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裡有東西?”老外傑森一口撇嘴的漢語,再加上着急口齒就更不清晰了,萬四聽成了“誰想吃東西”,就直叫餓了,氣得筆仙忙裡偷閒空出一隻手賞了他一耳光,罵罵唧唧地喃喃着:“你他媽的就長個吃心眼,都火燒眉毛了還想着你那五臟廟,再在這裡礙事信不信老子一腳把你蹬進去。”
筆仙的兇悍只嚇着了膽小的萬四,但對於水裡的東西卻是絲毫不起作用。船體雖然停止了旋轉,但卻怎麼折騰都不動了。幾個大老爺們面面相噓,南蘭和阿玲也嚇得縮成一團。正在衆人對水下不明五種無計可施一籌莫轉之際,只見康子健一個完美的海豚跳一頭扎進了水裡,“撲通”的一聲,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個叫阿玲的混血美女站在船邊衝着來回翻騰的水面一個勁兒地叫康子健,最後嗓子都喊跑音兒了還是沒有任何迴應。
水面再次恢復了平靜,除了阿玲還在執着地呼喊着康子健其它人基本已經將這個人的生死拋擲於腦後了。幾個人冷靜下來開始商量對策,首先他們懷疑在水下耍花樣的八九不離十是船廠的人,一定是發現他們跑了,於是派人來追,目的自然是殺人滅口了。
如果真的是船廠的人那就不好辦了,首先是敵暗我明,所謂真槍易躲暗箭難防,再加上他們的物質也不充裕就算不硬碰硬幹挺也挺不多久。二來那幫王八犢子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殺光一船的人,可見手段之殘忍,那對付他們幾個不是小菜一碟的嘛。
萬四一個勁兒地問該怎麼辦?筆仙眉毛一挑,口氣不怎麼好地說:“我們麻辣拌,你涼拌。”萬四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不敢再吭聲了,但是問題總是要解決的,於是大家都把目光轉向了二叔希望二叔能拿出來一個主意,畢竟二叔是陳靶子的兒子走南闖北也有個十來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再說經過海豚號上那一碼子事後,衆人早就把二叔當成主心骨二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二叔了。
二叔果然很給力,馬上制定好了一連串的作案方略。首先動用了船上的一切可利用材料,把一捆綁船的硬鋼絲製成一個個鉤子,然後扔進水中在裡面攪和。二叔的意思那幫人一定就在他們的附近,而且目的十分明瞭就是要把他們的船鑿沉,所以把鉤子放下去就是爲了阻止他們靠近船體。如果有幸能把人拉上來那自然妙哉了,把他們身上的潛水衣換在自己身上,就算船沉了也不至於沒了性命,或者下去跟水下的人一較長短,雖然勝算不大,但總能起到一定的制約作用,再說對付他們幾個人,船廠的那夥人不至於大張旗鼓明目張膽地弄一支軍隊來對付他們吧,所以二叔估計水下的人不會太多,否則也不至於來暗的。
幾個人沿着船沿站成了一個圈,人手一個鋼鉤釣人。古有姜太公直釣魚,不過那魚也是願者上鉤,這人自然比魚要聰明的多,就算不是直鉤也難釣。伸得脖子都直了,眼珠子差點沒掉下去,還是一無所獲。
正在這時阿玲大叫了一聲,大家都把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了。一向不擅長垂釣的阿玲卻意外最先把人給釣上來了,當時感覺勾到東西了,以爲得花上一番力氣,所以猛勁用力,最後用力過猛差點栽跟頭。釣上的這位仁兄幾乎就是一副骸骨,只比人體骨骼模型多了一層皮而已,臉上身上乾癟蒼白不見一丁點血色,因瘦削而更顯突出的大眼呈墨綠色,七竅塞滿了水草污垢,沒有嘴脣遮擋的牙齒白森森的露在外面,更駭人的是他的牙牀子居然在動,好像在嚼着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插在他牙縫之間居然是一塊新鮮的人骨頭上面還帶着血絲,阿玲首先想到的就是剛剛跳進海里的康子健是不是遇險了,一時間全身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似的頓時虛脫了,手一鬆那位滿目可憎的仁兄身子往後一仰“撲騰”的一聲落水了,緊接着又“撲騰”的一聲阿玲被鉤子的另一端刮住了也順着那具乾屍跌了進去。
阿玲畢竟是一個女流之輩一掉進去嚇得也忘記游泳了,只是一個勁兒瞎撲騰直嚷嚷着救命。這個時候大家還沒從乾屍的恐懼的中回神呢,都眼巴巴地看着。最先緩過神的是筆仙,找到一捆繩子把另一頭扔給了阿玲,但已經晚了,阿玲已經沉下去了。
眨眼間下去了兩個人再加上剛纔釣上的那個必死不活的屍首,頓時大家都有些膽戰心驚,事情似乎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釣人的計劃落空後,船艙內的氣氛一下子降至冰點,簡直就是愁雲慘淡。常迎春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大江南北的也沒少闖蕩還算得上淡定,他覺得水下面的花樣似乎不是船廠那幫人乾的。筆仙和二叔都是同意的,只是卻猜不透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一直都不怎麼說話的肥仔突然一拍大腿,“嗷”的一嗓子:“不會是糉子吧?”
