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府的血案,在第二天一早就成了酒樓茶館的閒聊話題,堂堂皇帝面前的紅人,府上遭遇刺客襲擊死傷兩百餘人,就連凌雲未過門嬌滴滴的小娘子也是慘遭橫禍,若不是林詩吟在飛鷹衛軍營中一邊養傷一邊製作滑翔翼的話,恐怕也會慘遭橫禍。
烈日當空,驕陽透過雲逢照在大地上,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的望向凌府,當看到一片大火燒過的廢墟時,也是一陣的唏噓不已。
街道盡頭的一家茶樓中,一羣人正在議論着凌府血案的事情。
一個長着小鬍鬚的瘦小中年漢子端着茶碗,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水後,砸吧砸吧嘴,搖頭嘆息一聲後,對着同桌的茶客說道:“唉......想不到在這天子腳下,堂堂京師之地,居然被逆賊潛入一千多人,一夜間幾乎將飛鷹衛凌指揮使的府邸燒殺殆盡,當真是慘啊!”
一旁,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字點了點頭,接過話茬:“是啊!這賊人可真夠膽大的,居然敢動凌府,難道他就不知道凌爺乃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嗎?自身武藝高強不說,府上更是高手如雲,這行兇之人就不怕飛鷹衛的追殺嗎?”
另一桌上一個儒士打扮的書生嘴角一翹,帶有一絲的嘲諷,搖頭晃腦的說道:“一羣無知之人,只知道在這裡當長舌婦。”
周圍人一聽,紛紛露出了不喜之色,正欲準備上前理論,但看到說話之人是個讀書人後,都將心中的不滿壓制了下來。
只聽有人說了一句:“閣下說我們是長舌婦,那就請閣下說說,我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啪”
書生一把打開摺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乾咳了兩聲:“一羣無知之人,難道爾等就不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嗎?凌指揮使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這可是一般人苦苦摸爬滾打數十年纔可以爬上去的位置,滿朝文武中難道就沒有人嫉妒嗎?若是沒有人對凌指揮使有不滿,怎麼可能有上千人混進城中都沒人知道,而且還在凌府死傷慘重的時候纔會有援兵出現!”
聽了書生的講述,周圍的茶客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或是沉思,或是點頭。
片刻後,一個看似像江湖中人裝扮的漢子,臉上露出一絲不置可否的表情,望着書生問了句:“閣下如此說,可否有證據啊!”
書生晃動着手中的摺扇,向着四周掃視一圈,微微的搖了搖頭:“縱然凌指揮使身居高位,但是在朝中敵對的勢力也是有不少。比如之前毆打過周大人,還有在肅寧伯府上打斷了肅寧伯的腿,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的你我又豈能知曉,仇家多了有幾個願意花錢僱傭殺手的也沒什麼稀奇!”
這回衆人聽完後再也沒有人反駁了,全部都是連連點頭不已。
書生的話,卻是讓坐在窗前一張桌上的一個年輕道士眼前一亮,略一沉思後點了點頭,隨手將幾個銅錢丟到了桌上後,拿起桌上的寶劍就向着樓下走去。
細看之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城之上向紫虛道長辭別後準備闖一闖的青雲子。
凌府
聽聞昨夜的事情後,飛鷹衛軍營中負責製作滑翔翼的林詩吟,因爲雙腿尚未痊癒,被幾個人擡到了凌府,皇莊負責管理的馬春風等人也都是紛紛趕到,衆人匯聚在了一起。
當看到滿地收攏後的屍體,還有已經燒成一片廢墟的大半個府邸,各自流露出了傷感之色。
“遂平公主駕到......”
一聲高喊後,朱徽婧在幾個宮女丫鬟的簇擁下進了凌府白蓮花養傷的房間。
“參見遂平公主......”
“免禮!”
遂平公主蓮步輕移,走到了朱由檢身前,對着朱由檢深施一禮:“小妹給王兄請安!”
朱由檢見是自己的妹妹前來,將之前緊繃着的臉終於放緩了下來,強擠出一絲的笑容問道:“婧兒你怎麼來了?”
朱徽婧望了一眼躺在牀上的面色有些蒼白的白蓮花和一旁的花百合以及林詩吟,略一點頭後,對着朱由檢說道:“聽說府上遭到刺客襲擊,小妹實在放心不下,對了!可曾查出是何人所爲嗎?”
朱由檢點了點頭,將之前審問的結果對着朱徽婧細細的講說了一遍。
“可曾派出追兵?膽敢在京城作案,一定要將這些賊子盡數捉拿......”朱徽婧憤憤不平的說道。
“放心吧!皇兄已經派出了東廠,錦衣衛,六扇門,相信用不了多久,白劍飛就會被捉拿到京城。”朱由檢雙拳緊握,臉上露出了濃濃的殺機。
朱徽婧這才點了點頭,走到了牀前,伸出白玉般的芊芊玉手,抓起白蓮花的手臂說道:“姐姐只管好好養傷,萬不可過於擔心,否則對傷勢會有影響的,其餘的事情就交給各衙門來處理。”
白蓮花有些虛弱的點了點頭:“多......多謝公主......”
