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對他不管用?爲什麼?”我有些懵了, 連瘋嬸神經不正常的人都能催眠,爲什麼小叔就不行了呢?
不過南希似乎對這個疑問並不想做過多的解答,只是淡淡地看了小叔一眼就忙別的去了。至於小叔, 好像已經跟南希已經心有靈犀一點通了, 不必多說什麼, 只需一個眼神就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我是越來越迷惑了, 那種忽明忽暗若若即若離的聯繫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有時候敵對互挖牆角,有時統一戰線互相掩護。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南希在河邊對我說過的話只是她所瞭解到的冰山一角,目的很簡單明確, 就是離間我和小叔,她似乎不希望我們走的太近, 不知道是怕我知道些什麼, 還是怕小叔泄露什麼。我猛然間涌出一個想法, 衆裡尋他千百度,驟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也許常迎春一直說的那個他或者他們其實一直就在我們身邊,而且還就在我們眼前。
我猛地把目光射向南希,如果目光是箭,那此時南希就是萬箭穿心了。我承認我的眼神裡藏着很多邪惡的情緒,南希大概也感受到這股炙熱的目光, 回過頭盯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視, 我們只能在彼此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而其他的思緒都被掩藏在眼眸的深處, 漆黑一片, 深不見底。
八戒賊眉一挑,鼠眼半眯着, 笑得十分的□□。“呦!舊情復燃了?”
南希無所謂地把頭扭過去,沒有尷尬沒有羞澀,像是理所當然,又像是自然而然。
常迎春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至於阿生,除了氣血不足一切機能都正常,整體看來也沒什麼大礙了,用八戒的話說距離我們跳火焰山的日子不遠了。
在這麼個破地方唯一讓人心情愉悅的就是天氣好,但對於目前狀況,我們寧願昏天暗地,陰雨連天,這樣南希就不會逼着我們去鐵牛山尋找狼牙窟了。
八戒、小叔還有我再加上逼良爲娼的南希一連在鐵牛山上轉悠還幾天,除了光禿禿的岩石就是稀稀拉拉的野花野草。這山雖然不高,但連綿起伏,屬於大片山羣,很難找到突破口。在兩座相對比較高的山峰見插着一根四人合抱粗細的鐵杵,因爲體積太過龐大,很難判定它是實心的還是空心的,大概一百二十幾米高,呈圓錐體。關於它的來歷我們找過村裡年紀比較大的老人打聽過,可他們都說從打一出生就有了,它的年紀比鳳來村還要早上好多年,所以沒有人知道它的過去。
起初我們都沒太在意它,畢竟這種類似於塔或雷達似的標高性建築還不是什麼稀罕物。相對我們的粗枝大葉,小叔的細緻大於敏感,在我們都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的時候,他依舊望着鐵杵,那全神貫注的境界和唐僧打坐參禪有的一拼了。
他看了好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子醜寅卯,可又好像不甘心,於是就動手擦鐵杵上面的鐵鏽。我本打算去幫忙的,但又覺得就算給鐵杵扒了一層皮也不見有什麼發現,而且潛意識裡我還是不希望找到什麼線索,對於那個邪門的狼牙窟我還是抱着少碰爲妙的心態,當然我這個渺小的希冀還得根據南希的發瘋程度而判定。
不過最後小叔還是有所發現的,刮掉鐵杵上面的鐵鏽,鐵杵的表面居然是刻出花紋的,但由於柱體過於龐大,而且花紋不是分開的是一個整體,超出了人類的視線範圍,我們用肉眼根本就沒辦法看清楚上面到底畫着什麼。
根據南希的判斷,這鐵杵很有可能是婪兆國遺留下的建築,因爲這種圓錐體在古代建築中很少有,就是物體圓錐體形狀的都很少見,除了一些巫族祭祀的器具或者施巫術的用具,而婪兆國就是巫族中的珠穆朗瑪峰,所以建造這個圓錐體鐵杵也是說的過去的。
但八戒不同意這個說法,他認爲這個鐵杵與婪兆國鳥關係沒有,它的存在是因爲龍脈。在古代龍脈的說法的很多,當權者爲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地位,通常把非官方也就是民間所傳說的龍脈切斷,以達到壟斷良才的作用,而所謂的切斷龍脈,就是找到一些能掐會算的陰陽先生或者風水大師算出龍脈所在,然後在龍脈處修建鐵塔來切斷龍脈,而眼前這個鐵杵雖然和一般的塔很不一樣,但很有可能是少數部落,由於地處偏遠,又頗受漢化影響,所以照貓畫虎,在繼承自己部落傳統的情況下外加模仿中原文化的精髓。
這是一場唯物主義與維新派的思想鬥爭,也是現代科學與傳統玄學的較量。我不能說誰對誰錯,只能說兩方都很有道理。不過在雙方都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情況下,我要是左右逢源,結果就是兩面不討好,要是閉口不言,他們很可能兩面俱傷。唉!我實在是爲難啊,於是我把這個裁判的權利托付給一個絕對公平公正的人,就是小叔。不過這個傢伙顯然不在狀況內,這也是我很頭疼的地方。
其實八戒本身是有些怕南希的,因爲在他的認知裡,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不是柔情似水就是性感迷人的,但首先打破這個潛規則的是藍月,升級加強版突破是南希。八戒對藍月的偏見純熟大男子主義作祟,至於南希嘛,他是打心眼裡欽佩肯定的女人,再加上上次露的那一手,八戒是徹底被收服得服服帖帖的,但在所謂的正義與真理面前八戒還是據理力爭,這點還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好了,我們都不要吵了,既然有分歧,這事就先告一段落吧。”南希聳了聳肩,攤着手一臉的無奈。“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鐵杵上的浮雕了。”
八戒剛從上一秒激烈的爭辯中掙脫出來,下一刻眼前又蹦出這麼個殺腦細胞的問題,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說話氣喘吁吁的。“鐵杵這麼粗這麼大怎麼看呢?”
