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兆王子雖然按照族制繼承了酋長的地位, 但他對族中的事務大小都不過問,這使族中的比較有地位的司命祭司之類的長老級人物對這個新上任酋長的態度十分不滿意,於是婪兆國內部出現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矛盾。
對於婪兆王子執迷煉術的作法族中上層很是反對, 但基層卻十分擁護, 認爲這是老祖宗遺留下來的, 應該傳承而不是遺棄, 當然自私的想法還是有的, 畢竟婪兆王子不是不務正業,做的可是驚天偉業。族中出現了廢立之亂,矛盾升級成了內亂。
石畫對內亂的描繪比較簡單, 但從零丁的幾幅畫上還是可以看出事態嚴重,內戰的危害對根基已經動搖的婪兆國來說幾乎已經是毀滅性的打擊。內戰的結果比較含糊, 說不上是哪派戰勝了哪派, 只是婪兆王子帶着擁護他的族人毅然決然地離開了狼牙窟, 具體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上面沒有記載。
這場內亂過後婪兆國元氣大傷, 族人的人數銳減,狼牙窟的環境也越發的惡劣,族人的平均壽命縮短,種種跡象都在預示着這個部落正在由盛至衰,甚至在不久的將來會走向滅亡。
掌勢的四個祭祀爲了扭轉局面, 一方面專心研究長生術, 一邊方面利用族人對神的依賴和信仰而藉着□□義進行各種各樣的祭祀和祈禱。
古今中外祭祀都離不開“血腥”二字, 而血腥針對的對象往往都是聰明又愚鈍, 殘忍又無辜的人類。
祭祀雖然禍害了不少族人, 但只是促使婪兆國沒落的催化劑。在婪兆王子出走十幾年後,族人還在瘋狂地沉溺於各種殘忍血腥的祭祀中, 災難突然降臨了。
根據年曆表,當時應該是秦始皇后期,也是這麼雄才偉略的帝王一生之中嘴不理智的一段時期。
所謂的因果循環,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說秦統一六國是歷史必然的發展趨勢,那麼這段尋仙求術的敏感時期就是方人術士命中註定的劫數。可凡是總是有例外的,時勢造英雄,一時間涌現了很多方士徘徊在始皇帝身邊,其中最爲傑出的自然要屬徐福了。
秦始皇派遣了身邊最爲信任的幾個方士到處尋求仙山仙術,還有煉丹的秘方以及仙丹妙藥。而侯生不知從哪裡獲知婪兆國的信息,一路尋訪至狼牙窟。
石畫記錄到這裡就沒有下文了。侯生找到狼牙窟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無從知曉,但憑藉直覺侯生與婪兆國的突然滅亡似乎有着匪夷所思的聯繫。
我把石畫記錄的內容簡單地複述了一遍。八戒摸着溜光鋥亮的腦袋顯得有些吃不消。“靠,這幫玩意總整這些沒頭沒尾的事,連載小說啊?”
“蚩尤的後人?”南希嘴上掛着一絲神秘頗感興趣的笑,眼中透着躍躍欲試的精光。“越來越有意思了,我倒是十分好奇從東王公那裡求來的長生術到底有沒有那麼神奇。”
南希確實是一個有上進心又有素質的領導者,但她的手下似乎就少了那麼一點素質和教養。尤其那個阿萊,我們在這邊熱情高漲,他在那邊激情四射,背對着我們衝着牆角“嘩嘩”地撒尿,而且還沒道德地把尿都尿在了石碑上,唉,這他媽的還真是一個基猴交迫的交代啊。
其實八戒這個人平時也沒什麼道德心,不過落井下石的時候就成了二十四孝好男人了,這會兒都替鬼伸冤了。“你個大老爺們怎麼隨地大小便啊?還往人家棺材上尿,這比蹲在人家祖墳上拉屎還要惡劣。”
“死胖子,你他孃的和他祖宗把兄弟啊?”阿萊扭過頭罵道。
這兩個人就是天生的冤家,一會兒都不能消停,我們早就習以爲常了,連勸架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時,小叔突然衝着阿萊喊了一聲:“停下,快停下來。”
阿萊再次轉過頭一臉的不解。直到現在我開始有點同情阿萊了,尿一泡尿都不得安寧。
最後阿萊沒有按照小叔的意思停下來,事實上也停不下來,我還真沒聽說過有誰撒尿,尿一半留一半的。小叔的那句“停下來”簡直就是“大煞風景”,這就好比西門慶抱着潘金蓮燕好突然陽痿了一樣讓人憋屈。
阿萊撒完尿之後,整個人輕鬆地差點沒虛脫過去,一改剛纔的大變臉,有了笑意。“尿出來舒服多了。”
“靠,你把人家墳地當公共廁所啦?”八戒不爽地說道。
“憋尿對腎不好,你不知道腎對男人有多重要嗎?”阿萊頗爲得意地迴應道。
小叔喃喃道:“不趕趟了。”
“什麼不趕趟了?”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不解地問道。
小叔要回答的話還沒說出口呢,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阿萊闖禍了。
石碑,不,確切地說是石棺,上面血紅色的字突然渾開了,模糊成一片,那觸目驚心的顏色突然詭異地變深,最後慢慢地滲入石頭中,消失不見,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南希一驚,問:“怎麼會這樣?”