突然間,朱徽婧似乎想起了什麼,眉頭緊皺,扭頭望向朱由檢問道:“王兄,外面的一隊人馬好像是魏忠賢的人吧!他們怎麼也在這裡?”
朱由檢向着門外一看,搖搖頭苦笑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大明,若是魏忠賢不露面,那纔有些古怪了!之所以如此,恐怕魏忠賢也是想告訴皇兄和滿朝文武,此事與他無關把!”
朱徽婧這才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點了點頭道:“嗯!那就隨他去把,不過王兄可要看着點他們,免得他們做一些小手腳。”
“放心吧!早就安排好了。”
時光流失,晌午時分,禮部侍郎,東閣大學士周道登的府邸前的街道上,一個八擡大轎“嘎吱嘎吱”在十幾個護衛的簇擁下向着周府走來。
“唰唰唰”
突然間十幾個護衛抽出腰間的鋼刀,將周道登的轎子護在了中間。
一個領頭的護衛用手中的鋼刀指向站在街道中間擋住去路的道士,一臉戒備的問道:“什麼人?膽敢阻攔官家的轎子,難道不想活了嗎?”
擋在街道上的道士並沒有被領頭護衛的話驚退,單膝跪倒在地,對着轎子施了一禮:“大人,小人乃武當派弟子青雲子,絕非故意冒犯大人,只想面見大人,望大人成全!”
不等轎子裡的人說話,幾個護衛就跑上前,將手中的鋼刀架在了青雲子的脖子上,鋒利的刀刃都已經淺淺的劃破了皮膚,鮮紅的血液順着傷口流了出來。
“咚咚咚”
突然間,轎子中傳來了手指敲在車窗上的聲音,八個轎伕緩緩的將轎子放在了地上,從轎子中走出來一個花白鬍須的老頭,身穿官袍,面色平靜的注視着跪在街道上的青雲子。
此人是誰啊!不是別人,真是禮部侍郎,東閣大學士周道登。
周道登打量了青雲子半天,輕聲問道:“你是何人?可知道老夫是誰?”
青雲子不卑不亢,平靜的回答:“小人武當青雲子,大人乃是禮部侍郎,東閣大學士!小人已在此苦苦守候多時。”
“苦苦守候......”周道登自言自語的嘀咕。
青雲子雙手一抱拳,面色平靜,沒有一絲擔憂的說道:“小人不遠千里前來投靠大人,願意將一身的武藝賣與大人。”
周道登一聽,語氣一冷:“老夫這裡不缺有武藝之人!送到衙門中去。”說着,周道登便一甩袍袖,轉身準備進入轎中。
幾個護衛二話不說,就準備將青雲子押送到衙門中去。
青雲子也不反抗,依舊是語氣平靜的說道:“小人有真才實學,絕非那些濫竽充數之人。”
周道登頓住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道:“真才實學,你拿什麼來證明!”
周道登的話音一落,青雲子雙臂一抖,將兩個押着手臂的護衛震翻在地上,長劍出鞘,剎那間寒光四射,身形恰似游龍,出手快如閃電,只是幾個呼吸間就來到了周道登的身前。
放眼望去,只見十幾個護衛腰間的腰帶盡數被長劍割斷,每個人都露出了後怕的表情,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凝固,傻傻的愣在了當場。
周道登轉身望去,看着近在咫尺的青雲子,沒有一絲的擔憂,不帶有任何的情緒說道:“大街之上手持利刃攔截官員的轎子,若是老夫喊一聲,恐怕你會死得很慘!”
“大人不會這樣做!”青雲子對着周道登躬身一抱拳。
“哦!你就這麼自信?像你這樣做的人,不是瘋子,那就是有膽量有野心更加有真才實學的一種,你是哪一種?若是留你在身邊,對老夫有什麼好處呢?”周道登饒有興趣的問道。
青雲子躬身彎腰,倒提手中的寶劍,一字一句的說道:“世間之事,本就是建立在雙方之間的利益上,小人藉助大人的權利獲得榮耀,而小人帶給大人的是府上和大人的安危,讓凌府的事情不會出現在大人的身上。”
“大膽......”
爲首的護衛上前斥喝青雲子,臉上帶着濃濃的怒色。
周道登擺了擺手:“你且退下吧!”
“是!”
旋即,周道登望向青雲子,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很好!金錢,美女,地位,只要老夫有權,這一切都會給你,不過從此以後老夫讓你向東你就不能往西,同意就跟老夫回府,不同意現在走人!”
說罷,周道登頭也不回的上了官轎。
青雲子收劍回鞘,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小人青雲子,從此以大人馬首是瞻!”
這時,從官轎中傳來了周道登的聲音:“既然跟了老夫,從此再也沒有青雲子,只有周青雲!”
跪在地上的青雲子先是一愣,隨後連忙道謝:“多謝大人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