶裡保管,當然多數都已經被擡到屋外凍成了冰塊,這種冰塊還依然會泡在水裡,士兵們反倒是感覺到安心。
陪着白名鶴走出了倉庫,樊良說道:“一直認爲遼西衛在苦寒之地鎮守多年,是真正的強軍鐵漢,可他們只是要了下等裝備。”
“不,不是他們不夠強,而是還沒有習慣火器。就往近裡說,倭人不是還習慣與船靠上去再拼刀劍的戰鬥方式嘛,他們不懂什麼叫鉅艦火炮。再說了之前的火繩槍太差,射三四箭這邊都未必能夠打一槍出去,而且威力也小。”
遼西選的已經是他們心目中最頂尖的裝備了。
真正的組織了一隻鐵甲重騎軍,全身板甲、馬匹披甲、唐式馬槊、宋式投槍、騎兵連弩、組合式長短戰刀,近戰短刀等。放在冷兵器時代,這已經是巔峰裝備了。後退幾百年,給宋朝時代,裝備十萬這樣的軍隊,只要沒有秦檜這種人,保證後勤可以輕鬆的滅掉蒙古所有的大汗。
當然,也包括那位鐵木真。
白名鶴在討論着這些將軍們,而將軍們也在討論着白名鶴。
遼東鎮大都督,正二品武官親自站在校場上看着手下的兒郎演武。一萬鐵甲重騎以魚鱗陣突擊的威勢足以面對十萬草原騎軍,這精鋼全身甲就算是面對十萬箭雨都可以迎着箭雨而上,踏平敵軍。
“將軍,一萬二千人太多了。我們眼下沒有足夠的上等馬,這重騎中等馬都堅持不住兩次衝鋒,而上等馬的數量屬下以爲八千重騎正合適。”
重騎對馬的要求太高了,那怕是裝備平時由其他的馬馱着,只是戰時備裝。
可也要能支持三次以上的集團式衝鋒,否則重裝騎兵的意義就沒有了。
遼東都督沒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這支騎軍。
非常強大的重裝騎軍,強,非常強,其強大到超出了他的想像。這樣的裝備是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那全身精鋼板甲防禦力驚人,普通的刀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痕跡,弓箭直接就彈飛來了。
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讓人下手的地方,這樣的部隊誰能擊敗。
想到這裡,遼東鎮總督問身旁的屬下:
“你們說,這樣的重騎軍誰能打敗呢?這只是一營三萬七千兩銀子的裝備,如果沒有人能夠打敗,那麼再貴的軍械有什麼意義?”
“將軍,福建水師那邊在對倭海戰的時候,有一種新炮叫神威大將軍炮,射程六裡。一炮就將一條倭人五百料海船打成了碎木板。屬下以爲,目錄上那種重三石長四尺七寸,射程六百步的火炮,如果排上一百門,我們的重騎估計難靠近!”
這名屬下的意思很明顯,根本就不用頂尖的火炮,普通的火炮集羣就可以對付重騎了。
誰規矩一定要用重騎對決呀。
“將軍,這板甲測試的文書屬下看過。弓箭自然是不在話下,火槍也可以防住,但鎧甲會受損。卻防不住手雷與散彈炮,所以屬下請求嘗試快速輕騎軍,以及重炮集羣。”
這些將軍對火槍火炮多少也有些興趣,畢竟殺傷力驚人。
可他們依然沒有擺脫舊的思想,還是在考慮着如何讓這些重武器來輔助他們的重裝騎,或者是重裝步兵作戰。
不過,這已經是一種進步了。
“你們接着訓練,本官與其他幾位都督聊聊去。這欠條已經是打過了,沒有沒有大幾千瓦刺的人頭估計我們明年只有吃鹹菜了。在大明白名鶴銀子絕對不好欠,記住這一點。”遼東總督認爲需要聽一聽其他將軍的想法了。
白名鶴的銀子爲什麼不好欠,也沒有什麼案例可查。
但所有的都感覺白名鶴的銀子不好欠,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產生了這個傳聞。
至於說爲什麼不好欠,也沒有人能夠說個明白,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一次怕是更難欠,因爲欠條是留在兵部,而且大明皇帝是鐵了心要報土木堡之仇的,所以這一次爲各軍換裝,是必須要拿功勳來回報的。
遼東鎮都督進了城內,來到城東一處酒樓。這酒樓是白名鶴府中一個管事的產業。
因爲距離東廠衙門近,也距離白名鶴的海商幾條街近,距離白府也不遠。最近倒成爲達官貴人比較喜歡的聚會之所,而且還可以欠賬,當然還款的辦法有無數種可供選擇。比如可以賣字畫等。
這裡已經有幾位都督在討論着。
有人說道:“這火槍是很好,訓練一天下來光子彈就是五百兩銀子打出去了。”
“你的訓練不夠辛苦呀,我這邊一天每個士兵要打三十發,一萬就是一千五百兩銀子。以前訓練弓手的時候,也算過賬。可弓箭這東西撿回來還能繼續用,子彈打出去就沒了,只能繼續再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