所謂的一語驚醒夢中人,二叔一個勁兒地狂點頭。對於二叔來說不是人不是屍體那就是糉子,這套“二叔理論”沒人去鑑證它的合理性,但不管怎麼樣二叔還算得上是過來人,一旦認定這傢伙是糉子,馬上就喊着抄傢伙。
萬四一愣問二叔抄什麼傢伙啊,二叔頗爲得意地解釋,這糉子不怕槍不怕炮的,就怕黑驢蹄子。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二叔小學畢業的文化水平還稱不上智者。這是二叔這輩子唯一一次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居然把隨身攜帶的黑驢蹄子給忘在海豚號上了。
可是除了黑驢蹄子二叔也不知道這糉子還怕什麼,一時間大家都像熱火上的螞蟻似的在屁大點船艙裡嚇轉悠想辦法。
甲板上突然一股壓力,船體微微傾斜下沉,二叔他們帶着傢伙衝了出去,正要開槍才發現上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康子健,懷裡還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阿玲。
康子健也沒理會對着他的槍口,抖了抖頭上的水,之後雙手壓在阿玲的胸腹間給她排水。阿玲吐了幾口髒水,咳嗽了幾聲,接着微微睜開眼睛,環視了一圈,最後把目光釘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康子健身上就再也沒移開。
或許是剛纔經歷過一番生死嚇得,也或許是被英雄救美這老橋段給感動了,阿玲拋開了女人天生的矜持撲到康子健的懷裡一陣痛哭。
美女在懷如果換成是我就算在海里做一對水鴛鴦也樂意啊,但比木頭還愣比石頭還冷的康子健愣是無動於衷,這或許就是傳說中柳下惠吧。
半晌後,康子健推開阿玲再次縱身一跳,在水裡轉悠了一圈又上來了,這回帶回來的不是像阿玲那樣的美女了,而是剛纔見識過的綠眼睛屍首。
綠眼睛屍體被提上來的時候嘴還在動,康子健撬開了他的嘴,把手伸入他的嗓子眼之中,在裡面摳弄了半天,食指中指一併夾住了某樣東西,接着抽出手把東西往船板上一扔。
大夥一看是一塊帶着血的白布料。筆仙一臉的疑惑:“這是什麼意思?”
二叔一番白眼,有些不屑地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衣料應該是海豚號上船員們身上的那種,也就說海豚號上的人凶多吉少了,就算僥倖逃脫的也逃不過這幫玩意的伶牙俐齒啊。”
康子健盯着那塊染着血的布料淡淡地說:“他們是活着被吃掉的。”
南蘭和南希一樣都是聰明的女人,馬上就明白怎麼一回事了。“你的意思這些東西混上了海豚號?”
筆仙踢了踢地上的綠眼屍體。“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活死人。”康子健的嘴脣動了動,聲音輕的幾乎就是一陣風,正常人的耳朵都留不住。
“活死人?”萬四渾身直哆嗦,“活死人是不是就是沒死利索的人啊?”
二叔搖了搖頭,道:“活死人就是介於活人與死人之間的一種生物。他有着活人靈活的手腳死人的無意識,一般來說都是人徹底地死利索了,然後被施了某些巫術或者催眠控制起來操縱的傀儡,也就說海豚號上或者在我們之間有施蠱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