這回南希也犯難了,怎麼不能弄一架直升飛機航拍吧?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週邊的環境,眼角無意間掃過印在地上的影子,又聯想起鐵牛山後面死潭,頓時靈光一閃。“我知道怎麼辦了。”
我或許在經驗上不如小叔來的老道,在知識層面不如南希見識的廣,在手段上不如八戒運用的靈活,但有一點我似乎佔了了那麼一點優勢,就是運氣。古人成事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可如果少了那麼點機遇和運氣,就算事成了,也是事半功倍。
對於南希他們目前的狀況找到狼牙窟是志在必得,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我的存在就充當了催化劑,加速了事件的發生,同時也縮短了與危險的距離。
南希順着我別有深意的目光盯着地上的影子,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隨後馬上給阿達打電話,通知他弄一艘小船過來。
阿達的辦事效率是有目共睹的,不到兩個小時就跟阿萊用牛車拖過來一艘小船。老實說這麼舊這麼小的皮艇,我很是懷疑它的承載量,儘管南希把阿達和阿萊打發過去了,但四個人擠在這麼小的一個皮艇上,還真讓人肝顫,尤其我們之中還有一個龐然大物——八戒。
八戒上了皮艇很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了下去,皮艇驟然下沉,沉了半個船身,我頓時一臉黑線,泰坦尼克的悲劇又要上演了。
四個人勉強都擠了上去,嚴重的超載量使船身不是很穩定,我那顆小心臟也隨着皮艇上上下下的起伏“咯噔咯噔”直響,老實說我的水性只是馬馬虎虎,這潭水雖然不及李白詩中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但也足夠淹死一個人了。
山羣的影像映在鏡面一般平靜的湖面上,整個山羣的體貌清晰可見,像一張水墨渲染過的山水畫卷似的呈現在眼前。鐵杵的倒影隨着蕩起的層層波紋輕輕顫抖着,上面的浮雕依稀可見,待水面再次恢復平靜後,終於看清楚浮雕的廬山真面目,是一隻麒麟,與之前麒麟紋身不同的是它多了一對羽翼,那對張開的寬大翅膀,像是下一秒就要飛起來,隨風翱翔似的。
鐵杵上刻着麒麟圖案,顯然這證實了南希的猜測,它很有可能是婪兆國遺留下的建築,那麼狼牙窟一定就在這附近。
八戒因爲兩個小時前還理直氣壯地認定這鐵杵的存在是爲了切斷龍脈的,與狼牙窟沒關係,現在證實了他的想法是錯的,他難免覺得有些難爲情,所以一路上異常的安靜。
南希倒沒有因爲猜測被證實而得意,反而盯着水中的倒影陷入了沉思。小叔一反常態,不知從哪裡摸來的紙筆,眼睛聚精會神地盯着水裡的影像,手上握着筆在紙上隨意塗鴉着。他詩情畫意的描繪着山間風景,我附庸風雅地在旁邊欣賞着,老實說他畫別的我不一定有這份閒情逸致。
我不懂抽象畫派,對畫也沒有特別的鑑賞力,只是膚淺地能看明白紙上畫的是什麼。小叔筆下的畫比梵高的向日葵更難讓人捉摸,說它抽象吧,畫的確是實物,說它寫實吧,又着實看不懂。
待小叔的大作完成之後,除了數不清的線段和點點叉叉之類的符號也沒見着有山有樹。唉!照着實物畫都能化成這樣,小叔的美術課大概都神遊太虛了。
“你畫的這是什麼啊?”我像是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見過的。”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小叔居然說話了,雖然只有那麼幾個字,但起碼比之前的悶葫蘆有人情味了。
我從他手裡拉過那張草紙,目不轉睛地鑑賞着他的大作。被他那麼一說,我還真覺得這一大團亂八七糟的線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呢?我拼命地抓着腦海裡那薄薄的一點印象,使勁地想用力想。
“在狼屍福地裡。”小叔難得再開金口。
“是星盤?”我記得藍月臨摹過這幅畫,所以有那麼一點印象,雖然記不清具體細節,但還是記住了一個大概。
“嗯。”小叔點了點頭。
“你畫星盤做什麼?”
“我畫的是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