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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重燃,他應是喜出望外的,但他卻又突然疑惑了起來。
這諸多形容分明就是樑兒的形貌,可是距離上次見她已經過了十幾年了,她又怎會還是碧玉年華?
不過他再次轉念一想,當年他刺秦之時,他也確實見樑兒的容貌奇蹟般的如他們初見時一般絲毫未變。
難道這世上當真會有人不老不衰嗎?
“她人在何處?”
張良又問。
他已越發急着想要看看這“義妹”是否真是樑兒,還是有人得知當年他在咸陽宮尋人之事而惡意冒充、欲行不軌。
“還在西門外,我等未得命令,皆不敢貿然讓外人進入大營。”
“速將她帶來此處。”
張良令道,卻還未等兵卒答覆,便倏的站起身來改口道:
“不……還是我親自去找她吧。”
北方還在飄雪,南方卻要暖得多。
張良僅在外衫之外披了一件單層的斗篷便走出了營門。
正是黃昏時分,天邊金燦燦的陽光普照在空曠幹黃的草地上,竟莫名令得這片冬日的荒蕪有些耀眼了起來。
而在這幅畫面正中央立着的,是一襲潔白的粹羅裙,一匹純黑的汗血騎。
一白一黑,一人一馬,格外引人注目。
那女子身後揹着一張包裹細緻的木琴。
她背對着他,似是在望風景,卻又讓人感到說不出的悵然和孤落。
而那年輕的身形嬌小清瘦、纖細柔弱,着實像極了當初的樑兒。
“敢問……姑娘是……?”
張良上前問道,還是不敢確定這女子是否就是她。
聽得熟識的聲音,樑兒微怔,緩緩轉過身來。
認識的人一個個死去,如今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一個故人,她本是想要笑一笑的,卻發現自己五年沒有說話,能再度開口已是艱難,笑,全然做不出了。
好在,她面上雖無歡悅之色,卻也看着和順,不至尷尬。
“樑兒拜見兄長。”
她欠身,施了一個全禮。
張良瞠目結舌,原本就已經很大的雙眼如此大睜,竟險些佔了他的半張臉去。
顯然,他比樑兒要激動得多。
“樑兒!竟……竟真的是你!”
他驚喜萬分,雙手不由得搭上樑兒的肩頭,眼中甚至還有些許淚光盈出。
無論樑兒因何不老,她還活着,便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好久不見,兄長別來無恙。”
樑兒眸現柔光,誠心問候。
張良卻爲這一句話微微顯出了訕色來。
“無恙,卻是不再年輕了。不像你,還是如從前一般似花樣美好。”
經他這麼一說,樑兒才意識到現在的張良應是大致已有四十歲。
眉眼依舊,氣度有加,雖還俊逸,卻的確有了明顯的年齡感,不再如二十幾歲時那般靈性了。
樑兒斂下眸子,脣角輕動,悵惘悲涼。
“那又如何?心患重疾,生不如死。”
“出了何事?”
見她如此,張良瞬間肅然。
看來,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樑兒並沒直接答,擡眼望向了他的眼,語聲淡淡,話意卻不淺:
“樑兒本來的身份,兄長當是知道的。”
聞言,張良一震。
對……她是秦人,並且還曾是伴在秦始皇帝身邊、得過那暴君寵愛的女人。
“抱歉,若不滅秦,爲兄心中的疾痛也終生難醫……”
張良垂首。
滅秦,是爲報他自己的國仇家恨,雖沒有做錯,但終歸還是亡了樑兒的母國,害她一個芊芊女子要獨自承受戰禍之苦,沒了“家”,亦沒了“依靠”。
他,是對不起她的。
誰知樑兒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國之興亡不過天地之常情。兄長雖說參與滅秦,卻實未爲難過秦人,樑兒怨的自然不是兄長,更非漢王。”
“那是……”
張良微滯,隨即恍然。
“項羽?”
當他問出這個人名之時,樑兒竟倏的屈膝跪地。
張良大驚,忙躬身去扶。
“樑兒!你這是作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