小叔有些無奈地嘆息着:“上面的字是用陰胎的臍帶血寫上去的,陰胎陰氣重,一般的符咒或硃砂什麼的都奈何不了它,必須用女屍生陰胎時的臍帶血才能震住它。但這血一旦碰上污穢物就會失去它的作用,反而會被陰胎吸收……”
小叔難得說這麼多話,但說到關鍵的時候就不往下說了,這簡直就是吊人胃口嗎?
不過一提到臍帶血就讓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狼屍福地給女屍接生的那狗血事了。那次女屍順產生下的叫屍胎,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爲陰胎就是沒有順產剩下的呢?
我這邊正想着呢,那邊的八戒嘴比我腦子來的快。“小爺,這屍胎和陰胎有什麼不一樣嗎?不都是死屍生孩子嗎?”
小叔看了我和八戒一眼,大概是想到了我和八戒的聯想。“屍胎是因爲女屍屬陰性,再加上非自然死亡的緣故,但體內的胎兒已經成形,靠着屍體中其他的營養物質得以順產,雖然也是不詳物,但實際上屍胎是活着的有生命的。陰胎不一樣,它雖然也是死屍生的,可因爲它本性屬陰,而且陰氣越重就越不吉利。通常懷孕的女人在得知自己懷的是陰胎時都會打掉,因爲陰胎一旦成形就會吸食女人的內臟來攝取它所需要的養分。女人體內的內臟被它吃光以後,它就會從女人的子宮中破繭而出,整個過程跟一般女人生孩子一樣。所以在陰胎出生時,有道行的人就會用女屍的臍帶血震住陰胎。”
八戒聽到這裡急了,一邊瞪着鑄成大錯的阿萊,一邊慌張地問小叔:“如果臍帶血鎮不住了會怎麼樣?”
我捅了捅八戒用眼神示意他,“不用問了,往哪兒看就知道了。”
石碑下突然涌出了一大汪液體,有些黏稠,不像是水,也說不上是什麼玩意。液體越涌越多,像噴泉似的。
不知道噴了多久,終於是停了下來。之後石碑突然動了動,似有東西在下面蠢蠢欲動。在好奇心還沒有形成時,謎底就迫不及待地揭曉了。石碑下因爲黏稠液體的關係,下面的土壤成了泥,鬆軟了許多。一個白皙的小頭顱從裡面脫穎而出,先是小小的頭,小而粗短的胳膊,白胖的小身體,最後是兩條胖乎乎的腿腳。
如果不是眼看着它從地底下撲出來,我很難相信這麼可愛的小孩會是吃了母體內臟的陰胎。它渾身黏糊糊的,像是粘了一層膠似的。他和一般的嬰兒一樣匍匐往前爬,爬的地方還遺留着黏黏的□□,不知道是沾上的,還是自身分泌的。
屍胎的五官不是很清晰,臉上像被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膠體似的,只有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出奇地清晰。它好奇地看着我們,那眼神中沒有想象中的陰狠和邪氣,反而無辜純淨。
我使勁地搖晃着頭,想把在腦海中形成的錯覺搖走。陰胎還在緩緩地爬行着,方向就是我們這邊,而且目標好像……是我?
“靠,這小孩不是來認爹的吧?”八戒口無遮攔地說道,不過這些長期盜墓的大老爺們確實有嫌疑,不是說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嗎?盜墓三年,看母豬都是雙眼皮的。
我不確定它是不是來找爹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來找我的。石碑距我們的距離對它來說簡直就是千山萬水,它能爬過來那就相當是紅軍五千里長徵了。
它爬到我的跟前,一手拄着地面,一手伸出張牙舞爪地揮動着,試圖引起我的注意,黑如墨汁的眼睛帶着一種無辜的希夷緊緊地盯着我,那眼神無意間觸動了我內心的某處柔軟,祛除了遺留在我內心深處原始的恐懼。
“小陳,這孩子不認生啊?找你抱抱呢?”八戒突然插了一嘴,笑得特詭異曖昧。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嬰兒不由的都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我只覺得渾身發冷,脖頸子冒涼風。他們的眼神中,有不解,有質疑,有恐懼,有戾氣……還有許多我讀不懂的情緒。
被這麼一堆目光“唰唰”地洗禮着,我沒有好萊塢巨星的榮譽感,有的只是恐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直都沒怎麼說話的常迎春突然說道,因爲元氣尚在恢復中,所以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但卻異常地犀利。
“你問我,我問誰去呀?”我的小牛脾氣也上來了,靠,這鳥氣小爺我也受夠了。“你要是有本事就問它,正好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咋回事呢。”
小叔瞥了一眼陰胎,道:“你是不是沾過陰氣過重不乾淨的東西?”
八戒一聽這話,眼睛瞪得跟鈴鐺似的。“小陳,你不會真睡過女糉子吧?”
我瞪了八戒一眼,心想,你當我跟你一樣飢不擇食呢。我雖然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但至少也是個正人君子吧。
八戒冷不丁地猛拍了一下鋥亮的腦門,那響聲差點沒嚇得常迎春心臟復發。“小陳,我他媽的想起來,你還記不記得你在狼屍福地的時候被大頭屍胎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