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搖頭是什麼意思?”南希直起身來冷笑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小叔依然招牌式的沉默。
南希火了,拔出配槍指着小叔的頭,手指扣着扳機,道:“你再不說別怪我不客氣,我勸你最好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雖然這些天南希對小叔還算是以禮相待沒有多加爲難,比起我和八戒的情況要好的多,但這並不代表南希會小叔一直縱容下去,說到底她也只是爲了利用小叔找到狼牙窟而已,但就現在而言南希不像是拿槍嚇唬小叔,她是真的動了殺心。
南希多次拿槍對着我時都是小叔出言相救或者乾脆擋在我面前,現在該輪到我替小叔擋槍口的時候了,於是我衝上前拉住南希的胳膊,握着她的手把槍口抵在我的腦門上,道:“我相信他真的不知道,或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們也不能單憑一個死人的眼睛就說小叔他有問題吧!”
南希看着我許久,收起了槍嘆了一口氣,道:“陳鬆,你太單純了,也許真的不該把你牽連進來。”
我原以爲南希會毫不留情地扣動扳機殺了我,但沒想到她會意味深長地說出這麼一番話,我有些意外,但更多是不解。我鬆開南希的手,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在日本留學的時候聽說歐洲的一些國家正在研究一種技術,其實主要針對的就是刑事案件。這種技術的目的就是使人的眼睛記錄死前所看到的最後影像,這樣偵緝刑事案件的時候就省了不少事也提高了辦案率。”南希盯着男屍的眼睛接着說道:“不過我原以爲這種技術一直停留在探索階段,沒想到有人已經研製成功了,眼前的這具男屍就是證據。”
“你是說男屍眼睛中呈現的影像就是他死前最後看到的?”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儘管南希說的振振有辭我也不願去相信。
南希點了點頭,道:“其實這很容易理解,說的明白點和照相機的原理有異曲同工之妙。男屍的眼睛相當於照相機,把他臨死前最後一刻所看到的記錄了下來,像照片一樣永遠地被保留下來了。”
“這個男屍在他臨死前看到的居然是小叔?”我目不轉睛地望着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叔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南希冷笑道:“還有一個問題你大概還沒有意識到,這個男人已經死了十五年了,可是這十五年的歲月卻沒在你小叔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你不覺得很怪嗎?”
南希的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我大腦一片空白,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似的。小叔沒比我大幾歲,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什麼時候生活裡多了一個親人,好像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又好像剛剛纔出現。十五年前小叔也不過十幾歲,樣子應該比現在稚嫩,不可能沒有任何變化,再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可能參與到十五年前任何的一股勢力當中,那男屍眼睛裡小叔的影像有是怎麼回事呢?
我一直都知道小叔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但從來都沒有想過他本身就是一個秘密。這種霧裡探花的感覺實在讓人抓耳撓腮無所適從。
“小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望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一絲蛛絲馬跡,但很可惜,他的目光總是渙散着,找不到任何方向。
小叔擡起頭看着我淡淡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可是這裡我覺得很熟悉,我應該來過這裡吧。”
我潛意識裡是相信小叔的,但事實上又沒有任何有力的依據來證明小叔的話。如果十五年前他來過不可能記不得,怎麼說這裡也是一個頗有規模的實驗基地。如果他沒有來過,那他爲什麼知道冰箱裡有一具男屍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南希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叔片刻,之後冷冷對我說道:“他的事上去再說吧,我們不能在裡面耗得太久。”
我點了點頭,不再逼問小叔了。眼睛望向冰箱旁邊的儲存櫃,看來要想證明小叔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裡,只能再次親身體驗心驚肉跳般的恐懼了。
