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防護罩,又飛得這麼快,虛弱狀態下的滿十寒也讓風吹得有點受不了,更別說他母親了。他停下來,倒有大半是因爲發現母親已被凍得嘴脣發青,要不然,滿十寒非得再飛個百餘里才肯停下來,總之是離那個瘋子越遠越好。
先扶母親坐下,拿出手機詢問了下武媚娘和老喬那邊的情況,得知父親和爺爺均已安全救出,他們兩人也只受了點輕傷。滿十寒興奮之餘,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臉色很不好的母親,讓她也高興高興。不曾想,這卻成了母親的催命符。
“兒啊,我不行了,你爸爸和爺爺都已救出,我很高興。看得出來,你已獲得我不敢想象的力量,別的我不多說了,我只想告訴你,別造孽,老天看着呢!”滿十寒的母親臉色慘白的半倚在一塊大石頭上,語速很慢的說道。她早就是強弩之末,一直在強撐,現在得知家人安全後,終於放下重擔,準備安心地去了。
滿十寒剛纔只顧着逃命,不曾留意,現在想來,那最後一發**令他都受了輕傷,沒有怎麼鍛鍊過的母親又如何受得了?
焦急卻動作輕柔的將母親側翻過來,驚恐的發現母親的後背多了個血洞,還在不停往外冒血。滿十寒這才明白母親的嘴脣爲何變得烏青,只怕並不全是凍的,更多是因爲失血過多。他真的無法想象母親這幅瘦弱的身軀裡,到底蘊藏着怎樣的力量,讓她在受了如此重的傷之後,還能支持這麼久。
膝蓋一軟,滿十寒跪於沙灘上,眼淚奪眶而出,手指幾個彈動,將還嵌在母親後背的彈片吸了出來,頭昏眼花的施了一個平時輕鬆至極,此時卻艱難無比的止血咒在母親的背上。
可,太晚了!
等他撫着額頭硬撐着別讓自己倒下地做完這番動作,再查看母親狀況時,卻發現她早已經停止了呼吸!
剛揪起心,老喬又通報了一條壞消息——大黑快不行了!
兩條噩耗同時襲來,強大的悲傷與完全耗盡法力帶來的疲憊感,加上法寶受損帶來的元神傷勢一齊爆發,滿十寒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一陣天旋地轉過後,連聲悲呼都沒來得及發出,昏倒在地。
一天一夜後,恢復了部分法力的滿十寒悠悠醒轉。睜開眼睛,心裡一咯噔,一個鷂子翻身從地上蹦起。看到母親的遺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心下微安。可隨即腦海中想起前日的種種遭遇,不由悲從中來,眼淚奪眶而出,仰天縱聲長嘯。嘯聲中飽含的悲憤與無盡仇恨,嚇得在這附近覓食的海鳥紛紛撲棱着翅膀飛離這片海域。
小心翼翼地將母親的遺體平放在一塊大石頭上,放聲大哭,邊哭邊搖着母親的遺體叫喚着:“娘啊!”好像那樣就能將母親喚醒似的。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自從懂事起就再未哭過的滿十寒,這次卻哭了半個多鐘頭。
良久,總算哭夠了的滿十寒慢慢站起來,豎起兩根手指,對天發誓:“皇天后土爲證!伊賀純五郎,我誓殺汝!伊賀家族,我誓血洗!”
剛發完誓,口袋中的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是武媚娘打過來的,趕緊接通。他還沒說話,電話那頭武媚娘劈頭蓋臉的臭罵與責問就襲來:“滿十寒,你混蛋!你將老爺子扔在我這不理不睬算個什麼事?打你這麼多次手機都不接,別告訴我你是睡着了,要不然我過來後非揪爛你這頭大懶豬的耳朵不可!”
聽得武媚孃的責罵,滿十寒罕見的對其大吼:“閉嘴!”喝止了對方的喋喋不休後,在她發飆前,又低聲道:“我娘死了!”語氣中的悲苦只要不是個聾子就能聽得得出。
武媚娘被滿十寒那聲大吼氣糊塗了,剛回味過來準備來個河東獅吼罵回去,滿十寒適時的低語挽救了他的耳朵:“你說什麼?你娘死了?怎麼回事?以你的實力怎能沒保護好你的親人?”聽明白滿十寒說的話後,武媚娘也有點懵了,可隨即又唧唧咋咋起來,詢問着滿十寒事情發生的具體情況。
滿十寒心情很差,不願多說,回道:“過來再說吧!”擡頭看了兩眼附近的地形,又根據之前查詢的地圖默算了一下現在所處的大概方位,告知了武媚娘並讓她通知老喬。話一說完,他就掛了電話,用力將其扔進了海里。
他倒不擔心武媚娘找不到他,她也是修道高人,神識擴展至極限甚至能覆蓋方圓百里,他告訴的方位,就算有十來裡的誤差,她也絕對能找到。以她風風火火的個性,肯定會比老喬先到,然後讓她告知老喬準確方位就行了。至於大黑的傷勢,他現在擔心也沒用,依照老喬的性子,他絕不會扔下大黑不管,所以等接到老喬,就能見到大黑了,到時再想辦法營救。
扔手機,只是不想再被這些瑣事打擾,在武媚娘趕過來前,滿十寒只想好好的陪陪母親。因爲一旦他們趕到,母親的遺體肯定不能再這樣放着,可要讓父親和爺爺就這麼帶回家恐怕更不方便,只能先行火化。到那時,他就再也見不着母親了,現在多看看,順便將她的音容笑貌好好回憶一下,深刻在腦海中。時間沖刷人的記憶的能力實在太過強大,他真的很怕時間太過久遠後,他會連母親長什麼樣都不再記得。
十指對着母親遺體一陣彈鋼琴似的彈動,兩隻手心立時噴出了大量寒氣,不一會就將她徹底冰封起來。
現在是夏季,不這樣做,滿十寒擔心他父親和爺爺還沒趕過來見到母親最後一面,母親的遺體就腐爛了。
隨後的時間裡,除開不時補充一下凍氣,滿十寒就那麼傻愣愣的跪在母親身旁,什麼也不想幹。
這種狀態整整持續了一天,直到武媚娘帶着他爺爺趕到後纔有所改變。
一看到滿十寒那副鬍子拉碴憔悴無比的樣子,本來被滿十寒不開機弄得滿肚子火的武媚娘,怒火瞬間冰消雪融,一股很久沒體會到的柔情在心底泛起。
PS:今晚還有一章!