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8章 過於自信

嶽託和孔有德,根本就沒有想到,明軍的進攻,竟然是從火炮開始的。

在他們的印象裡面,火炮用來固守城池,是非常不錯的,大清八旗軍也曾經爲此吃虧,至於說火炮攻城拔寨,效果肯定是有的,一番轟炸之後,一定能夠令守城的軍士,感覺到畏懼的,但如此犀利的火炮,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從火炮開始進攻的那一刻,兩人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城牆邊,大戰來臨,他們可沒有怕死的機會了,不論身邊的親兵如何的阻攔,守住城池纔是最好的辦法,不管皇上是不是派兵前來救援,他們首先就要堅持住,否則什麼機會都是沒有的。

猛烈的火炮,精準的射擊,城牆的劇烈抖動,令岳託和孔有德兩人的臉色都變化了,他們終於明白了蘇天成想着如何攻下大淩河城了,火炮一旦炸開了缺口,明軍會沿着缺口,源源不斷的衝進來,廝殺不是發生在城牆外面,不是發生在攻城的時候,而是發生在城池裡面。

明白了這樣的道理,兩人都有了一種雪崩的感覺。

寫給皇上的奏摺,他們的預計是準確的,明軍會發動進攻,而且目的是拿下大淩河城,趁着明軍集結的機會,增援的八旗軍可以毫無顧忌的對着錦州城發動攻擊,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千萬不能夠直接對着錦州城發動進攻,若是這麼多的火炮,直接對着大軍開炮,會形成什麼樣的慘狀,他們肯定是清楚的。

如此密集的火炮,嶽託和孔有德都沒有見過,就算是熟悉火器的孔有德,也是目瞪口呆、臉色慘白,在這樣密集的火炮的攻擊下,後果意味着什麼。他很清楚。

守在城牆上面,幾乎沒有設麼出路了,孔有德的眼睛裡面,幾乎要蹦出來血水了,城牆上面的紅衣大炮,昨天的時候,還是那麼的威風。炸的明軍哭爹叫娘,可今天的情況,完全不同了,這些紅衣大炮,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眼睜睜的看着被炸飛了。

這些紅衣大炮。就是孔有德最大的本錢了,當初投靠後金的時候,就是因爲諸多的火器,幫助後金取得了不少的勝利,如果說二十門紅衣大炮,全部都喪失了,意味着後金從此缺乏了火器。在火炮方面,不再具備和明軍交手的本錢了。

但這些紅衣大炮的命運,孔有德很是清楚。

更加令他心驚的是,明軍的火炮,爲什麼有着如此大的殺傷力,每一發炮彈落地的時候,爆炸開來,方圓十來米的範圍內。幾乎沒有逃生的可能,火炮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厲害了,難道自己真的落伍了,明軍的火炮,大踏步的發展了嗎。

靠近了嶽託的身邊,孔有德發現,嶽託的臉色陰沉。

“孔有德。明軍的火炮這樣的厲害,我們居然不知道,這是最爲重大的情報,不管怎麼樣。我們要將這個消息,稟報給皇上,免得前來增援的軍士吃虧,對了,這等的火炮,你是否見過。”

因爲有着隆隆的炮聲,嶽託說出來這些話的時候,幾乎是吼出來的。

孔有德同樣提高了聲音。

“大帥,末將從沒有見過這等厲害的火炮,看來城牆是守不住了。”

嶽託說到的給皇上稟報明軍火炮的事宜,在孔有德看來,暫時還想不到這些,若是明軍徹底包圍了大淩河城,恐怕最爲主要的任務,是如何的抱住性命,就算是丟掉了大淩河城,只要能夠衝出去,就算是萬幸了,稟報明軍火炮犀利的事情,是下一步考慮的。

“本帥知道了,本帥這就組織軍士,在城內展開攻勢,哼,只要明軍進來了,保管叫他們有來無回,你就跟在本帥的身邊。”

嶽託還有着這樣的自信,這是孔有德沒有想到的,他幾乎是絕望了,十數萬的明軍,圍攻大淩河城,一旦殺進來了,憑着人數上面的絕對優勢,城內的漢軍是不可能抵抗很長時間的,再說了,到了生死關頭,手下的那些漢軍,是不是會投降,這是不敢保證的事情,當初已經投降過後金了,再一次的投降,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了。

“大帥,末將建議,派出軍士,趁着這個機會,衝出城去,趕快到瀋陽去稟報。”

嶽託猛地轉頭,盯着孔有德,眼神有些惡狠狠的。

“大戰在即,若是繼續說出來這樣的話,休怪本帥無情了,明軍攻勢正盛,此刻派出去軍士,豈不是送死,大淩河城的四周,沒有明軍牢牢圍住了,什麼地方能夠衝出去啊,唯有拼命堅持,等待天黑,再來找尋辦法。”