因爲有了冰箱男屍的教訓,這次我不敢馬虎了。我小心翼翼地打開儲存櫃,果然裡面有兩個大玻璃瓶。一個裡面裝着一個大頭屍胎,一股難聞的福爾馬林氣味從瓶塞中隱隱傳來。屍胎的頭很大,比他整個身子還要大,小小的四肢捲縮着,臉貼着瓶壁,像一隻冬眠了的青蛙。我貼着瓶壁仔細地觀察着,它的皮膚白的有些透明,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長期泡在福爾馬林液體裡的緣故。它的嘴巴很大,鼻子很小但很挺,他的眼睛……居然……睜開了。
明明緊閉着的眼睛現在居然隔着一層玻璃與我對視,它的眼神異常的詭異,帶着破繭而出的渴望深深的貪婪以及來自地獄般的邪惡,我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的眼神如此可怕過。頓時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吸乾了似的,手一軟,玻璃瓶應聲摔在地上粉身碎骨了,裡面溢出的福爾馬林灑了一地。
南希聽見響聲擡頭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我正想回南希的話,但緊接着更加離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個躺在地上的大頭屍胎不但睜開了眼睛,還動彈了幾下,雖然幅度很小但很頻繁。沒過多大一會兒它已經翻過身正一點點地向我這邊爬來。
我因爲太過於震驚,神經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直到它冰冷的小手覆上我的腳面,強烈的福爾馬林氣體充斥在鼻翼間,我才意識到這個小傢伙的目的。
我嚇得想大叫,但叫聲還沒有出口,我的嘴巴就被堵上了,我斜眼睛一看,居然是小叔。他在我的耳邊小聲地嘀咕着,“噓!不要出聲,你一叫會嚇着它的,它會咬你的。”
我點了點頭,屏住呼吸,眼見着大頭屍胎正順着我的右大腿一點點向上爬,我不知道這個小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心裡忐忑不安的,暗自祈禱小叔趕緊想辦法將它弄走。
小叔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根鐵棒,對我做了一個手勢暗示我不要亂動,之後掄圓胳膊大力揮舞着手中的鐵棒,我眼見着鐵棒揮來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緊接着“啪”的一聲,我睜開眼睛一看大頭屍胎已經摔了地上了,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大頭屍胎“嗷嗷”地叫了兩聲,聲音異常的陰森,有點像野貓叫春。它大概不甘心被打倒在地,但又不敢再貿然爬過來,只能在一定的距離範圍內瞪視着我和小叔,採取這種以靜制靜的作戰方略。
我和小叔這邊也不敢亂來,畢竟這玩意究竟有多大能耐我們也無法考量。我們就這樣對峙着,最後那個傢伙不知道是因爲體力不支還是膽怯了,轉身沿着牆壁往上爬,爬行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爬上了棚頂。
這是南希拎着一杆□□衝了過來,一邊往槍裡上子彈一邊喊道:“攔住它,不能讓它上去。”
南希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這傢伙想要逃跑。小叔緊握着鐵棒,我四處瞧了瞧也沒找到什麼可用的東西,但一想也不能赤手空拳呀,於是撿起了幾片玻璃碎片防身。南希撇了我一眼,道:“你拿那個想割腕自殺啊?”
我聳了聳肩,道:“那也總比光着手好啊!”
南希對着大頭屍胎一陣“霹靂啪嚓”地掃射,棚頂上用來照亮的骨頭都被打下來了。南希的槍法雖然很準,奈何大頭屍胎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再加上室內的亮度明顯暗了下來,一連十幾發子彈只打中了兩顆,但都沒中要害。
南希槍裡的子彈很快地用完了,接着開了幾槍空槍想嚇唬嚇唬大頭屍胎,可是這點小計謀居然被那個小傢伙給識破了。它大約知道槍裡沒有子彈了,於是也不跑了,趴在棚頂上得意地瞪着我們。
南希低咒了幾句,從衣兜裡掏出一梭子子彈往槍裡面上。大頭屍胎大概知道南希還會用手裡的東西對付它,於是及其厭惡憤怒地向我們頭頂爬來,向我們發動報復攻勢。
我眼睛盯着逐漸逼近的大頭屍胎嘴上一個勁地催促着南希,“你快點,那傢伙馬上要過來了。”
“你最好給我閉嘴,否則我先一槍斃了你。”南希氣急敗壞地吼道。
南希上好子彈了,但已經來不及了,大頭屍胎已經爬到了我們的頭頂上了。它正準備從上向下朝我們撲來,這時小叔不慌不忙地將手裡的鐵棒擲向它,衝着我和南希喊了一聲,“趴下!”
“啪嚓”的一聲大頭屍胎的腦袋捅出了一個血窟窿,血像噴泉似的往外涌,最後應聲落在了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我撫着胸口鬆了一口氣,“還好小叔你反應夠快。”
南希放下去,對上我問道:“你是不是被糉子或者陰氣很重的東西咬過?”
我愣了一下,道:“爲什麼這麼問?”
南希道:“這個屍胎是在活着的時候淹死在福爾馬林液體裡的,所以陰氣很重,一旦遇上純陽氣便會起屍,而你身上恰好有它熟悉的味道,如果不是你小叔那一下子說不定它會寄宿在你身上吸取你的陽氣。”
“啊?”我嚇了一身冷汗,隨即想起在狼屍福地的時候卻是被一個陰氣很重的屍胎咬過,當時痛得我差點想截肢,後來因爲不痛不癢了也就將這個事給淡忘了,幸好剛纔小叔反應的快,要不這會兒說不定就和大頭屍胎結義拜把子了。
大頭屍胎化成一灘沸騰着的膿血,上面冒着熱氣,空氣中散發着一股奇特的香味,看來這個傢伙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