孔有德差點暈過去了,天還沒有大亮,就說堅持到天黑的事情,看來嶽託還真的是有着不一般的自信,只是這種自信,究竟是不是能夠產生奇蹟,孔有德可不敢相信。

但這個時候嗎,除開堅守,沒有其他的辦法,如此密集的炮火下面,派軍士衝出去,馬上就會成爲火炮的標靶,進城的機會都沒有了。

佈置很快展開了,大淩河還是不小的,駐紮三萬人,沒有感覺到擁擠,這些年來,駐守這裡的軍士,也是花費了一些功夫的,房屋修建的很是穩固,就是預防將來遭遇到攻擊的時候,這些房屋也可以成爲堅守的陣地。

嶽託沒有管城牆的情況了,開始馳馬在大淩河城內佈置。

嶽託的戰馬,非同一般,據說是千里馬,又稱之爲汗血寶馬,就算是不遠處炮火隆隆,但這匹戰馬,依舊是來去自如,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其餘不少的戰馬,就不行了,有些戰馬甚至邁不開步伐了,顯然是沒有炮聲驚嚇了。

城牆上面的軍士,開始有步驟的往下撤。

好在明軍的炮火,主要集中在南門,這裡是明軍準備展開主攻的地方,其餘地方,受到的影響暫時是不大的。

隨着嶽託來回的奔馳,大淩河城內的軍士,慢慢顯得平靜了,開始展開了佈置,城牆上面的軍士,已經不多了,但也不可能完全撤下來,先前明軍的火炮過去的厲害,喪生在炮火中的軍士,有幾百人,受傷的就來不及統計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嶽託和孔有德兩人佈置完畢了。

再次來到南門的時候,兩人驚恐的發現,南門看不見了,包裹着鐵皮的木門,已經被炸飛了,巨大的豁口,已經開始出現了,這意味着,明軍馬上就要展開進攻了。

嶽託氣的咬牙,勒轉馬頭,準備離開了。

一發炮彈落在了不遠處,幾個親兵拼命的撲過來,將嶽託連人帶馬掀開了,炮彈落地之後,迅速爆炸,幾個親兵瞬間被拋到半空,落下來的時候,滿嘴的鮮血,說不出來話了,嶽託看着這一切,身體開始顫抖了。

另外的親兵知道,明軍的火炮開始延伸攻擊了,他們不等嶽託發話,護着嶽託,朝着城內而去,城牆邊上,已經成爲了危險地帶了。

孔有德到底熟悉火器,早就感覺到不對了,明軍的火炮,剛開始攻擊的時候,炮彈主要落在了城牆之外和城牆上面,進入城牆裡面的很少,作爲熟悉火炮的孔有德,很清楚這不是炮彈落不到城內來,而是明軍的主要目標,在於炸開城牆,這個時候,城牆出現了巨大的豁口,炮彈肯定是要發射進來了,經過一番的轟炸,明軍衝進來的時候,能夠最大限度的減少傷亡。

想到了這些,孔有德避讓的比較遠,落在不遠處的炮彈,暫時不能夠威脅到他。

但看見這樣的場景,孔有德的內心出現了一股氣寒氣,這是一次精心準備的進攻,恐怕蘇天成在組織的時候,就沒有計劃用多長的時間,最多也就是一兩日之內,拿下大淩河城的,那個時候,準備增援的八旗軍,恐怕還沒有來得及佈置。

想到這些,孔有德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要提醒嶽託,早點做準備了,過於的自信還是有些問題的,至少要提前做好突圍的準備。

趕上了嶽託之後,孔有德很快開口了。

“大帥,爲了預防萬一,末將以爲,還是要稟報皇上的,前來增援的軍士,需要提高警惕的,萬萬不能夠中了明軍的計謀啊。”

“這一點本帥早就準備了,一旦明軍開始功進城池,我軍無比要搶來幾套明軍的軍裝,趁着混亂的時候殺出去,迅速到瀋陽去,給皇上稟報,注意明軍的火炮,就算是增援大淩河城,最好是在夜間展開進攻,這樣明軍的火炮,不能夠發射,也就沒有什麼威力了。”

孔有德突然有些憤怒,也有些泄氣,大淩河城佈防的安排,幾乎都是嶽託佈置的,沒有和自己商議,自己的任務,不過是執行嶽託的部署,如今到了這一步了,眼看着明軍就要開始進入到城池裡面了,面對面的廝殺馬上就要開始,到了這個時候,嶽託似乎還是有着充足的自信,好像一切都是在掌握之中的,如此的託大,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遭遇失敗,甚至是全軍覆沒的危險,有什麼最終的應對措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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